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第三十二章白羽佛心

人界某处

        一身着浅色衣衫的年轻男子坐在一座凉亭中，旁边是潋滟着淡淡金光的湖色美景，眼前跪着一人。

        “染哥，为何要派‘沉雾’去灵渺峰和瑶镜灵域？”

        跪在地上的男子抬起头，对着浅衣男子露出了一个玩世不恭地笑容。他好似一点都不惧怕眼前这人。

        “日子这么闷，我总得找点儿乐子玩玩儿吧。那些小东西弱的很，伤不了人的。”

        浅衣男子皱起了眉，神色冷淡地看着跪在地上那人。

        似是察觉出眼前这人情绪的变化，他收了收脸上浮着的笑，轻咳一声道：“好了，阿琰，别气了。我听你的，不玩儿了还不行吗。”

        被称为阿琰的浅衣男子摇摇头，叹了口气，摆了摆手，示意“染哥”起来。

        “染哥，别忘了我们的计划，一切按照计划行事。不要再有下次。去领罚吧。”

        "染哥”嬉皮要脸地站起来，对“阿琰”敷衍地行了一礼后便离开了。

        “阿琰”对站在他身后，目睹了一切地白衣男子道：“杜哥，帮我看好他。”

        “杜哥”点点头，对“阿琰”恭敬地行了一礼后，离开了。

        云月山庄

        沈月白询问沈兰因和顾臻关于这次瑶镜灵域的历练心得。

        “阿臻，听说你们闯过了穹雪崖秘境，数千年来还未曾有修仙者做到过，你和楚小友倒是默契十足。可有何心得想要分享？”沈月白问道。

        “师父，是星曈与我共同努力的结果，我一人也无法做到独闯秘境。原来穹雪崖的入口是九九归一法阵，设置关卡的人是暮瑛仙君和柴隽仙君。三关均考验二人之间的信任与默契，我与星曈也是费了些力气才闯过三关的。”顾臻道。

        “不错。闯关结束后，你们是否看到那两峰合并？”沈月白赞许地点点头。

        “两峰合并？我们只看到一座山峰，穹雪崖对面似乎有一座山峰，但雾气弥漫，并未看清。两峰合并是何渊源？”顾臻摇摇头道。

        “听说只有闯过穹雪崖三关的人才可看到两峰合并，合并后有奇景，肖似两个人形相拥，因此穹雪崖又名白首崖。”沈月白道。

        顾臻微微一怔，不知怎的，忽然想起了月下仙君给他的那根红绳，顿时有了一种异样的感觉，心里似乎有一丝不明原因的喜悦感。

        “兰因，你呢？”沈月白问。

        “师父，我在黑镜沼泽遇到了镜灵前辈墨墨和芽芽。我被幻境所迷惑，佛心动摇，‘霜泠’也短暂地变成了软剑，不能为我所用。是后来阿晞救了我，我的佛心裂痕就修复了。徒儿今后定当努力修炼，稳固佛心。”沈兰因道。

        沈月白眉头轻轻一皱，他让沈兰因将她佛心动摇的过程详细的讲给他听。听完后，沈月白让顾臻先行退下，就站在窗前沉默不语。

        沈兰因看着沈月白的背影，心里有些紧张。这是第一次沈月白单独找沈兰因谈话，沈兰因想自己一定是让师父失望了。

        “兰因，你不是一直都想知道关于你身世的事吗？我一直未告诉你是因为此事非同小可，你若知道，你的人生会有翻天覆地的变化。我情愿你一直不知情。但你佛心动摇，哪怕已经修复，但你对你要修的道产生了疑问，若情势所逼，恐生心魔，留下大患。”

        “我让你来选择，你若不问，我便对这个秘密守口如瓶。若你问，我便坦言相告。但兰因，你或许会失去你所珍视的一切，你肩膀上会担负不可想象的责任。”

        “世人都说，你最肖我，我自然也知道你惯是外冷内热，看起来毫不在意，其实只是不知如何表达罢了。你有一群真心对你的好友在身边，相互扶持，共修大道，我很是欣慰。所以兰因，你要想清楚，再告诉你的答案。”

        沈月白看着沈兰因，眼神透着关怀与怜惜。

        沈兰因没想到沈月白会和她提起身世之事，她小时候还对她的来历充满好奇，几次三番的央求沈月白告诉她，但沈月白每次都避重就轻，绝口不提。久而久之，在云月山庄生活的很是喜乐的她就不再问起了。

        现在沈月白主动提起此事，必定与她佛心动摇有关。但若知道身世就代表失去她所珍视的一切，就如同那幻境，她必然是不愿的。但她也知道，如若不是事关重大，沈月白必然不会提及此事。究竟是何事让修为如此高深的沈月白都如此忌惮呢？难道是。。。

        “师父，我的身世是否与魔族复苏有关？”思索再三，沈兰因皱了皱眉头问道。

        “是。”沈月白沉默了片刻，答道。

        沈兰因陷入了沉思，沈月白也没有再说话。他想给沈兰因充足的时间考虑，他知道沈兰因向来颇有主见，决定的事必定经过了深思熟虑的考量。

        “师父，我决定了。我想要知道自己的身世。我相信这件事对我的影响很大，但我不相信也不会因为这件事失去我所珍视的人或事。我信奉世间公平公义，这是我佛心之本，所追之道。所以，哪怕一定要失去，我也会亲自把他们找回来。”

        沈兰因的眼睛闪着坚定的光。

        沈月白看着沈兰因倔强的小脸，他知道照着自己徒弟的性子，一定会想要知道答案。若沈兰因只是一个天赋高绝的佛修小辈也罢了，她平安顺遂地过一辈子自然是他所愿，但她的命运与天下运势相连，他便不能只顾师徒情谊了。

        沈月白伸手一挥，一根精致的雪白色羽毛出现在他们面前，漂浮在半空中。

        沈兰因疑惑地看着沈月白。沈月白伸手试图将羽毛拿下，但不知为何，他的手竟然直直的穿过那根羽毛，触碰不到它，仿佛它不存在。

        沈月白示意她将羽毛拿在手中。沈兰因讶异地看着他，想说师父都拿不下来的羽毛，自己怎么可能做得到。但想着这或许和她身世有关，于是她听话的伸出了手，下一秒，那根羽毛就躺在她手上，如此轻而易举。

        羽毛轻柔洁白，每条细小的羽毛分支末端都闪着淡淡的金色的光，煞是好看。碰触到羽毛的一瞬间，沈兰因觉得体内出现一股暖流，她觉得有种似曾相识的熟悉感，羽毛仿佛输送了什么东西到她体内，几息后，那奇异的感受就消失了。

        “师父，这是何物？”沈兰因问道。

        “这是冰凌六翼鸟的羽毛。当年我救你之时，你的随身之物。”沈月白道。

        “冰凌。。。六翼鸟？这，这不是？”

        沈兰因冷静的神情终于出现一丝裂痕。

        “冰凌六翼鸟，自天地初开，世间唯有一只，初生守护者。”

        沈月白看着沈兰因，一字一句道。

        饶是冷静如沈兰因也没想到她的身世居然与初生守护者有关，难怪沈月白一直不肯将身世告诉她，这确实是一个足以震撼整个修真界的大秘密。

        “十四年前的一个寒冬腊月，极北之域秘境方向忽然银光大耀，我循着光亮前去查看，在半路上，发现了躺在地上啼哭的你。你在襁褓里，虽然是刚出生的婴儿样子，却周身清爽干净。这一片白羽漂浮在你身体上方，在黑夜里闪着清冷的白光，像是在守护你，又像是在给谁引路。”

        “我认出这是冰凌六翼鸟的羽毛，知道你必定与初生守护者有关，或是初生守护者的转世。此事干系重大，我把你带回云月山庄，并未告诉任何人你的身世。这羽毛我只能收藏，却不能触碰，我猜测只有你才可以使用，今日也得到了验证。”

        “兰因，你与初生守护者有关，就是整个修真界的守护者，我必会好好护着你。这一世，本想着，你终于不用再为世人牺牲，可以过属于自己的生活。没想到，魔族复苏，你的佛心又不稳，我只能将你的身世告诉你。”

        “因为如果事情终究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第二次人界大战会在不久的将来发生。初生守护者的力量，对于战争的胜利，人界的安定，必不可少。兰因，对不起。师父本想着护你一生周全，到头来，还是需要你来护大家周全。”

        沈月白看着沈兰因，眼神充满内疚与无奈。

        沈兰因听完沈月白的话，久久不语。谁曾想，她在幻境中经历的一切竟与现实如此相似。她居然是初生守护者的转世，她所承担的责任和拥有的力量都昭示了这一生要面临的挑战。

        但这又能代表什么呢？

        “师父，哪怕我是初生守护者的转世，哪怕我身负天下安危之重责，我仍旧是沈兰因。知晓我身世之前，我与其他千千万万修仙者一样，已经在做守护人界之事，如今得知这消息，只是有了让我更加努力的动力罢了。师父，为何得知身世会让我失去所珍视之人之事？”

        沈兰因冷静的想了片刻，疑惑地问道。

        “兰因，第一次人界大战之后，星悬宫初代宫主明澄携宫内修仙者耗损大半心力修为做过占卜，预测出在最近几百年修仙界会再次出现生灵涂炭的战事。当年明宫主推算出有人会在这乱世中出生，可救苍生也可屠万民。并留下四句批言：断舍离，定道心，顺天道，天下安。”

        “你与魔族的出现也预示了这个卜卦的真实性，若天下不乱，为何初生守护者会在这十几年转世？这四句批言该是给你的。你佛心不稳，天下恐遭大难。要定佛心，就要断舍离。断什么，何时断，如何断，就只有你自己知道了。”

        “断舍离，定道心，顺天道，天下安。。。”

        沈兰因喃喃自语着，她自然知道该断什么。一直以来，她佛心似铁如冰，不然也驾驭不了“霜泠”，从什么时候开始，她不再无欲无求，开始有了自己的欲念呢？断的非事非物，而是人。

        她的降生是为了救世，她不能依靠自己的意志行事。她是人界安定最后的希望，她是当一切覆水难收时最终的依靠。她不能出丝毫差错，错了，代价就是二次大战，血流成河。

        她，不能有软肋。

        她必须是强大而无情的，只有对万事万物无心无感，才能做到公平，才是真正的万物有情，这是她必须要坚守的道。只有这样，她才能完成作为初生守护者转世的使命。

        “师父，徒儿明白了。多谢师父让我度过了如此无忧喜乐的十四年。今后我定会加紧修炼，尽力吸收白羽的力量，守护人界。”

        语毕，抬头，好一个无悲无喜、心下无尘的普世佛修。

        “霜泠”似乎也感受到主人不同寻常的改变，它在剑鞘中颤动，发出阵阵剑鸣。

        沈月白也发觉了沈兰因的改变，他握紧了藏在袖子里的拳，挣扎了数次也没能将心里的话说出。许多年后的他，每每想起，都后悔万分，若是他说了，会不会，一切的不幸都不会发生了。

        在之后的四年里，沈兰因闭关修炼，不见任何人。沈兰因也未曾理会过小霜花里来自其他好友的问候，甚至明皎皎在云月山庄住了数月都未能见到她一面。白晞也来过云月山庄几次，想来探望她，但也未得见面。

        云月山庄经历了几次小辈们的登门叨扰后，一向喜静的沈月白不胜其烦，只得带着一张面无表情的脸向众人保证沈兰因一切安好，宣布云月山庄在筑灵大会之前谢绝见客。

        四年间，其他几个好友因着小霜花联络感情，他们之间的情谊愈发深厚。转眼间，四年时光匆匆而过，白晞、顾臻、竺逐、明皎皎和楚星曈在各自门派刻苦修炼，他们在修仙界的名声日益响亮起来。

        一晃眼，筑灵大会终于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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