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第三十一章
天荣觉得自己也有点语无伦次，但她明白了敖盈的意思，“她想帮你渡劫，于情于理，无可厚非。于情，人生海海中相遇就是有缘，无论是不是彼此倾慕，这都是前缘早定；于理，如果你能成功化龙，也就是她的族人了，她不再是世界上最后一条龙，不会再孤单。”
小白似是没料到她这么说，当下也十分惊讶，半天才道，“我以为凭公主对盈盈的爱护，一定不会支持她这么做。还以为可以让公主说服她……”
“真正的爱护，是如果你一定要做，我全力支持。”天荣本来想说自己也几番纠结揣度不知该如何是好，但总觉得到了现在再说那些也没有必要，既然敖盈做出了选择，就支持她。还有什么比外面这场大雨更能说明她的决心呢？
就算自己有再多不舍，要如何顶着这样的大雨去说服她？只愿这就是那二选一里，正确的一条路。但这样大的雨，即便是错，她也只能支持她错了。
小白沉默良久，才缓缓道，“好，等盈盈生日一过，我就走。”
天荣刚要欣慰于他想通了，又想起来师门的事，“你不要着急，我要让碧元给你找个好师门，或能有所帮助。我们把万事准备好，只等劫雷的东风。”
小白的眼睛里似又有濛濛的水汽。他垂着眸，什么都没说。
天荣想安慰他，又不知道该怎么说，她不是一个伶牙俐齿的人，想了会儿，才笑着对小白道，“给你讲个故事，是我的亲身经历。我年少时有过一段不知天高地厚的往事，当时我差点要做一个众叛亲离的选择，但在所有的亲旧里，有一个人我非常在乎他的感受。并且，当时我要做的那个选择，我觉得他无论如何都不会同意。我很忐忑，也很犹豫。于是我跑去见他，但是我什么都不敢说。”
小白似乎没想到堂堂的战神竟然有这种往事，当下也有点被故事的后文吸引。
“他也什么都没说，如常地招待我，到最后我都没开得了口，临走时他把我喊住，说‘径情而行，不必多虑’。”
小白的眼神里微微惊讶。
天荣微笑，“所以真心关爱你的人，一定会希望你能如愿以偿。”
“那后来呢？公主没有那么做？”
小白是真的很聪明。
天荣笑着吐口气，“对啊，因为我发现，事实上我没有那个选择。但对当时的我而言，在所有人都站在我的对面，强硬而坚决地阻止我的时候，那个最有理由指责我的人，却说着‘径情而行’站到了我的身边。真的感觉到了被保护着。他总是会站在我这边。”
小白有些震惊。
天荣个子高，几乎和小白差不多，可以直直地看着他的眼睛。清澈的灰瞳，十分温柔。
“他和你颇有缘分，你知道吗？”
小白先是一惊，后来才反应过来，“是……我参照的那位上神？”
天荣点头，“是啊，虽然不知道你怎会得知他的长相，也因为灵力所限，没有他那般绝世风流的神韵。你也是很会挑，他确实长得极好。只可惜他太得天独厚了，妖族要化成他那样，绝无可能，你也仅得他四五分，不过已经很好看。你比他的兄弟都更与他相像，他若亲眼看到，也会惊讶的。”
小白沉默了一下，才道，“我刚才说私心，就是这个。其实不是我挑的，当时偶然得到了一批上神的画像，个个丰神俊朗姿容不凡。我是妖族，对人形的长相也不是很能分清，于是用法术测了一下盈盈会喜欢的长相类型。一捧桃花瓣，大多落到了这位上神的画像上，我就……”
天荣大惊，“啊？？？”
小白被她夸张的惊讶吓到了，以为自己错得离谱，连忙道歉，“是私心作祟，对不起。但我也不确认这种法术是否有理可循，只是后来见盈盈确实颇为喜爱……”
“不不不，”天荣赶紧给他打住，“应该不是因为长相，阿盈主要还是喜欢你的性格。毕竟她也能看到你本体。”
说着又笃定一句，“应该是喜欢你温柔清爽的少年感。”
再加一句，“你对她又无微不至，体贴周到。”
总结，“和长相关系不大，你别想岔了，你看这雨，阿盈对你是真心在乎的，不是以貌取人那般肤浅。”
小白脸红了，微微垂眸，不敢答话。
天荣也不确定是在说服他还是说服自己，只觉得想来想去都是跟人本身关系更大，容貌倒是其次。对，就是这样，否则双胞胎都别找对象了。
正说着，窗外的雨淅淅沥沥地停了。天荣心里也稍微舒坦了几分，“可能是看你终于想通了，雨也停了。”
小白也舒了一口气，“我觉得参照化形毕竟像是偷来的，所以也总爱蒙着脸。”
天荣一寻思，也对。又觉得这少年实在是玲珑剔透，是该悟得大道的，便笑道，“世事无常，如此看来，你确实是该能化龙，修成正果的。等碧元回来，我就一定让他给你安排个好的师门。”
小白垂着眸，耳朵也红了，好半天才道，“多谢公主。”
天荣有些奇怪，这句话为什么他能害羞成那样？难道是理解成化龙后，可以与敖盈修成正果？
好像也没什么不对，如果能渡了那劫，他化龙，敖盈也还活着。自然应该结为连理。
但怎么都觉得，碧元那句“虽不是皆大欢喜，但也能圆满无缺”，似乎别有深意。但她现在还悟不透。
这晚，敖盈回来得特别晚，到天快亮才回来。天荣和小白就一起在客厅等她，小白还是那么温柔地准备好了各种她爱吃的夜宵。
天荣看着他来回忙碌时，总觉得这个孩子真是顺眼极了。尤其是他后来还特地说，不要把他喜欢盈盈的事告诉她，如果真有造化，等一切过去，他会自己告白。现下只说愿意去修炼这事。
何等体贴，何等温良。
忽的又想起碧元说龙女不缺人宠，确实，如果真能渡劫成功，以小白这样的性子，真能做到比她更宠爱敖盈。到时候给他们修个特好看的水晶宫，龙族也就又能回来了。
其实若不是要留着找个好师门，天荣还真有把小白收作徒弟的冲动。这么好的孩子，化龙后定能造福一方，谁不想结个善缘呢。
而且如果是敖盈和小白掌管龙族，哪里还需要猜疑忌惮，这都是绝对的自己人。那些阴诡之术，根本就没有使用的必要。就像当初的凤凰族，完全是帝王后盾。
敖盈回来的时候虽然竭力掩饰，但还有点郁郁，小白与她一说，天荣又补充是因为下午和碧元提到了找师门的事，她便高兴了起来。当下开始愉快吃夜宵。
天荣看她的眼睛，眼底还是有些红的，看来确实是哭过。在她的印象中，敖盈虽然看个电影打个游戏都能共情哭起来，但像这样为了什么事哭到下暴雨，几乎是没有发生过的。她一般都很想得开，性格也活泼，看来是真的难过。
也是，一想到小白不修炼，等着灰飞烟灭，天荣自己都觉得接受不了，何况是敖盈呢？莫说还有情意，就算是个朋友故交，也是万万不能接受的。
看着敖盈高高兴兴吃夜宵，天荣心里也舒服多了，便关心起正事来，“怎么样，那些人没得逞吧？”
敖盈举着个烤全翅歪着头在咬，也有点困惑，“得逞是没得逞，但是我也没跟他们交上手。”
天荣听她这个意思，好像情况有古怪，“怎么回事？”
敖盈寻思了一会儿，对天荣道，“我全都慢了一步，有人捷足先登。但是很奇怪，就跟游戏里有人把怪打死，经验和掉落的道具都扔那不要一样，全给我捡到了。我去的时候，敌人没了，真妖还被锁在那里，我就把它们放了。有些受了伤的，我还给他们治疗好了。个个都对我感恩戴德。”
敖盈想了想，“我们是不是有其他盟友来了，或者他们那边黑吃黑？”又觉得不太对，“黑吃黑也不能把好处留在那啊，盟友的话……他们为啥不自己把妖放了？”
天荣也觉得有点奇怪，“你没问问那些妖？它们应该看到了情况？”
“我当然问了，”敖盈咬了口翅尖，很是不解，“它们都说是那些敌人自己死了，没有别人。”
天荣：“……会不会是他们这些伪物，来处有问题，自己消亡了？现场有留下打斗痕迹之类的吗？”
敖盈摇头，“没有，现场完好，如果不是自行消亡，那就是瞬间毙命。我到的每一处，都是副人去楼空的景象，所有设备之类的东西，全都完好无损保留。我给它们挨个研究了一下，做好了记录，才进行销毁。”
“要不是感觉到灵力的消失，我都要怀疑他们是接到我要去扫荡的消息，直接撤退了。”
“唉，也怪我，一开始因为其他事耽搁了会儿。”
天荣马上意识到是她在哭的那个时候，赶紧打岔，“也没事，反正只要事情解决了，是不是咱们动的手都不要紧。如果是盟友，自会来和我们相见；如果是黑吃黑，他们有人坐大也好，省了我们的事，我们可以直接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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