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第 75 章
到了约近下午三点, 灰蒙蒙的晨蔼终于散去,乐园内有关于失踪儿童的搜救仍然进行着。
两边现场的情况都已经基本稳定,一方面,松田所带领的爆处组已经将犯人传真中标注地位置范围进一步扩大排查, 已经基本上确定现场没有再突然出现炸弹的可能性, 另一方面, 乐园内有关于男尸地尸检调查以及失踪者的搜寻工作仍然在有条不紊地同步进行着。
接了一个电话奉命去迎接某个警视厅突然到访的大人物的白鸟任三郎带着一个身材高瘦的中年男子穿过层层封锁线, 来到了正处于中央位置负责总指挥的目暮警官身边。
“目暮警官。”白鸟任三郎向右边错开了一步,露出身后穿着便装的男人, 介绍道:“这位是警视厅公安部的小早川拓真警视长。”
还没等目暮十三露出困惑的表情, 这个风尘仆仆的男人已经率先迫不及待地摘下了灰黑色的鸭舌帽和遮住了大半张脸的口罩, 露出了一双严肃而冰冷的眼睛。
“我想这应该是我们私下的初次见面。”名为小早川拓真的男人朝着目暮警官伸出手,表现得十分公事公办:“我是小早川。”
目暮警官直愣愣地盯着对方, 或许是某种成年累月积累下来的经验告诉他, 这位来自公安的同僚这次地突然袭击很可能不会带来什么好事, 他嘴角微抽, 刚想伸出手回礼,却只见小早川拓真已然自顾自地抽回了手。
于是目暮警官抬起的右手臂就这样悬在了半空。
小早川拓真好似没有察觉到对面人的尴尬,他朝着白鸟任三郎点了点头:“接下来我有一些私事要单独和目暮警官聊,麻烦你稍微回避一下。”
白鸟任三郎忍不住看了看目暮警官, 随即点头严肃道:“是。”
这位小早川警视长早年间在警视厅内部的名声非常之大,按道理说,他与当初的毛利应该处于差不多的年轻, 却比目暮十三还要更早进入体制内。
内部人员对于此人的评价不约而同地十分之高,据说, 小早川拓真自入职起就表现的非常的老练, 按照当年一些老前辈的说法, 小早川拓真就像是一把轻易不会开刃的利剑,每逢有他亲自出现的地方,绝对代表着将要有大案子发生,相当于活成了警视厅公安那边的活招牌。
当然,时至今日见到,大家彼此不过都是拥有几十年经验的老警察,当面见上一个照面心里多少也都有点数了,目暮十三只能说,当初的传言或许所言非虚。
可也正是因为这样,直到他皱眉跟着这个男人寻到了一处安静的地方,一路上仍旧努力思考着对方的来意究竟是什么。
小早川拓真翻动了一下口袋,不知从哪里扯出来一张皱皱巴巴、却明显盖着鲜红色新章的逮捕令。
目暮警官下意识按了按头顶的帽子,无意间撇过了一眼,就看见了那张纸上熟悉的那个名字。
小早川拓真用着难以言喻的目光看向他,让这个做了几十年警察的目暮十三第一次体会到了某种名为“风雨欲来”的东西。
抓捕。
嫌疑人。
地下组织。
目暮十三再次用他那张写满了不可置信的脸,将目光反复移向那张纸,试图读懂上面的每一个单词。
最后,他不禁自问道。
——这些词为什么会用在他那个看起来懒懒散散却充满了正义感和责任心的后辈身上?
然而小早川拓真并没有给他任何反应或者确认的时间,他看上去非常的急迫和警惕。
“在下奉命秘密抓捕警视厅搜查一课警察——鸣海光。”
“根据前段时间宫崎阳生事件,通过我们内部对于鸣海直人以及鸣海千穗里夫妇往年的一系列调查,公安部有充足的理
由和证据怀疑,鸣海光在进入警校之前,就与一些相关违反犯罪组织有着密切联系。”
小早川拓真面无表情地看向人:
“也就是说,鸣海光与宫崎阳生的性质可能十分类似,我所率领的部门在针对某些地下组织的追踪已经长达十余年,组织在我们警察内部种下的每一根钉子,一日不□□,未来就有可能会害的更多一名警察失去性命。”
“所以,目暮警官,请告诉我,现在鸣海光在哪?”
目暮警官插在裤子口袋里的手下意识动了下,他缓缓抬起头,脸上近乎一片空白。
“你说鸣海他是……”
过了半晌,他才像是如梦初醒般地反应了过来,问道:“——这怎么可能?!”
“真的不可能吗?”小早川拓真反问道:“据公安调查所知,鸣海光在几个月前刚入职搜查一课时,就曾经在一起银行失窃案中当众对那起案件的犯人动手并加以死亡威胁,这显然不太符合一位作为经受过职业培训的警察下意识会做出来的事情。还有他的病情,请告诉我,目暮警官,如果一个童年完美无缺、成长环境健康的人,为什么会有那么严重的精神疾病和心理创伤,以及——”他停顿了一下,看着目暮十三愈发难看的神情,目光锐利地质问:“当初究竟是谁帮助他作弊从而顺利通过了警校的入学体检以及考核?”
“你做警察的资历应该与我相当,诚然,除了以上我所说的这些之外,从档案上来看,鸣海光在工作中仍旧表现得足够认真与优秀,但这并不足以作为评判此人正邪立场的唯一标准。”
“你说得对。”目暮十三道,“所以,你们掌握了什么证据?”
“很多,他的家庭、亲人、他自己的档案,这里面扯不清的、乱七八糟的东西实在太多了,只要稍微确认一下目标公安内部很快就能顺着一条线全部挖出来。”小早川拓真坦然道,“仅仅有关于他父母那边目前所调查出来的的东西,就已经足够让这个孩子离开警察的队伍了。当然,我无法告诉你那究竟是什么。”
目暮十三皱了皱眉,仍然不准备轻易放弃:“那之后负责进行的调查,我是否可以参与——”
“目暮警官!”
去而复返的白鸟任三郎出现在不远处,他下意识察觉出了远处两个中年男人交谈间剑拔弩张的气氛,他迟疑了一下,说道:
“鸣海警官带着三组的人在摩天轮上面找到了失踪的男孩,他让三组把人带过来和我汇合,自己开车离开了!”
他的神情看上去有些忧虑。
“因为我总感觉……今天的鸣海警官有哪里不太对,所以他突然间毫无缘由的突然离开……”
小早川拓真肃然回头,打断了他:“鸣海光是什么时候离开的?”
白鸟任三郎迷茫地看了看目暮警官:“……大约是五分钟前。”
小早川拓真看了眼目暮十三,叹息道:“看来,鸣海光应该是提前得知了消息准备逃跑了,目暮,这下,你还有什么借口为他辩解么?”
他没有再去看后面两个人的表情,径直走到阳光下,拨通了一个电话。
“鸣海光已经离开现场,按照之前的计划实施抓捕行动!”
眼看着挂断电话的小早川拓真头也不回的走远,听到了对方电话中几个关键字的白鸟任三郎不可思议地转过头看向了陷入沉默的目暮十三。
“目暮警官,这……”
“……”
“联系松田。”
目暮警官沉默了片刻:
“无论如何,在这件事结束前,都要让他安安稳稳待在警视厅!”
鸣海光下了车。
他站在人如潮水般的车站里,再一次感叹
小早川警官这次提前商量好的“抓捕”行动实在是放水的太过彻底。
口袋里安静了许久的另一部手机终于响起,几乎是一前一后同时间抵达的来电和邮件提示占据了整个手机屏幕,鸣海光看了一眼,意料之中,一个来自于琴酒,一个则来自于朗姆。
他并没有去管朗姆的那封邮件,而是接起了来自于琴酒的电话。
“gin。”
“你暴露了。”
属于琴酒的沙哑烟嗓透过电话传入他的耳朵,带着一种无序的漠然感。
“警视厅内部已经正式下达了你的通缉令,boss那边已经知道了这件事,告诉我你现在的位置。”
“请帮我向boss传达,多亏了朗姆那位‘优秀’的好下属,让我第一次提前体验了一把逃亡生活。”鸣海光懒洋洋道,“至于我,就不劳烦那位先生担心了,放心好了,等我做完该做的事情,绝对会老老实实回去找贝尔摩德报道的。”
琴酒沉默了几秒,危险地眯起眼睛,问道:“你想做什么。”
“做什么?”鸣海光笑了笑,一字一顿地说道。
“——当然是去向朗姆本人献上我最诚挚的谢礼。”
不再去听琴酒还会说出什么威胁的话来,想也知道,在这样的情况下他要是认命老老实实被带回组织,说不准他就会在某个身体状况已经到了极限,逐渐发展到无所顾忌的地步的老人手中变成下一个伊势谷正清。
说实话,至少目前为止,鸣海光还不希望自己以那种方式死去。
他径直挂断了电话,斑马线尽头的红绿灯正好只剩下了最后倒数的三秒,原本和他站在一起的陌生人早已经走到了对岸,最后只有他一个人停留在原地。
大厦上方的大屏幕上正在播报着今天的炸弹案,记者镜头下的松田阵平和不知什么时候过来的萩原研二正神情严肃地拿着电子仪器排查着现场有可能没有被发现的炸弹。
班长调任、降谷和诸伏进入组织、松田因为晴空号事件受伤住院,毕业之后,他们每个人似乎都变了,也似乎都没有变。但即使如此,对于鸣海光而言,无论是毕业前那次任务六个人躺在草坪上所看见的夕阳,还是毕业典礼火锅店顶楼那晚的流星,亦或是昨晚的那一首《化为千风》,也全都无法弥补他们六个所缺失和错过的时间。
他们甚至还没有一起过一次圣诞节。
鸣海光伸出手,接住天空中落下的第一片雪花,突然间觉得遗憾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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