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六束头发
◎是我的好宝贝◎
沉默。
令人窒息的沉默。
在顾栖迟说出好宝贝三个字之后, 在场的所有人都进入了一种神奇的境界。
半晌,顾十四不可置信地掏了掏耳朵:“是我的耳朵出现问题了吗?我怎么好似听到了不该听到的东西?”
就连平日不苟言笑的夏近都失去了表情管理:“实不相瞒,我也一样。”
四人怔怔地望着面前缠绕在一起的两个人,皆从彼此眼中看到了一片天崩地裂。
顾栖迟对四周诡异的气氛浑然不觉, 双臂依旧紧紧抱住男人的脖子, 恨不得整个人跳起来挂在他身上。
炙热清甜的气息喷洒在修长的脖颈, 为其染上一片晃眼的绯色。她半眯着眼睛,甚至还有心情抬起手, 在男人几欲滴血的耳垂上轻轻捏了捏:“好奇怪。”她伸出手掌,感受了一下周围的温度:“明明很凉啊, 可你怎么还是这么热?”
酥麻至极。
痒和热交织在一起, 瞬间就可勾起压抑许久的火。
他蓦地想起夏日的水蜜桃。甜香扑鼻,充盈的汁水溢满口腔,轻轻松松解了炙热温度带来的乏与热。
迟鉴喉结轻轻滚了滚, 克制地闭了闭眼。
“大、大人,我没听错吧?”夏远望着仿佛变成雕塑的迟鉴,迟疑道:“这、这是在叫您吗?”
迟鉴还没有回答, 顾栖迟倒是应了。她侧了侧脑袋,凉凉的脸颊贴上男人炽热的脖颈:“他就是我的好宝贝。”
她深吸一口气, 惬意地眯起了眼睛:“好香。”
“一会儿还要再来几口。”
众人:“!!!”
救命呐!
这是什么虎狼之词!
迟鉴望见众人诡异的脸色,急忙无奈解释:“他说的是酒。”
他至今都无法理解事情为何会变成这样:“他把我当成了酒壶。”
“是的呢!”顾栖迟满意地拍了拍迟鉴的胸膛:“是个可硬可硬的好酒壶呢。”
“就是有一处有一些——”眼看着某些不该说的话就要被吐出口,迟鉴眼疾手快地捂住了她的嘴,半抱着人转身走向了第一辆马车。
“我带他去休息。”
终究两个人还是上了同一辆马车。马车里面很是宽敞, 有一张睡起来足够舒服的软榻, 上面铺着厚厚软软的毛毯。
迟鉴轻轻将人放在软榻上, 甚至贴心地为其盖上了毛毯。他转过身想要离得远些, 却不想手指被人紧紧抓住。
“你要去哪儿?”面前的人在软榻上拱了拱, 从毛毯中探出一个脑袋,一双眼睛黑漆漆雾蒙蒙。
“你喝了太多的酒,醒来的时候头会很痛,我去给你找些醒酒的汤药来。”迟鉴柔声解释,而后把手指往外抽了抽。
没抽出来。
“不要。”顾栖迟拨浪鼓一般摇了摇脑袋,手上多用了些力,把人往身边又扯了扯。
“我要你陪我。”
她似乎根本没有意识到这样的话有多奇怪和逾矩。
男人修长的手被拉到脸颊旁,滑腻柔软的触感直达血肉。床上的人无意识地贴在他手上蹭了蹭,仿佛一只即将陷入香甜沉睡的狐狸。
“你若走了,我就睡不着了。”
简直对他没有一点防备。
那种熟悉的感觉再次席卷四周。
迟鉴垂下眼,看到清瘦少年终于舒展开来的眉头,浓密纤长的眼睫,以及眼下重重的鸦青。
也罢。
他任由着人握住自己的手,撩起衣袍在软塌边坐下。
耳边渐渐传来绵长轻稳的呼吸,混着股漾在空气里的甜。
少年额角的几缕碎发缓缓滑下,垂落至迟鉴的手背,带来细细密密的痒。
迟鉴突然不合时宜地想起在书店看的那个画本。
耳尖刚刚消退的热度又要席卷而来。
他火速转开了眼。
*
顾栖迟足足睡了三个时辰。
刺目的日光透过窗帘照进车厢里面,让她不得不眯了眯眼。
顾栖迟半撑着身子坐起来,揉了揉眼睛,缓了好一会儿,感受到熟悉而又陌生的头疼欲裂。
她怔松起身,这才发现原来自己已经身处在马车上。
车厢里面并没有其他人。柔软的毛毯妥贴地盖在身上,带来令人心安的温度。前面的几案上摆着一碗醒酒汤,上面还围绕着蒸腾的热气。
对,她昨晚好像喝了酒。
顾栖迟揉着太阳穴皱了皱眉,伸手拿过汤碗,准备将醒酒汤喝下。醒酒汤闻起来着实令人苦恼,辛辣和苦交织在一起,带来令人作呕的全新体验。
顾栖迟捏着鼻子努力将醒酒汤喝下,觉得鼻尖全都充斥着这令人恶心的气息。
这里连个蜜饯都没有。
她皱着鼻子将药汤碗放下,打算拉开窗帘看一看外面,却突然闻到一股若有若无的、令她熟悉至极的香味。
这种香味,堪比令她安眠的神药。
紧接着,某些沉睡的记忆开始复苏。
她好像买了十壶枫叶落。
她半夜三更爬上了一颗大榕树。
她还从树上掉了下来。
但好像又被人接住了。
然后她对着一个酒壶讲了好多好多的话。包括一些不该说的话。
顾栖迟攥紧了手指,指甲触及到掌心的软肉。
哦对,她好像还骂了人。
还摸了好久的壶身,从酒壶背面一直摸到酒壶前面;从酒壶上面一直摸到酒壶下面。
酒壶又硬又软,似乎还软了又硬,让她觉得颇为奇特。
后来酒壶背着她回到了客栈。
然后她抱着酒壶强迫和她一起睡觉。
酒壶?
顾栖迟发出一声追悔莫及的嗤笑。
一个又能接人,又能抱人,又能背人,甚至还能抱着一起睡觉的多功能酒壶吗?
世上哪有这么大的酒壶?
想起刚刚闻到的熟悉味道,那酒壶到底是谁答案已经昭然若揭。
顾栖迟觉得天都塌了。
世界毁灭了。
一整个大周的水都灌进了她的脑子。
当然部分还变成了酒进了她的肚子。
顾栖迟重重地锤了一下桌子。
醉酒竟然恐怖如斯!恐怖到让人失了智,失了言,还险些让别人失了身!
顾栖迟面如死灰,看着被砸得通红的拳头,不受控制地回忆起这只手触碰到的拥有神奇触感的东西。
她默默用袖子遮住了手。
还有她说的那些话。她从未在任何人面前说过这些,那段无时无刻让她感受到卑贱与绝望的过往,她只想让它们被彻底埋葬。
可现在竟被她一股脑自己说了出来。
顾栖迟抬手给了自己一拳。
这酒,以后断是不能再喝了。
当然,当务之急还是她现在如何见人。
顾栖迟努力回忆着其他人的样子,透过朦胧的眼睛,模糊的记忆,她也能清晰地捕捉到当时众人脸上的诧异或者说是诡异。
救命。
顾栖迟懊恼地啊了一声,把脑袋埋进向膝盖,缩成一只无脸见人的球。
她正垂着脑袋自闭和怀疑人生,马车突然晃了晃,而后一只修长的手掀起帘子,淡淡的凉风中裹挟着熟悉的香气。
顾栖迟猝不及防地对上迟鉴的视线。
男人手上端着个食盘,上面摆着碗粥和几碟精致的小菜。
他似乎也没有想到顾栖迟已经醒了,这会儿怔在原地,半晌才轻咳一声,慢慢将食盘放上顾栖迟面前的桌案。
顾栖迟没有料到尴尬的修罗场到来得如此之快。
快的让她险些一口气上不来人直接过去。
她强迫自己抬起脑袋,可飘忽的视线,纠缠的手指还有已经开始动工扣地的脚趾早就暴露了她此刻的焦躁不安。
“你醒了。”迟鉴率先打破沉默,为顾栖迟摆好饭菜:“看来你已经把醒酒汤喝了。你昨晚......喝了太多,不宜食用油腻的东西,不如喝些粥。”
“......嗯。”顾栖迟梗着脖子低低应了一声,完全不敢看迟鉴的眼睛,也就顺理成章地没有看到迟鉴和她如出一辙的飘忽的视线。
她慢慢摸向勺子,从未觉得手上的东西如此沉重。视线撞上泛白的手指,顾栖迟又一次想到某些让她崩溃的画面。
“对不起。”
“抱歉。”
两个人齐齐开口,而后皆是一愣。
“你先说。”
“你、你先说吧!”
又是一样的异口同声。
尴尬。
就是尴尬。
鸭子经过此处都要喊上几声尬尬尬。
顾栖迟摸摸鼻子,拄着脸颊上的软肉示意迟鉴先说。
“那日我对你说了些过分的话,是我自以为是了。”迟鉴背在后面的手扯着衣袖,耳尖红红,眼中却是毫不做假的认真:“我真的很抱歉。”
“......嗯。”顾栖迟从未觉得说话是这么艰难。酸涩的感觉从胸口冲到鼻尖,竟让她生出一种快要流泪的错觉 。
她用力咬了咬舌尖。
“我昨日......喝多了酒,对你......做了一些不得当的事。”顾栖迟强迫自己望着迟鉴,努力想要为昨晚的行为找到一些委婉的语句。
可她看见的那双眼中,似乎装着太多她分辨不清的东西,真实而厚重,却又像是春日的柳叶,带着沁入心底的温与柔。
顾栖迟觉得那股酸涩的感觉就要压不住了。
她有些狼狈地错开视线,掌心渗出层薄薄的细汗,滑腻而冰凉,在毛毯上留下交错的湿痕。
“......无妨。”迟鉴快速回应,只是这句无妨听上去总是有些怪异的扭曲。
“那......你没受什么伤吧?”
顾栖迟沉默一会儿,低声询问,目光却是飘向男人的小腹下面转了一圈。
她记得,这个地方似乎发生过一些不大温柔的拉扯。
◎最新评论:
【不可以涩涩】
【说得对受伤了摸摸就好了】
【85.8%,视线装(撞)上泛白的手指】
【77.4%,讲(将)食盘】
【哈哈哈哈哈哈】
【受伤了摸摸就好啦】
【哈哈哈哈哈】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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