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章 第一百四十三章
两天后，苏晓在办公室中接到沈明玉的电话。
沈明玉不无遗憾地说：“姚世玉确实是厦门人，他的父母亲人都在厦门，长辈中没有一个人是符合孟妈妈的条件的。”
苏晓问：“会不会是他的其他亲人，而这些亲人并不见得都在厦门呢。”
“有可能。”沈明玉说，“可是，这需要时间。”
苏晓忙说：“拜托了。”
“其实，找唐奉玉去打探更合适。”
“是的，我也跟他说过了，碰巧他今天要去帮姚世玉搬家，兴许能打探出点什么来。”
“晓晓，如果有发现，请务必告诉我。”
“我会的，放心吧。”
那一边，唐奉玉确实在帮姚世玉搬家。
不光是他，林小棠也过来了。
由于是个单身汉，加上刚来京不久，是以姚世玉的行李很少，也就是一些衣物，书籍和电脑而已。林小棠把自己的车开过来，三个人一次性就把东西都搬走了。
姚世玉新租的公寓是城北一处两居室，这个小区是这一带著名的高品质社区，看来，他是打算长租，也就是说，他暂时没有置业的想法。
现在，三个人在新居内整理物品。两个卧室一个是姚世玉的，一个是未来的租客唐奉玉的，所以行李主要是往姚世玉的卧室里搬。
林小棠有点好笑地说：“你们两个可真逗，认识没几天就要同居。”
姚世玉皱眉头，“看看你这用词。”
“可不就是居一个屋檐下？”
“你这是偷换概念。”
“你们这两个玉啊，”林小棠坏笑，“当真是有缘份。”
姚世玉白她一眼，“你当是《红楼梦》呢！”
唐奉玉想着苏晓交待的任务，因此没有插话，只是默默聆听，同时想着怎么从姚世玉的嘴里问出点什么。
忽然，姚世玉对他说：“奉玉，你帮忙把这些书放到床头的书架上。”
唐奉玉依言照办。
放书的过程中，他发现了一本相册。不知怎的，他想起了苏晓梦中的场景，于是灵机一动说：“你还带着相册呢。”
姚世玉答：“是的，和家里人的一些合影。”
唐奉玉试探问：“我能看看吗？”
林小棠赶忙凑过来，“见者有份，我也要看相册。”
“没问题。”姚世玉笑了，“只是瞧你们那期待的模样，好像我家里人是珍禽异兽。”
林小棠哈哈一笑，和唐奉玉翻起了相册。
很快，他们看到一张姚世玉的单人照。
见到这张照片，林小棠没什么特别的感受，但是唐奉玉却大受震撼，因为这张照片和场景和苏晓梦中见到孟素琴母亲的场景一模一样。
他强忍着内心的激动问：“世玉，这张照片你是在哪里拍的？”
姚世玉不疑有他，“我堂爷爷家。”
唐奉玉猛然想起了什么，他问：“你堂爷爷多大？”
“他已经走了，走的时候七十七岁。”姚世玉说，“我堂奶奶还在，今年七十六岁。”
年龄和场景都对得上，不会再有别的可能了。
唐奉玉冷汗直流，世上竟然有这么邪门的事，竟然有那么灵的人？
“喂，你发什么愣呢？”
原来，是林小棠推了一下他。
姚世玉也纳罕：“奉玉，你这是怎么了？”
“夫妻俩到最后总是要先走一个，这个结局真是残忍。”唐奉玉这倒也是真心话，“你堂奶奶现在一个人过吗？”
姚世玉说：“是的，偶尔带带孙子。”
“孙子？”唐奉玉一愣，“以她的年龄，孙子应该很大岁数了。”
姚世玉笑了，“这里头的故事可长了，以后再告诉你。”
唐奉玉心一横，牢牢地抓住了姚世玉的手。
林小棠吃惊，“奉玉，你怎么了？”
唐奉玉一字一句地问姚世玉：“你究竟是谁，为什么要接近苏晓？”
姚世玉反问：“你认为我是谁？”
唐奉玉说：“你是孟素琴的妈妈派来的。”
林小棠彻底的懵了，“奉玉，你在胡说什么？”
唐奉玉放开了姚世玉，接着掏出手机，翻出苏晓画的她梦见孟妈妈的场景以及孟妈妈的画像，递给了姚世玉。
果然，姚世玉一看，脸色都变了。
唐奉玉这下全明白了。
“奉玉，这两张画你是从哪里来的？”姚世玉一脸的难以置信。
唐奉玉答：“苏晓梦里见到的，没错，那就是你堂爷爷住的小区。那位坐在树下摇着蒲扇的老太太，正是你的堂奶奶，也就是孟素琴的妈妈，对不对？”
林小棠呆愣在一边。
姚世玉忽然笑了，“苏晓果然不是一般人，我服。”
唐奉玉说：“可以说实话了吗？”
姚世玉点了点头，“把苏晓叫过来吧，我想当面跟她说个清楚。”
“稍等。”唐奉玉说，“我给她打个电话。”
很快，苏晓在办公室接到电话。
“我这就过来，”她说，“但是我要带上思楠和明玉，你们稍等一下，好吗？”
唐奉玉当然表示没问题。
挂掉电话，苏晓把安妮叫进来，她说：“我要出去一趟，不论谁来找我，都说我找思楠去了。”
安妮识趣地答应，不多问。
忽然，苏晓问：“对了，你和徐斌的婚期呢，商量好了吗？”
安妮答：“定了，五月。”
“好月份，”苏晓说，“思楠也是在五月结的婚。”
莫名地，安妮问：“老大，你当初和秦先生没有举办婚礼，你们会遗憾吗？”
苏晓一愣，然后笑了。
“我不在乎。”
安妮竖起大拇指。
苏晓这就出门去自得其乐工作室。
梁自得把外甥女周思楠叫到自己的办公室，一起等着苏晓的到来。
梁自得问：“王霖外婆的事，怎么之前没听你讲过？”
“我也是两天前才知道。”周思楠答，“晓晓的意思是，她想自己先和孟妈妈谈一谈，然后再让其他人知道。”
梁自得明了，“她害怕孟妈妈会怪秦复。”
“是了。”
话音刚落，苏晓便推门而进。
梁自得一见到她就站起来问：“晓晓，真找到王霖的外婆了？”
“还没有，但是很快了。”苏晓说，“思楠，你快载我去姚世玉的住处，明玉会自己想办法过去。”
周思楠说：“没问题，我们这就走。”
梁自得忙说：“你们小心。”
“我们会的。”
梁自得目送她们离开。
想到苏晓如此谨小慎微，所以他没有把这个事情告诉王霖。
半个小时后，周思楠和苏晓到达姚世玉的住处。
她们到达之后没多久，沈明玉也到了。现在的场面是，苏晓，周思楠，沈明玉，唐奉玉，姚世玉在那刚刚租下的二居室的客厅内，等着姚世玉讲故事。
林小棠说：“我还是走了吧，那毕竟是你们的私事。”
“无妨，小棠，你也可以听一听。”姚世玉说，“这并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苏晓也说：“小棠，你也是我的朋友，请留下。”
林小棠这才坐下。
苏晓说：“世玉，可以开了吗？”
姚世玉点了点头。
其他人都安静地聆听。
姚世玉说：“我是福建厦门人，父亲和爷爷奶奶都在厦门，这没错。但是我的堂爷爷却在福建龙岩市，他们一直没有离开过龙岩。而我堂爷爷的太太，也就是我堂奶奶，的确是孟素琴的妈妈。晓晓梦到的那个地方，正是我堂奶奶居住的那个小区。”
“……果然是她！”苏晓激动不已，“她果然还活着！”
周思楠问：“孟妈妈怎么突然要你找过来呢？”
姚世玉答：“因为她刚刚想起以前的事。”
苏晓忙问：“为什么？”
其他人也殷切地看着姚世玉。
“……这个故事可长了！”姚世玉长吁了口气，“我堂爷爷一表人材，可是自幼孤僻，不爱说话，也不爱与人打交道，直到四十多岁也没有谈过恋爱。家里人，亲戚和单位里的同事，不知道给他介绍过多少姑娘，他都不乐意。可是谁也没有想到，在他四十八岁那年，也就是一九八八年的某一天，他在龙岩汽车站带回一位四十多岁的陌生女人。他竟然对家里人说，他在多次梦见过这个女人，这个女人才是他命定的妻子，他要和她共度一生。”
听到这里，不要说其他人，哪怕是爱做怪梦的苏晓也惊掉下巴。
她颤声问：“那便是孟素琴的妈妈？”
“是的。”姚世玉答，“但是一开始，我们谁也不知道她是谁，因为她被我堂爷爷带回来的时候，什么都不记得了，甚至连话也不会说。说句难听点的，我们以为她是又傻又哑，但是我堂爷爷说她绝对不傻不哑。因为在他的梦里，堂奶奶和他讲过好多话呢！果然，在和我堂爷爷生活了一段时间后，她会说话了，当然是堂爷爷教她的福建话。可是，她还是想不起从前的任何事情。”
苏晓问：“你堂爷爷待她好吗？”
“很好，他们夫妻十分恩爱。”姚世玉的目光温柔起来，“打从她出现之后，我堂爷爷就像变了一个人。他变得温和，开朗，也喜欢与人接触了。我堂奶奶虽然不记得从前的事，但是她十分聪敏，也认得许多字。家里人都很喜欢她，感激她。不知道为什么，她特别喜欢我，我也很喜欢她。”
因为你像苏敏，也就是像中年以后的秦复，这就是天意。
天意……
苏晓的手心直冒冷汗。
姚世玉说下去：“很快，堂奶奶就生下了一个男孩，这也是她和我堂爷爷唯一的孩子。这个孩子今年三十二岁，虽然只比我大两岁，但是在辈份上，我却得叫他叔叔。”
苏晓唯有苦笑。
唐奉玉说：“你刚刚说你堂奶奶闲暇时会带带孙子，想必这是你这个叔叔的孩子吧？”
“是的，小家伙今年六岁了。”姚世玉说，“我叔叔特别孝顺，大学毕业后回到龙岩市当公务员，又早早结婚生子，为的是让老父亲老母亲心安。”
苏晓由衷说：“果然很孝顺。”
其他人也表示同意。
“可惜，我堂爷爷两年前病逝了。”姚世玉叹了口气，“现在，堂奶奶和我叔叔生活。”
周思楠问：“既然她叫你过来找晓晓，想必是想起了从前的事情，那么她又是如何恢复记忆的呢？”
这也是苏晓迫切想要知道的。
“因为那本儿童绘本《庄子》。”姚世玉凝视着苏晓，“绘本上有晓晓的简介，我堂奶奶在孙子读绘本的时候，看到了简介和照片。当她看到那张与自己女儿几乎一模一样的面孔时，她终于想起了一切。”
这就是母爱的力量……
身为人母的苏晓热泪盈眶，必灵的海洋翻起了浪涛。
她颤声问：“那么，她还记得李念恩么？”
姚世玉一愣，“谁是李念恩？”
周思楠和沈明玉也愣住了，难道孟妈妈不记得自己的外孙女了？
苏晓忙问：“世玉，难道你不知道李念恩是谁？”
“不知道，堂奶奶从未跟我讲过。”姚世玉说，“当年我堂爷爷见到堂奶奶的时候，只有她自己一个人，没有孩子啊。”
苏晓说：“李念恩是孟素琴和李秋冰的女儿，也就是你堂奶奶的外孙女，她没跟你讲过？”
“没有。”姚世玉不像是说假话，“她跟我讲过明湖的事情，但是她没说过外孙女的事，我还以为孟素琴和李秋冰没有生下孩子呢。”
周思楠懵了，“这是为什么？”
沈明玉也想不通。
苏晓叹了口气说：“我相信她一定记得李念恩，也知道怎么失去她。只是出于某种原因，她不说。”
沈明玉问：“世玉，你堂奶奶派你过来找上苏晓，究竟是什么目的？”
“我不太清楚。”姚世玉说，“基本上都是她要我怎么做，我就怎么做。至于为什么，我没多问。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觉得自己应该替她走这一遭。”
苏晓说：“世玉，我想尽快见她一面。”
周思楠问：“福建那么远，又有疫情在，你不好过去的。”
谁知道姚世玉说：“不用去福建，她就在这边。”
此话一出，大家伙都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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