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柒
“师尊。”
自初曦到苍启宗的夕烛峰已有月余，她和千雪已经是过了明面的师徒，而她眼上绑的黑纱，就是青送的贺礼。
这黑纱是青从龙洲进口的最新品，可以靠灵气波进行反射定位，给初曦戴上，便能看见黑白的像。
初曦乖巧地给千雪敬茶，用讨好的笑来掩盖内心的不适。
不知为什么，千雪的存在给初曦的感觉就像是体内的异物，甚至还有死亡的威胁，这种感觉即便是面对尸鬼时也没有如此的强烈。
而千雪那边也不怎么舒服。按系统所言，眼前这个小家伙是重生回到了出生之时，内里早就是个万年老妖精了，想要完成感化她的任务，怎么想都是不可能的吧。
可自己又不能揭穿她，只能维持这种双方都很尴尬的师徒关系上。
初曦却不知道千雪想的是什么。大初曦走时只留下了知识，却没有留下记忆，因为她认为自己的这一生，不应该被不存在的过去所污染。
初曦想弄明白这种不适是从何而来，却又没有头绪；想要练功变强，可千雪却每天只让她端茶倒水，不教给她如何修炼。问千雪，她就会说忍耐。
忍耐，除了忍耐，初曦又能做什么呢？传承的知识里虽然有修炼的功法，但要么是与己不合，要么就是条件过于苛刻，不是她现在所能做到的。
不过也好，忍耐早就成了习惯，与以前一样，没什么大不了。
一支青鸟小剑随风而来，要让千雪和初曦去主峰开会。
千雪御剑而行，把初曦放在她的身后，并没有为初曦施展防风术。在飞速的气流下，初曦站立不稳，想要抱住千雪的腰，却又怕遭她厌弃，这种感觉让她想起了以前挨过的打骂，不能求饶，只能承受。当然，反抗也是可以的，只是现在还不行。
幸好千雪并不真想把初曦摔下去，不久就放缓了速度。
到了主峰，初曦的腿有些软，脸也发白。与被冥姐姐温柔地抱着在低空感受微风不同，千雪的御剑让她非常恐惧。她还没有正式步入仙途，这种凡人的本能反应是她无法克服的。
千雪等她稍微缓过来之后，便带着她，一前一后走进了苍启宗大殿——天启殿。
殿中主位上是青，一旁是苍月隐和另一位苍启宗长老，对面还有其余五宗的长老，聚在这里在这里不知道商量什么。
“青冥宗与我六宗亲如同门，如今青冥覆灭，遗产也应归六宗集体所有，你们怎么能不与我们商量就私自占有呢？”
千雪本以为是荒又有什么情报，没想到是来分家产的。
“品长老这话可就不对了，青冥宗虽遭大难，可星火仍存，凌峰的徒弟不还在呢吗？”苍启的长老看着跟着千雪身后的初曦。
“笑话，她算什么徒弟，不过是炉……”
万权宗长老话没有说完，便被青的掌风打在胸口上，咳出一口血来。
“她现在是苍启的弟子！”
“更何况天光剑与飞剑峰都已经认她为主，难道你们还想杀人夺宝不成？”
青边说着边释放出地仙威压，让五宗长老噤若寒蝉。
“至于拜师一事，也是因为她身怀重宝，需要人在她长成前为她护航。之后她是选择重振青冥还是留在苍启，便是她自己的决定了。”
这还用思考吗，谁会选择重振一个把自己当做炉鼎的宗门啊。
五宗长老虽然有异议，可迫于青的威压，还是一句话都没有说出来。
“青道尊言之有理，只是这地煞天光剑与天罡飞剑峰虽然已经认主，可若是她遭遇不测而身陨，那这两剑又该归属为谁呢？”
妙法宗长老用不怀好意的眼光打量着初曦，初曦往后躲躲，想藏到千雪身后，却被千雪不着痕迹地避开了。
“那便在六宗大比上，作为奖品赐予胜者。不过，若是有人蓄意谋害，我苍启必以十倍报之。”
青拔出腰间仙剑，斩案起誓。见这青州第一人如此决绝，那五宗长老也不好再说什么了，纷纷起身告辞。
会议就这样不欢而散了，千雪回到了夕烛峰，而初曦则被青给留了下来。
落日余晖点燃了夕烛峰的雪，青斜倚栏杆，眺望着一日的终焉。
“日子就是这样，一天天地过去，没有人知道明日会是如何，是一如平常，还是陡然倾覆。”
“修仙虽然讲究人定胜天，但命理之事总是把握不透的。”
“世如虚幻蝶舞，不知是梦非梦，缥缈无可寻。过于执着于什么，是好也不好的，好的是你能知道自己要做什么，而不好的则是当你真正做成，回头想想，却又如流水落花，只觉空虚无趣。”
“所以，小孩子只要做自己想要去做的就好了，没有必要顾虑那么多。你师父虽然可能对你有所偏颇，但她本性是好的，你可以再信任她一些。”
青蹲下身，握住初曦的手，让她能够感觉到自己的体温。
“虽然我不清楚你究竟遭遇过什么，但无论你做什么，只要是顺从你的本心，即便我不会支持你，但也会尝试着去理解你。”
“如果你因什么事而苦恼的话，不妨来找我。我可不会对每个人都这样说哦，你是特别的哦。”
青轻轻抱起初曦，将自己所看见的投射到初曦的神识中去。
“夕阳绚烂，却不是终结，夜是另一个开始。”
日沉西山，为天空拉上白日的落幕。然后便是群星的表演，或闪烁，或恒久。看，北方是七星高悬，南方是羊蛇争辉。星辰耀眼，各显其荣。
“好了，你师尊估计还在等着你呢，我送你回去吧。”
青把初曦放下，指挥清风，裹挟着初曦回到了夕烛峰。
和御剑的体验不同，青的风是温柔的，像是母亲在爱抚熟睡的幼子，让初曦觉得陌生而又放松。
夕烛峰还有灯火，千雪不知所踪，却留下了还冒着热气的饭菜。
千雪的厨艺比之青冥食堂还是逊色三分，却能从中品尝出用心。无论千雪一开始是怎么想的，但初曦的一切举动都与自己的年龄相符，让千雪怎么样也狠不下心去。
吃完饭，初曦稍作洗漱，便上了床，将挂在脖子上的碎玉握在手心，为未溟祈福，接着陷入了睡眠。
自此又过了一个月，被青和师尊教训了一顿的千雪终于开始教初曦如何修炼了。
“天地初开，一化三气。清者为仙，浊者为魔。其间亿丈，皆为灵气。天下地上，无处无灵。灵有五分，五行之数，其中百千，五行所衍。金者恒固，沉稳不动。木者……”
千雪把修仙界最基础的灵气歌教给初曦。虽说初曦早已知晓灵气为何物，但这灵气歌却是第一次听，虽然无用，却也记了下来。
“凡人脱俗，必先引灵。感灵于天，引气入体。流转灵脉，充盈丹田……”
“好了，我已将引气入体的要诀传授与你，你且自行修习。”
千雪说罢，便把初曦自己搁在夕烛峰，自己不知道去干什么了。虽说有千雪不喜初曦的原因，但千雪自身也是借助系统帮助，对于修炼她也只能把记忆里的东西背出来，教不了人。
初曦本就没有正经拜过师，也不觉她做的好与不好，只是照着她说的去做。
初曦盘膝而坐，瞑目静思，将五感封绝，把注意力都集中在灵感之上。
这一试让初曦发现眼前的黑纱不仅仅有呈像的能力，还可以扩大灵感的效果。
五彩的世界在初曦脑内展开，五行灵气充斥四周，构成一个奇异的画面。
大初曦的能量虽然大多用在滋养初曦的神识，但同时也初曦丹田中留下了一簇阳焰，那五行灵气遇了阳焰便被焚化为至纯源光，从不能被吸收的杂质炼化成了此世最纯粹的能量。
只是遭受阳焰焚烧的灵气早已百不存一，纵使初曦吸收灵气的速度是常人数倍，存留下来的也不足十一。
感受到丹田逐渐被充实，初曦加大引灵速度，周遭便化为了灵气的五彩漩涡，汇聚到丹田阳焰炉中，被精炼，被吸收。
玄苍峰上，青望着夕烛峰上的异象，也不由惊叹一声。虽然知道初曦根骨灵脉皆为极上，又有仙器引导，但只是集气，便能引出如此异象，也是非常之人了。可能不足三百年，自己的称号估计就要拱手让人了。
只希望不要天妒英才，让她的道路像自己这样曲折。她已因身怀重宝而被人觊觎，若是在暴露如此才能，恐会遭人嫉妒，而且魔修也是会想要毁掉这样一个天才的。
想到这，青催动苍启派镇派天罡法宝遮天旗，将夕烛峰和初曦都加上一层伪装，入道之下都无法看透夕烛峰，而初曦也成了普通的火系天灵根，修为也一直下降了一个大等级。
还有就是千雪，她虽然自己请求当初曦的师父，却不像是喜爱她的样子，可能也是因为初为人师的不适应吧，自己也该提醒一下她了。
敲定主意，青收起遮天旗，又望了夕烛峰一眼，便回了自己的寝室，看到房内人不满的表情，尴尬地笑了笑。
“青，你回来的太慢了，奴家难道就比不过这不变的夜色吗？”
“就是，青已经是几千岁的人了，就不要再偷窥人家小朋友了。难不成是选好最后一个人了？”
“别乱说，我只是欣喜在我之后苍启又能多一位天才而已。”
“真自恋。”
青房内如何，初曦是不知道的，待她从修炼中脱离，已是东方欲明。
一夜的修炼加上几年的积累，让初曦迅速突破锻体，进入了练气三阶。
感受到实力的增强，初曦握住胸前被粘好的碎玉，心中燃起希望。
冥姐姐，等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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