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传道

沿着H省省大道往西走，穿过鲜卑山脉，在森林与草原的交界处，有一座古朴的小镇。
  小镇依山傍水，左边靠着悬崖，右边傍着一条大河，这条河叫莫尔格勒河，发源于鲜卑领。
  小镇的入口处是一座青石砌成的城楼，城楼上有一牌匾，上书“落叶镇”三个大字。城楼两旁是石头夹杂着黄泥砌成的城墙，有的地方裂出了长长的裂口，有的则布满了反复修补的疤痕。
  落叶镇的历史已经有三百多年了，始建于清朝年间。
  小镇只有一条主街道，由青石铺就，这条街道贯通东西，道路两旁各有一排百年枫木，落叶镇便由此得名。青瓦木墙的民居整齐的排列在街道两旁，一条引流自莫尔格勒河的清澈小溪自小镇中间穿过。
  中午快到了，小镇袅袅炊烟升起，太阳的光晖散落在屋顶的青瓦上，鸡鸣犬吠不绝于耳，倘若不是人们脸色普遍呈现出病态的苍白，或许这一幕便能成为文人骚客笔下的世外桃源。
  徐武与文涛提着装着幼虎的箱子，站在小镇的城门下等待着下一班次的客车。
  开春以后，滴雨未下，气温以极快的速度飙升。
  哪怕现在还只是五月份，在落叶镇这种极北方，往年的这个时候，还只是“沾衣欲湿杏花雨，吹面不寒杨柳风”的乍暖还寒。
  但现在，气温已经直接飙升到三十多度，并且每天都在往上涨。在南方，已经出现河流水位下降，土地干出裂口的情况。
  根据官方实时公布的地球环境监测数据，目前重力已经达到了原地球的二倍，人们的日常生活已经受到了严重的影响，老年人开始大面积死亡。
  托徐武的福，落叶镇并没有多少人死去，除了一些确实大限已至的老年人。受他恩惠的人越来越多，这无形中为他积累了一些名望。
  等了十几分钟，客车终于到了。
  坐在客车上，回首望着落叶镇越来越远的轮廓，徐武竟感受到了一丝丝离别的伤感。
  幼虎们，在箱子里呜咽着，无精打采的耷拉着脑袋，徐武轻抚着它们，眼里满是不舍。
  汽车渐行渐远，穿过曲曲折折的林间公路，再顺着高速路往东走一百多公里，就是省城。
  ……
  沿路的景象有些不容乐观，有些民居已经倒塌，建筑废墟上，房屋的主人正在翻捡着还有价值的物品。
  汽车快速掠过，一个多小时后，来到了城里，文涛熟门熟路的领着徐武往野生动物保护中心而去，那里离车站并不远，走两步就到了。
  但城里的情况，处处透着诡异，街道上，人影稀少，偶尔有个人，也行走匆匆。
  徐武与文涛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突然地面一阵颤动，文涛指着前方一栋商业楼，怪叫道。
  “叔，你看前面，我靠，那房子要倒了。”
  徐武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只见那栋全身镶嵌着透明玻璃的高楼大厦，在嘎吱嘎吱的声音中，慢慢往大道方向倾斜着，钢筋混凝土筑就的支撑柱开始扭曲，变形。
  “嘭”的一声巨响，伴随着尘土飞扬以及人们的尖叫，那建筑砸在了高速公路上，直接将整个车道堵塞。
  文涛顾不得说话，直接向着那边狂奔过去，徐武落在了他的后边，也跟了上去。
  有些胆子大的已经汇集在那里，高声呼喊着废墟下的人，试图营救他们。
  不一会儿，专业的救援力量开始快速地往这边汇集。
  伤亡有些惨重，许多人都被掩埋在了废墟下面。
  一直忙到了下午，徐武抽空将三只幼虎送到野生动物保护中心，发现这里紧闭大门，门口挂着标示牌，“已搬离”。
  徐武拉过一个路人，“请问这里搬到哪儿去了？”
  “好像搬到城郊去了，现在城里不安全了，老先生，你最好也不要久留。”
  临近黄昏，徐武与文涛汇合，这里用不上他们了，他们还要赶在天黑之前回到落叶镇。
  “叔，那里没开门吗。”
  “嗯，不管了，咱们回去吧，先养着。”
  ……
  天黑前，两人回到了落叶镇，徐武将情况给马德华说明了一下。
  马德华喘着气，无所谓道，“老徐，这其实不是什么大事，这些老虎最后都是要放生的，谁养都一样，你就养着吧，找不了你麻烦的。”
  徐武点点头，见他一脸难受，便问道。
  “老马，你也胸闷吗？来吧，我给你调理一下。”
  “那感情好，你老徐在落叶镇也算是个名医了。”
  “今年的巡林是个什么章程？”徐武一边针灸一边问道。
  “暂时不巡了，上面的指示还没下来。”
  给他调理了身体，又让他给批了个饲养证书，徐武提着箱子往家里赶去。
  刚到镇口，医院便有人匆匆寻来。
  “陈领导快不行了，您老快去瞧瞧。”
  落叶镇的二当家叫陈勇，五十多岁，一副大腹便便的样子。陈勇平时在落叶镇根本见不到人影，据传他在省里有豪宅。

  落叶镇太小，太偏远，虽说不上贫穷，但也落后，他可受不了这份清苦。这次回落叶镇也是工作上走个流程，拍个照，走走过场。
  没想到后来发生了一系列意外状况，政府责令各地官员必须坚守岗位，所以他便被迫在落叶镇多待了几个月。
  上次霸凌丁铃的几个少年，便是以他儿子为首，看样子，在城里跋扈惯了。
  徐武跟他不熟，此刻这个胖子在医院爆满，还有很多患者没有医疗床位的情况下，正享受着单人间的待遇。他肥胖的脸上挂着呼吸罩，胸膛微弱的起伏着。
  他老婆领着他儿子陪护在他身旁，那女人正是那日撒泼辱骂徐武的那个泼妇。
  见徐武进来，那女人连忙露出难看的笑容，她现在大概知道面前这老头能救她丈夫的命。
  徐武冷哼一声，没给她好脸色。
  自顾自的走到床前，哪怕再厌恶这些贪官污吏，可惩治他们是法律的事情，他现在只是个医生，有病人他就得治。
  检查完病因，徐武思考片刻，不是什么病，元力针灸都能救回来，便是元力一下子也无法令一个将死之人起死回生，他转头对医院主任说道。
  “他太过肥胖，压坏了内脏，内出血，寻常办法救不了他，你帮我找根软管来，其他人都出去。”
  待家属都出去后，徐武便吩咐医护人员将陈勇腹部切出一个小口。他用银针封住穴道，避免出血过多，然后让所有人都出去，只剩下他和病人。
  将软管插入小口，徐武将元力打入病人各处大穴，激发他的身体机能，手上不停，以神识控制元力修补他的内脏损伤，待内脏初步修复，又以神识控制他体内的淤血从腹部软管排出。
  两个小时以后，夜色已深，徐武面色疲惫的推门而出，门外等待的众人连忙问道。
  “怎么样，还有救吗？”
  “已经没有大碍，他现在陷入了昏迷，以后慢慢调理即可。”
  众人看着病房地上的那摊血迹，面面相觑，再看看病人脸色，已经由之前的猪肝色，变为健康的红润，这才放下心来。
  回去的路上，徐武看着头顶那月朗星稀的夜空，一尘无洗，这倘若放在灾变之前，的确是个好景象，但放在灾变之后，就意味着明日酷日当头，气温再升。
  他不知道灾变会不会一直持续下去，但如果一直持续下去，社会秩序的崩塌是必然的。
  天下即将大乱，届时各种牛鬼蛇神必然涌现而出，人心的阴暗面一旦得到释放，有多恐怖，他是知道的。
  他不知道自己还能活多久，但这一家子还需要有人来庇护。
  “这个责任便让丁启年抗，谁让他是铃铃和谓谓的亲生父亲呢。”
  ……
  第二天，吃完早餐后，徐武推着丁启年来到了屋后的小坡顶上。
  看着山脚下浩浩汤汤东去的大河，徐武静静出神。丁启年一头雾水，但他能感觉到老人大概有什么重要的事要同自己说，他在一旁惴惴不安的等待老人开口。
  良久，徐武转过头看向身旁的丁启年，他盯着对方的眼睛，似乎想看穿他的内心，直到对方受不了逼视移开了视线。
  “叔，你怎么了，发生了什么？”
  “我能信你吗？”
  “叔，我这条命都是你给的，你说吧，想要我做什么，上刀山下火海，我也眉头不皱一下。”他神情有些激动。
  “好，我姑且信你。”
  说完，徐武转身，催动神识，手掌朝向地上那一堆枯枝杂草，遥遥一握。
  突然，似受到魔力般，那团杂草开始缓缓旋转，向着徐武手中飞来，最终悬浮在他的手上，并在他的掌中极速旋转。
  丁启年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他从未想过，这种奇幻的事情有一天会发生在自己眼前。
  “看到了吗？这就是我的秘密，现在我要你保密，绝对不能透露给任何一个人知道。”徐武随手散去手上的杂草，看着它们纷纷扬扬地落下。
  丁启年机械的点着头，似乎无法从震惊中回过神来。
  “你知道为什么你和铃铃的伤好得这么快吗？琥珀，小山，小川以及黑风为什么能以不同寻常的速度成长吗？”
  “这就是答案，孩子，这个世界变了，从那些陨石降落到地球那一刻就变了。空气中多了一些东西，而现在，我就要教你如何运用它们。”
  “记住，这个秘密目前只能你知我知，否则定会招来杀身之祸。”
  丁启年慢慢回过神来，点点头，应承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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