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第六十六章历练之示斤-示弱
闻言，佟越与佟念笙都惊讶地看着楚星曈，一旁的几个伙伴们也被楚星曈所言惊到了。
“你，少谷主所言，佟某不明白。”佟越很快便恢复了常色道。
“不明白？也是，我娘为了同我爹在一起，成了与佟家断绝关系的弃子。作为至阴圣体，我的诞生必定引来天灾人祸，所到之处，所碰之物，皆亡故。当年，那场天火要了城中许多普通人的命，有修为的鬼修世家们都带着族人外出避祸了。而你们佟家，自然也是其中之一。唯有我们楚家，我那傻爹娘为了我留下而丧了命。你们连我娘都不救，自然也不会认我这个害死你妹妹的祸害了。”
楚星曈讥讽一笑，缓缓道。
佟越平静的表情终于被打破，他紧紧盯着楚星曈，急切地诘问道：“你，你是如何得知？知道此事的那些人早已作古，是楚诫告诉你的吗？不可能，他来这示斤城之时，城中应只剩你一人。你还只是个刚出生的婴孩，怎么可能知道这一切？！”
“如何得知？呵，自然是这满城的死人告诉我的。《幽冥言诀》吸收魂灵，知其所思，感其所受。就算我只是个婴孩，但那般的经历，绝不可能如此轻易就被忘却，尤其是在一遍遍重温旧梦的情况下。”
“你们佟家人，立世几千年，实力不凡，可除了明哲保身外，你们还护了谁？不是你们所爱之人，不是无力自保之人，不是这天下，而是，你们那颗裹着冠冕堂皇外壳的懦弱自私之心。若世人皆如你们这般，拥有强大的力量却不守护，又有何意义？”
“示斤城中唯一能担城主之任的只有你们佟家，而佟念笙也赢了这场比试。若你们不愿，那便亲自向我师父请罪吧。”
楚星曈看着佟越的脸因着他的话变的越来越白，神情看起来既震惊又沉痛。他以为，当他质问佟家人对他们一家的所作所为之时，心里必定是畅快地。
相反的是，他似乎打开了心里的某个开关，虽然只有片段的记忆，但以前那些被他强自压抑住的情绪感受通通涌了出来。他自己也分不清，此时此刻，他到底是为了自己，还为了以前那个一直默默承受一切的楚星曈。
佟越听完楚星曈的经历，心里难受的要命，他上前一步，扶住了他的肩，略有哽咽地道：“星，星曈，我，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事情是这个样子的。当年，天火降临之时，我恳求过父亲留下帮助阿笙，我，我也去楚家想要带她走，但她不走。我被父亲打晕带走了。当我醒来，一切都已成定局。而你，也被楚诫带回素玄谷，宣布了《幽冥言诀》传人的身份。”
“一直以来，我都时刻关注着你的消息，知道你在素玄谷深受器重，过得很好，我也心安很多。楚诫猜忌心重，为人阴损狠绝，我不能让他知道你与佟家的关系，让我们成为彼此的软肋。我不知，不知你从头到尾都知道这一切的始末。我，我不是故意不认你的，星曈。所以，这就是你从未回过示斤的原因吗？你不愿给佟家招来灾祸，所以，一直都，一直都自己扛着？”
在佟越一旁的佟念笙也带着一双泪眼看着这一幕。他自小便知道佟家有个惊天大秘密，他们居然是《幽冥言诀》传人的母族，而他的表哥，便是素玄谷和这鬼界的未来之主。
他知道这个秘密会给佟家与楚星曈带来杀身之祸，所以哪怕他一直都知道，他也不能向任何人提及半分。如今佟家知晓此事的就只有自己与他爹佟越。
他对这个表哥一直都是钦佩而敬重的，他羡艳他的原始天赋，想着自己若有半分他的运气，是至阴圣体，或许也会和他一般成就一番事业。但今日，当他得知那夺目皇冠背后隐藏的沉重代价，他知道，他永远也比不上他。
楚星曈被佟越的举动打乱了阵脚，在他眼里，佟家一向自私自利，被他诘问所露出的神情也只是畏惧与心虚，断不可能做出这般行为。
但此时，他可以感受到佟越真心的歉意与亲情之间原始的羁绊。他眼神中闪烁了几丝将要溢出的脆弱，几段天火降世、爹娘殒命的画面忽然在他脑海中闪过。他瞳孔一缩，身子不由地晃了晃。
他闭了闭眼，几息后，他睁开眼，眼神重新冷硬下来。
“城主一事便做罢吧，我会同师父解释的。不日我会拟令任谢家家主谢如松为城主。佟家主放心，你我之事不会有旁人知晓，佟家，会安全的。”
楚星曈拿开佟越放在他肩上的手，冷淡地说道。
“星曈，不是，我，舅舅不是这个意思。舅舅不是想让你收回成命才对你说这些的，我是真的。。。”
楚星曈在听到佟越说出“舅舅”二字之时，冰封的心差一点就要把持不住。他偏过头不再看他们，还未等佟越说完，他便召唤了几只傀儡强制将佟家人带离了。
刚才是楚星曈与亲人相处的时间，几个小伙伴并不方便打扰。佟家人一离开，小伙伴们便都围了上来。他们都担心地看着他。
“星曈，无论你决定做什么，我们都支持你。”
白晞拍了拍他的肩道。
“阿晞说的是，星曈，有兄弟在呢。你想要表弟的话，我可以变小几个月，让你过过瘾。”
竺逐开了个玩笑，缓和了气氛。
“是啊星曈，那什么佟家那般自私，他们不认你是他们的问题，和你无关。我们也不要他们！”明皎皎道。
“星曈，若这真的是你想要的，我支持你。但任何感情，都需要坦诚相待。你怎知，你给的守护不是他们历经千险都想让你规避的路？”沈兰因叹了口气，道。
楚星曈并未向平日一样甩开与他们的肢体接触，也并未对他们的安慰之言嗤之以鼻。
这一刻，他不想做从前那个强大而坚忍的楚星曈，他不想每次都孤零零地舐舔伤口，独自对抗《幽冥言诀》多年的折磨，强自压下自己对亲情爱人的渴求。
这一刻，他只想做一个，哪怕默默流泪，也有肩膀可以靠的普通人。只这一次，让他不必那般坚强，让他可以软弱一次，哪怕只有几秒钟。
正想着，肩膀没有来，但他却被拥进了一个宽阔又温暖的怀抱。青竹夹杂着药香的味道扑面而来，他感受到顾臻强有力的心跳，让他有种瞬间心安的魔力。他听到一声温柔的叹息。
“星曈，我在呢。”
楚星曈在听到顾臻这句话后便再也抑制不住，眼泪就那么落了下去。那眼泪落得又快又静，让人还未劝慰便已落入尘埃，遍寻不得。
对顾臻而言，那泪水承载了楚星曈之前十八年所承受所压抑的所有伤痛，像是泰山压顶般重重砸在他心口。那泪无声无息，却仿佛能听到惊涛骇浪般的呐喊声。
小伙伴们虽然一直期盼楚星曈能早日恢复记忆，但今日质问佟越这一幕，是以前好逞强的楚星曈无论如何都做不出来的。比起楚星曈拿回从前的记忆，他们更希望他可以一直像现在这般会喊痛会流泪。
他们都默默离开了，将空间留给顾臻和楚星瞳。
“阿臻。。。”
过了一会，楚星曈平复了心情，他无意识地呢喃了一声。他回过神来，看到了顾臻带笑的眼睛。
楚星曈有一丝不好意思，他脸色微红地推开顾臻的怀抱，然后装作若无其事地后退了半步。
他从怀里拿出一个白色木偶，轻咳了几声道：“这木偶可是你的？怎的这般大的人了，送礼物还送这么小孩子家家的东西？咳咳，你既然这么喜欢，那，那这个给你，就当回礼吧。”
说着，他从随身锦囊里拿出一个半个手掌大小的、闪着光的黑色晶石。
顾臻接过晶石，发现这晶石竟雕刻成了他的样子，只不过形态可掬，似乎是幼时的自己。这晶石娃娃的手腕上竟然也系着一条小小的红绳。
“这是龙晶绝煞石，戴在身上可很大程度地阻隔鬼煞之气对身体的影响。日后在鬼界，哪怕是去阴界，也能最大程度的保护你。我本来想雕个雅致之物，但看你对木偶似是格外上心，那便送你个更好看的吧。也，也是更有用的。你这只木偶，除了每日和我絮絮叨叨，无甚作用，令人厌烦的很！不，倒不是说你厌烦。”
楚星曈眼神飘忽不定，红着脸对顾臻道。
顾臻低低地笑了起来，他眉眼弯弯，眸子似是含了春水，闪烁着波光粼粼的光。
“星曈，我可以亲你吗？”
楚星曈呆愣在场，他的心狂跳不止，他看着顾臻的脸，忽然觉得一切都像在梦中，美的让人心驰神往，沉醉其中。他的双眼无法从顾臻的双唇上移开，他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
下一秒，属于顾臻的气息迎面而来，他的唇被两瓣温热的唇封上了。唇齿交缠中，他似乎尝到了云月山青草的清香，又似乎是穹雪崖冰雪的清泠，但更多的，是来自彼此身体表面炽热的温度。
他们的吻从轻柔点啄的春雨濛濛，到激烈急促的烈阳炎炎，到温柔绵长的秋露深深，再到余韵悠长的冬雪漫漫，他们在这激情的漩涡里一同戏耍，追逐，相依和守护。
这一次，与共饮“同寂”不同，他们的亲吻多了几分自然和亲密，他们感受到彼此强健的心跳声，内心一片安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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