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今天和大家he了吗02
0
——因为最喜欢大家了。
重返人世,逆转悲剧。
只有这一个理由罢了。
1
“我凭什么答应你?”
生与死的国度罅隙,男人捏紧你的手,泼天白金光芒中你仰头眯着眼睛试图看清天与暴君的脸。
过于明媚的光砸进你眼里,你只能依稀辨别出伏黑甚尔漆黑略长的发丝。
无法言语的小哑巴死死抓住那只粗糙的、关节覆着略硬厚茧的手,男人的手极大,你清楚知道他的力量。
他能一刀将你咽喉割开,裂开的口子喷泉似咆哮出血液,阴冷的风会窜入喉管,踱步于每一寸血肉,连带着生命力缓慢流逝。
“死都死了,管这些事做什么。”
结束你生命,将你永远定格与十五岁的暴君这么问。
在那场悲剧之前你与他从未谋面,相交的平行线被诡异命运直接搅动缠绕,竟成了这种半死不活的命运共同体。
那翠绿的眼睛盯着你,你心知杀手先生并没有什么善意,虽然总是被五条君戳脑袋说是笨蛋,但你也不是真的对他人心思一无所知。
伏黑甚尔之所以应允你的请求,不过是百无聊赖的恶劣赌徒一时兴起,想看场弱者哭嚎挣扎地戏码罢了。
就这么闭眼直接去投胎好像是更好的选择,往事过去对亡者而言就是一抔黄土,死抓着不放手反而落不得好结局。
——可是,不行的。
——你不甘心啊。
他们都是很好很好的人,是最棒的咒术师。
夏油杰会在三更半夜驱使咒灵敲你宿舍窗户投喂快饿死的你,五条悟会一边皱脸一边将最喜欢的蛋糕推向你,家入硝子的怀抱又香又软,还会在你梦魇时抱着你哼唱陌生但温柔的歌谣…
哑巴小山雀抽了抽鼻子,你抓紧那只掠夺你生命的手,指尖愤愤划过暴君掌心。
【因为男孩子都是笨蛋!是大笨蛋!】
【所以就是下了地狱也不得安心,爬也要爬出来去揪他们头发,一个比一个糟糕,绝对不能袖手旁观放着不管。】
愈发刺目的光海将伏黑甚尔吞噬,他艰难辨别着身边小姑娘的表情,却只在满溢担忧的明亮眼眸中看见小半个自己。
触感忠实传递女孩的话语,冷酷的杀手知道那是滚烫炙热的真心。
你望向他的目光热烈又恳切,宛如行走于沙漠的将死旅者看着不知真假的海市蜃楼。炎炎烈日融化为岩浆,情绪共感这不可理喻的联系使得一向空荡的强横躯壳以心脏为阀口被倾倒热浪,古怪的、来自少女的情绪席卷伏黑甚尔的感知。
幽深瞳孔收缩,许是这纯白空间的光芒刺眼,扎的暴君也难以抵抗。
【拜托了,和我走吧。】
你抬头正视因光芒太盛而愈发模糊的男人面庞,笨拙小山雀歪脑袋努力扼制将落未落的泪水,可只要想到预知中那些悲剧你就无法镇定。
你本就是个爱哭的胆小鬼,想着在伏黑先生面前坚定帅气地提出建议,却又被那些翻涌脑海的画面刺得抽抽搭搭。
【我是你的,你是我的,这些通通没有关系,我会对伏黑先生负责的。】
【跟我走吧,跟我走吧。】
眼泪大朵大朵落下拍击于手心,丁点凉意汇聚成清浅的潭,顺着男人褶皱的掌纹渗入,滴答滴答淹没暴君的心脏。
疤脸黑豹被抽噎的小山雀啄着尾巴毛,可怜鸟雀的眼泪糊湿那顺滑漆黑的细长尾尖,发不出声音的哑巴雀鸟以稚嫩的爪滑蹭表达自己的真心。
鬼使神差地,伏黑甚尔点了头。
2
男人无法理解眼前的这一幕。
本以为要直接去救人的天与暴君停住步伐,像只还没遛完不愿意就此回家的大型犬。
双脚扎根似的站稳,任凭你怎么拖拽都没用,垂着尾巴打定主意不迈一步。
生死之境与你交换记忆的黑发男人当然也知道关于那两个臭小鬼的未来,他没想到被自己打败的夏油杰在昏迷中都能听进去‘猴子’这个词汇,还因星浆体任务破碎了正论,屠村走上诅咒师的道路。
又因小山雀实在太重视黑毛狐狸,导致伏黑甚尔读取这段记忆时舌苔也一同涌上难以言喻的苦涩。
来源于他人的哀恸是地狱潮水,淹没他的灵魂,将小姑娘的满心委屈哀切完美呈现到男人面前,苦汁浇灌他冷酷坚硬的心脏。
这是种很新奇的体验,特别是对伏黑甚尔而言。
记忆互通不是什么美好的事。
这代表着自出生以来所有琐碎隐私被毫无保留地剖析给另外一个完全陌生的人,那些本以为会埋进坟里的往事、执念、黑历史被抖抖土交到对方手上,供另一人咀嚼品味点评,若是相性不好保不准两人就羞耻到不死不休了。
但这也是最直观粗暴的、令人相信他人的方式。
是揭老底的彻底摊牌。
疤脸黑豹已经充分体会到小山雀对那两个臭小子的在乎。
所以,理所应当的,睁开眼后的黑豹先生以为会直接到夏油杰屠杀的村落,或是天降咒术高专,冷眼看一出小姑娘拽着友人哭嚎的感天动地戏码,再在你这个爱哭鬼扑进友人怀里时提醒你不要松开手。
按照你的性子八成会哭个不停,小炮弹似的冲进某个倒霉蛋怀里,嘴里绝不会有什么所谓没有被保护好的怨言,而是呜呜咽咽哼哼唧唧发扬幼鸟准则。
要不是你是个哑巴,伏黑甚尔都能想象你这个又爱哭又心软的小鬼嘴里会啾啾啾些什么话,倒是真成了跳跃枝芽间抖落稚嫩翎羽的圆滚滚山雀。
一朝复活,却因一时大意在朋友面前重回黄土可不是什么有趣的故事。
心脏的成年人思索了两秒不管你的下场,虽然就地去世也无所谓,但好不容易来了这么一趟,总不能什么戏码都看不上吧?
所以,也正是因为全方面理解了你对同伴们的在意,被你牵着手站在熟悉街道的伏黑甚尔才如此震惊。
咒术师杀手先是仰头扫了眼贴满小广告的墙角。
层层叠叠五彩缤纷的广告与撕裂的残破白边交织,贯穿逼仄天空的电线交错,青苔与水痕浸染墙面,深浅不一的斑驳涌入那翠绿眼眸。
这不是什么好地段。
穿过这条狭窄小道,拐五六个弯就是几栋紧密凑在一块儿的破旧楼房,每层划楞出几户鸽子笼似的人家。因地处低势经常雨水倒灌,凹凸不平的粗糙柏油路常年积水,阴暗潮湿。
不是古典气息浓郁的咒术高专,也不是你预言中那个血流成河的山村庄。
是繁华东京的对立面,藏于阴影下的破旧楼房,路面坑坑洼洼存储积水与被人随意丢弃的空饮料瓶,被社会定义为失败者蜗居的地方。
——是曾经伏黑甚尔的居住地,那个被自己托付出去的海胆头小鬼的住所。
【我带您回家呀,伏黑先生】
娇小的少女这么写着,在写到‘家’这个字时无法遏制地又轻柔几分。乌黑发丝垂下,发尾拂过你下垂无辜的眼尾,无法言语的小哑巴山雀眼中是对疤脸黑豹最真切的情感。
愚蠢的受害者冲瞠目结舌的凶手笑。
3
黄昏,逢魔之时。
夕阳璀璨,你环着伏黑甚尔的手腕,两个一点都不般配却又强行凑到一块儿的亡灵立于阴翳处面面相觑,黑发绿眼的男人脸色阴沉的可怕,你也感同身受地体会到被阴冷暴怒搅动五脏六腑的感觉。
你拉了下男人的手,也不知是你的手太小还是伏黑甚尔的手太大,从骨架来看大了你两圈的黑发男人轻易将细胳膊细腿的你控制在怀里,他稍微用力一点你葱段似的细长手指都会烙下浅淡的红痕。
细皮嫩肉的后勤咒术师经不住丝毫力气,所以为了不要出师未捷身先死,一般是你主动拢住他的手腕。
“你搞什么,小鬼。”杀手反手捏住你的手腕,他有一瞬间没有控制住力道,收获了你喉咙深处溢出的嘶嘶吃痛声,“你不是要去救人吗,来这种地方做什么,脑子昏头了吗?”
男人眼睛危险地眯起,你吃力地抬头想去看清他的表情,却又被不讲理地天与暴君拦腰以单手抱米袋的姿势捞起来,大步向小巷外的光亮处走去。
“我可不是来和你玩过家家游戏的,既然决定要做什么就别节外生枝。”
他丝毫没有领情的意思,直接大步离开这过分熟悉的小巷,贯穿唇角的伤疤撕扯到最大程度,你瞟一眼都怀疑它会绷坏,爆出殷红的滚烫鲜血来。
“不是很喜欢他们吗,看你这样子好像也不是那么在意。好,直接打道回府投胎吧。”
小山雀懵了。
你只能以指尖抵着伏黑甚尔鼓起的坚硬肌肉,迅速滑动解释起来,面条似垂下的双腿扑腾,鞋尖蹭过他宽松的束脚裤管,又在意识到自己可能弄脏伏黑先生裤子后猛僵住,奄奄安静下来。
【我当然超级超级想回到大家身边,当然特别想见大家啦。】
【但是,伏黑先生就没有想做的事,想见的人吗?】
你按住自己胸口,扬起小脸对伏黑甚尔笑。
肌肤交错间,指尖划过骨节,你坚定地拉住伏黑甚尔食指,怕他恼又不允许自己后退,只能像个孩子撒娇似的攥住那小节手指。
【就像伏黑先生能感受到我一样。】
【我也知道您的全部。】
那并不是什么庞大的力量,按理来说无论如何也困不住黑发男人,更别说成为制约对方使其无法动弹的技巧——你只是在明白时间地点后,选择了先满足另一人自己都没发觉的愿望罢了。
【明明,您也有无论如何也想见一面的人啊!】
皱起脸,你愤愤地控诉这位把孩子托付给五条悟的父亲。
【身为大人,别在这种地方什么都不说…】
指尖顿了顿,你控制着气力,就算知道自己这力气对男人而言顶多是羽毛尖掠过,但你还是重新摆正姿势,以柔软指腹贴着伏黑甚尔暴起的肌肉,坚持书写自己的想法。
柔软翎羽蹭过黑豹厚实的爪垫,你短短十五年就定格的人生实在挤不出所谓经验之谈。
浅薄的见识划分为两段,一半在那偏远山村与爷爷相依为命平日与羊羔玩耍,一半就是在早知死期的情况下为了庙宇前惊鸿一瞥成为咒术师,死在伏黑甚尔刀下。
被男人扔下的你站在巷口,伸手攥着天与暴君的手指,用另一只手急切劝着,吐露自己的想法来。
就像听五条悟讲述那些生活中的琐事,拉着任务回来的夏油杰有没有好好吃糖,安抚通宵几天吐魂的家入硝子……这么多这么多,若是喜欢,若是关切,那定然是要明明白白直接表达出来的。
【要是再不说、要是都不讲——】
你想着男人记忆里那清瘦的孩子,被取名为恩惠的存在终其一生都不会意识到自己的父亲为他铺就了怎样的道路,那发尾炸开的男孩只会觉得自己再度被抛弃。
【就什么都剩不下了,伏黑先生。】
——就和你一样,什么都没有了。
4
说是不想立刻去大家身边什么的,一定是假的。
可你们出现在这条巷子,本身就是最大的问题。
死亡对这个世界而言并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每分钟世界各地就有成千上万的人死去,疾病、意外、天灾、谋杀、自然老死……死法千千万,其中到最后一下心跳都满腔悲愤的不甘心者大有人在,凭什么就你和伏黑甚尔拥有重返人世的机会呢?
——是生者的愿望啊。
【为什么会在这,应该问您吧,伏黑先生!】
好脾气的你几乎要被拖着你强硬离开的伏黑甚尔气晕,你脸上是气血上涌的红扑扑,眼尾都染上几分湿润。
被剥夺说话能力的你无法理解大人的缠缠绕绕,明明在意却不去理睬这种事在你看来如顽石般无法理解。
【我们之所以能够有重返人世的机会,一是因为自己本身的执念,二则是生者的愿望。】
【只有双方都足够强烈才能碰撞出这份亿万分之一的生机——您站在这,不就说明了一切问题吗?】
又气又急的小山雀气愤地啄弄埋头就走的黑豹先生皮毛,扑朔炸毛的翅膀,原本就圆滚滚软乎乎的鸟雀整只蓬松炸开。
你本就娇小,被暴君反手攥住手腕拖拽着离开时脚底抵着地面死命挣扎,鞋都要和粗糙路面擦出火星。
也多亏你们两人残破的身体都在踏入现世时复原,不然按这个角度你本就摇摇欲坠的脑袋定然会滚落到地上吃一嘴水。
【明明互相思念着,为什么不去见一面?】
“这是和你无关,做你想做的就够了。”
伏黑甚尔冷声回应,没兴趣和你拉扯的暴君转身一把捞起你的腰肢,“这就把你打包回咒术高专,把遗言说了再揍那个夏油一顿就能把他脑子里的水倒出来吧,创造全是咒术师的世界,呵。”
本就讨厌咒术师的天与咒缚吐舌做了个作呕的恶劣表情,想到全世界都是禅院家那泥沼的未来可能性,伏黑甚尔就想立刻松手把你拎回去投胎。
男人健壮的手臂把你卡得死紧,你蹬腿挣扎,脚没入墙壁,毫无障碍地扫过一旁依立的晾衣架。
身为重返人世的鬼魂,活人自然看不见你们,穿梭房屋之间也可以采取直线最短策略——伏黑甚尔是打算那么做的,但被你死死拽住宁死不屈。
然而,就在脚背触及杆子的下一刻。
一个身影出现在巷口。
七翘八歪的黑发,营养不良临界点的瘦弱,短裤裤管中是两条瘦弱的腿。
他那样小,背着学校同一的红书包,鲜亮色彩与他本人寂寥的气质格格不入,更显得男孩清瘦孤僻。
亡灵的身形倒映进男孩翠绿的眼眸中。
名为伏黑惠的孩子,呼唤伏黑甚尔重返人间的‘愿望’睁大眼睛,几乎就在倏忽间你踢出去的那一脚凝实,虚幻的鬼怪触碰到实物。
两抹相似的绿意重叠交融,生者与亡灵对视。
在这一刻,你与伏黑甚尔被世界承认了。
你踹翻了衣架。
5
年幼但早熟的伏黑惠背着自己的红书包站在巷子口,不堪折腾倒下的晾衣架上挂着的衣服落了男孩一头,杆子掉落砸进水坑溅起雨花似的泥点子,哗啦啦为他的白袜增添大自然气息。
默认自家父亲把自己丢掉的、今年刚升上国小的早熟男孩默默抬手拨下衣物,抬头就是听了动静探头出窗外的衣架拥有者的怒喝。
“谁啊!王八蛋偷我家衣服……”
卷发大婶原本凶神恶煞的脸在看见散发着标准弱小可怜又无助气质的孩子时灭了气势,语气也缓和下来,以为是自家衣架哪颗螺丝钉松了,误伤路过的小孩。
“哎呀,怎么一个人在这也没个大人陪着,没伤着哪里吧!”
伏黑惠盯着距离自己不过五米的伏黑甚尔,小小的脑瓜超负荷运转。
阳光涌入这逼仄的巷子,海胆头男孩清晰看见意图绑架无辜少女的父亲,脚下没有影子。
哦,你也没有。
“……没有受伤。”
乖巧的伏黑惠就算大脑一片空白也首先回应上方长辈的话,随即看着你们陷入沉思。
——这就是传说中的,死去的父亲突然攻击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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