第11章 第11章
晏何安会成为秦夏的经纪人，不过是在距离现在的大半年后。
“下个月月中，宋秋实会带包括秦夏在内的一大批艺人离开思礼，加入博年新创立的娱乐公司。这件事挺轰动的，每次娱记盘点内娱大事件都会添油加醋的描述一番。”
吃完午饭，许意知帮衬着晏何安收拾餐桌，把她知道的这部分实情一字不落的做了交代。
晏何安早就猜到她一开始不会对自己全盘拖出，有所保留都是能够理解的，只想她今天就要去训练营，一住大半个月，得趁她走之前把该确定的都确定了，他这边才方便应对。
“宋秋实带艺人出走，宋家那边能放过他？”
“那没有。”许意知摇了摇头，“除了宋敏慧没表态，宋思敬和宋礼贤都公开骂他吃里扒外，说这件事不会轻易算了。不过宋家再厉害，核心产业根本比不过发展全面的博年，裴持大佬不但买单全部出走艺人的违约金，还给秦夏搞了一场风光的世纪签约礼，后来宋家老先生出面祝宋秋实前程似锦，风波才渐渐平息下去。”
结果没过两个月，思礼掌舵人宋海裕因病离世，宋秋实全程参与葬礼，出殡时为老先生抬棺，站位和宋思敬同排，连宋礼贤都只能跟在身后，这被视为他和宋家冰释前嫌的信号。
晏何安又问：“宋秋实和秦夏为什么会突然分道扬镳？”
许意知无解耸肩。
晏何安狐疑的眯起了眼。
许意知急了，小表情前所未有的诚恳：“我发誓我真的不知道！前两年我还看到营销号把这事算进内娱十大未解之谜里。他们是和平解约的，由宋秋实向各大媒体和互联网站发统一的解约说明，内容很官方。后来秦夏在她博客上写了一篇长文讲这段时期的经历和心路历程，把解约原因归纳为‘理念不合’，然后外界猜宋秋实做了博年娱乐的执行总裁却没给她原先承诺的影视资源，导致她的出走。”
晏何安冷眼瞅着天后之女，“你还是没说清我如何成为秦夏的经纪人。”
按照目前的局势，以及他对自己的了解，他怎么可能无端端去找秦夏这种顶级艺人谈合作？
他没实力而没底气更给不了秦夏匹配她江湖地位的资源，就算他愿意拿头去谈，三金影后肯搭理他么？
许意知很清楚，如今晏总的不信任都是她自己造成的。
罢了，她决定坦然承担这份罪孽……
“今年下半年开始，国内网络小说发展进入井喷期，你通过早几年的累积发了大财，开始参与投资影视剧，并且大多数都很成功，因此接触到娱乐圈更深层次、高水准的圈子，加上江鸣大佬的点拨，你决定把重心正式转向娱乐圈，这时候你需要一块金字招牌，于是你锁定了秦夏。”
许意知说到这里，停下来看了一眼晏何安，“上前天我去书房找东西，看到你写的企划案了。”
《月上行》的影视项目，从前期备案到剧组预算，再到招商引资、剧本修改调整，导演和主要演员的拟邀……方方面面考虑在内。
晏何安是真的把这本书吃透了，剧情走向、角色设定理解得很透彻，影视化需要规避的部分也划了重点。
许意知复杂道：“上周我看到你在看《月上行》才想起这本小说会在近期获奖，作者正好是南城人，于是催促你卖车去买版权——过程是这样。可我从没告诉过你，你是《月上行》的制片人，这份企划也是你自己在做。说实话，我已经理不清这里面的因果关系了。”
晏何安不确定：“你是想告诉我，不管过程如何发展，我成为秦夏的经纪人都会是一个必然结果？”
许意知说不清楚，忽然灵光一现，反过来问他，“不如你自己猜猜，你用了什么方法说服秦夏和你签约。”
晏何安道：“就算半年后的我有了累积，跟博年那种资本巨头还是没有任何可比性，那么有什么是我可以给秦夏，而博年给不了、或者说不愿意给的呢？”
他蓦地一定，想到了：“以她的名义建立个人工作室，给她足够的话语权，对不对？”
许意知默然点头。
“居然是这样……”晏何安不可思议的笑起来。
他也做过艺人，还是最苦逼被压榨得最狠的海外练习生，如果要出道，拥有个人工作室将是他奋斗的终极目标。
大的娱乐公司不会轻易对艺人放权，他想签秦夏就要做出合理的退让。
如此说来，都通了！
整理完厨房，时间差不多了，晏何安让许意知等自己一会儿，他开车送她。
二手车，八成新，总里程不到四万公里，今早前车主亲自开过来。
许意知没好意思问这车多少钱，但她知道晏何安为了方便接送她才专程买的。
一路无话，导航提示即将到达目的地时，车速明显慢了下来。
晏何安忽然没头没尾的开口道：“你给我剧透的时候，是不是也会担心自己改变未来，让未来变得不可知？”
他手里就有一堆穿越重生的小说，多少能理解穿越者的心情。
改变现在，影响未来，指不定她哪天一不小心把自己给作没了。
许意知双手抠着安全带，用了探讨的口吻：“我在想，或许我玩的是单机游戏，你玩过的吧？单线剧情，剧情每推到一定的时候可以设置保存，之后不管我怎么胡来，只要回到原先保存的点位，后面的剧情就都作废了，我还是我，不会有任何损伤。”
晏何安毫不留情的戳破她为自己编造的安全环境：“问题在于你无法自主设置那个‘点位’，这种‘唯你论’从本质上就不成立。”
许意知老大不乐意的抿了抿唇，想起她那个时代流行的电影题材，重新道：“还有一种可能就是多元宇宙了，我们每个人在做不同决定的时候都会分裂出新的走向。秦夏去世那天晚上，穿越来到这里的我正在和你探讨先有鸡还是先有蛋的哲学问题，还有一个没穿越的我继续在那个宇宙生活。”
晏何安握着方向盘，望着前方的路，径自消化了一番，点点头道：“后面这种说法比较有道理。”
许意知泄气的缩进椅子里，求放过，“咱们能聊点儿别的么？越说越害怕啊晏哥。”
知道害怕是好事，晏何安唇边溢出一丝微不可查的欣慰。
“最后一个问题，你还有没有对我隐瞒别的？”他解释道，“不是我非要对你窥探什么，你年纪小，我比你大，就凭你回到十九年前先找了我，我都有义务把你照顾好，别等到哪天你做了什么不可挽回的事，你人没了，我追悔莫及，难受一辈子。”
许意知习惯性摇头，又忍不住去看男妈妈的脸色，视线有所接触后，她心里咯噔了一下，垂眼，点头。
晏何安猜到是这样了。
我17岁，青春无敌，有主见还叛逆。不知道亲爹是谁？没关系，不重要。亲妈不认我？习惯了，无所谓。但老天给机会回到我出生的两年钱，首先要做的不是靠‘先知’去发大财，而是报复让自己不痛快的人。
她参加《我的舞台》，肯定是要搞事情的！
晏何安见她欲言又止，快纠结死了，笑着问：“不想说？”
许意知心虚得都不敢跟男妈妈对视，咬着嘴唇默了会儿，点了点头。
“行，不想说就算了。”晏何安不勉强，“不过你得把自己保护好，别逞强，需要帮助的任何时候——来找我。”
许意知鼻子一酸，还是点头。
她不是喂不熟的白眼狼，她只是、不太擅长接受别人给与的关心和温暖。
前面就是刘克家的别墅区大门，晏何安把车停在路边，余光扫着情绪快要绷不住的许意知，心里叹着‘终于捂热乎了’。
今天是个阴天，快下雨了，车里放点儿音乐，给她舒缓舒缓。
播放器一打开，年轻的男声铿锵有力的唱：“因为爱，所以爱，温柔经不起安排——”
许意知：“……”
她已经被25版晏总安排得明明白白了。
“以前，有个人跟我说，在这个世界上，最可靠的永远只有我自己，我得学着坚强。”许意知说完了，眼巴巴的去看晏何安，希望他讲两句的意思。
晏何安深吸一口气，握着方向盘的手，轻轻做着敲击，“我猜对你说这话的人是一个活在聚光灯下、没什么隐私的巨星。她说这话的语境建立在她不能时刻帮助你的前提下，并不是逼迫你成长坚强。她无法、也不能预见你现在的处境，既然现在已经这样了，既然你说过我是她最信任的人，不妨你也试着相信我、依靠我一下，我这人在大事上还是挺靠谱的。”
回到十九年前的第三周，许意知对25版晏何安的信任度有明显提升。
这天分别的时候，她坦白自己参加《我的舞台》有两个目的：其一是录一段学员对话，其二是去救一个人。
第一件事只是顺便，第二件事对她尤其重要。
如果失败了，许意知会恨自己无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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