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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怎么觉得逆徒有点自来熟


得了君殷的承诺,枢榆面上笑意更甚。

        他接过君殷手中的茶盏道:“其实却伶的法力在魔族中并不算强。这家伙之所以能夺得如此地位,是因为他有一具仙人的身体。”

        君殷正要催促枢榆让他快些带路,听了这句话后却有些好奇。

        据他所知,这原文的却伶应该只被一笔带过。毕竟枢榆黑化之后立刻就成了新任魔君,也没说中途是怎么打的。加上方才枢榆说得那般轻描淡写,当是很快就取而代之了。

        “你……展开讲讲?他不是你叔父么,怎会是仙人的身躯?”君殷好奇道。

        “师尊想知道啊?”枢榆笑道。

        君殷抬眼看他,竟是连睫毛都瞧得根根分明。这才意识到他二人此刻凑得很近。

        枢榆魔相一显,这目光中的危险气息让君殷有些不寒而栗地向后一仰。

        “呃……如果不能让我知道的话你就不必说了。”

        枢榆见了君殷的反应,故意上前一步将被拉开的距离复又贴近了道:“怎么,师尊还在怕我?我以为自己今天已经很守规矩了呢。还是说……师尊讨厌我现在的样子?”

        “这不能一概而论啊。你小子对我有非分之想,还是保持距离好点。”君殷拢了拢自己的衣领道。

        “嘻。”枢榆似乎真的心情很好,笑得两颗尖牙都露了出来。

        君殷甚至觉得这个小疯子心情好的时候其实并不难以相处,甚至有点自来熟……

        想到这里,君殷猛地一怔,被自己方才的想法吓了一跳。

        文中提到过,魔族有一种蛊惑人心的特性“自然亲和”。他们可以悄无声息并且毫无违和感地成为目标身边的人,轻易被当作凭空多出来的亲朋好友,使目标放下戒备。

        君殷在心中直呼自己是差点中了套。这里还是枢榆的地盘……真是险些一失足成千古恨啊!

        枢榆歪过脑袋,好奇地打量君殷的表情道:“那师尊想不想知道,想知道我就告诉你呀?”

        “别卖关子了。”君殷道。

        “其实我也是成为魔君之后,看了他生前留下的手札才知道的。师尊没听说过这事倒也不奇怪。毕竟那时候你除了被我……之外都懒得理我。”

        君殷忍不住皱眉:“说重点!”

        “别急嘛……上辈子的事,得让我回忆一下。”枢榆死皮赖脸地笑着说,“他似乎是早些年结识了一个仙人,将其诱骗至魔界,再以邪术夺了他的身体。从那之后便以那仙人的模样示人了。”

        “他要仙人的身体做什么?”君殷问。

        “他想进壶山。似乎是有什么地方只能以仙人之躯才能进入……我后来将壶山翻了个底朝天也没见什么稀奇的玩意儿,倒是不知道他要找什么……师尊知道吗?”枢榆说着,抬眸紧盯眼前之人。

        君殷努力回忆了一番,而后摇了摇头。

        “啧。师尊的记忆,是否有所缺失啊?”

        “我说了我是个’外地人’!所谓的记忆不过是我看了一些你们的生平记录而已……”君殷道:“关于却伶,我这里的信息的确是一片空白。对了,你再说说他有什么……技能?一会儿若是交起手来,也好提早想法子应对。”

        “他很弱的。”枢榆想都不想接道,而后又补充了一句:“我现在比他还弱,师尊保护我啊。”

        君殷剜了一眼这吊儿郎当的小魔头,没与他再多言语。

        “走吧,带我去找他,救我家小鹤。”君殷掸了掸衣袖道。

        “要给师尊叫个车吗?”枢榆道。

        君殷满脸问号,心说你们魔界还有共享出租不成?

        “魔界很大的,师尊。我们赶路皆是用我带你来的那种法术,看你似乎不大习惯……”

        君殷回忆起方才天旋地转的感觉,可是缓了好一阵才恢复的。若是再来一回,他深觉自己恐怕真的会临到阵前吐出来。

        实在

        是有碍观瞻了……

        于是只能妥协道:“叫,叫车吧。”

        “好,那师尊稍等片刻。”他说着便退了出去。

        枢榆走后,君殷终于仔细地打量了一下周遭环境。

        这座寝宫毫无生气,似乎平日里只有枢榆一个人居住。

        不过也难怪,他这个前任魔尊混血遗孤的身份摆在人族皇宫里待遇也不会好到哪里去。

        君殷不知不觉地四处逛了起来。

        小疯子虽然是一个人住,却把这里打理得很整洁,更显空荡。

        他应该会很孤独吧。

        同族与人类都把他视为异类,唯一的师尊还……

        唉。

        君殷扶着墙壁无声叹息,无意间推开了转角处一扇暗门——随着暗门转动,一股腥臭的气味扑面而来。

        映入眼帘的是一具悬在房梁上的尸体。

        他被用荆棘自腋下捆绑着,身上布满了血痕,面目全非。

        暗门开后带动的气流将他纸片似的枯瘦身躯吹得微微晃荡。

        干枯的头发和着血污凝结在脸上,遮盖了大半面孔,却还是露出了一只圆睁的血色眼珠,似在诉说着死亡前遭遇的恐惧。

        君殷迅速别过了眼,见四周墙壁上密密麻麻写着“死”的血字。

        他心头一窒,猛地甩上门向后退去,胃里一阵翻江倒海,捂着嘴背靠着墙壁大口喘气。

        这是什么……这是枢榆做的么……?

        这时,忽而在转角处传来一阵由远及近的脚步声。

        枢榆沉着脸色走来,瞥了君殷一眼后扯了扯嘴角幽幽道:“师尊怎么到这儿来了?”

        “没什么,我随便走走。”君殷惊魂未定,低着头不去看他。

        实在想象不出那暗室之内的惨状是如何创造出来的。

        “你看见了?”枢榆说。

        这一句话将君殷激得几乎要发怵。

        却还是如实回答了:“看见了。”

        “他,罪有应得。是他在却伶的撺掇下害死了我父亲。”枢榆缓缓走近,漫不经心道:“前世发现得有些迟了,让他死得太痛快。这一回,倒是还挺过瘾。他被我捉住的时候啊,那表情别提有多惊悚了。”

        他又兴奋道:“折磨他的过程还挺解闷的。先弄个半死不活,再用匕首沾着他的血在墙上写写画画。我还想看他能坚持到多少字再咽气呢。”

        “你……”君殷欲言又止。

        “嗯?师尊觉得我如何?”枢榆笑道:“说出来你可能不信,那家伙的命现在还被吊着呢,没死。”

        君殷固然知道这里面外面的都不是什么好人,却还是接受不了这种非人道的行为。

        “这样……太恶心了。”他忍不住说。

        “师尊认为我恶心?”枢榆的声音逐渐冷了下来,“他可是魔族。你如今连魔族也要怜悯了?”

        “你以后不要再这样了。”君殷说。

        “师尊现在是以什么立场……命令我?”

        君殷缓缓开口道:“我没命令你,就是劝劝你。这样的行为,是暴虐。逞一时之快,你是觉得解气了,可若要成为一个得民心的统治者是万万不可取的。这一点无论是对于人族还是魔族都是一样的……暴政不得长治,自古以来皆是如此。”

        “哦?”枢榆道:“那这个建议我会考虑考虑的。不过啊……我可没有兴趣做个好的’统治者’呢。”

        “随便你吧。”君殷撂下话便转身先行了。

        不知为何,他好像感觉自己此时的心情除却恐惧之外还有一种……失望?

        像是看见自己的学生闯了祸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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