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求之不得
站台的列车被变异体破坏得严重，无法再进行使用，所以他们只能靠装甲车来回。
杨丛担任了此次的司机，一路上还时不时留意城区周遭的情况。
备用隔绝器的干扰声波确实比之前的克洛托还要强烈，数量也更多，但分布非常不均匀，大部分在塔楼附近，其他地方的数量则各不相同。
这导致有一部分变异体并没有被驱散，而是藏匿在隔绝器较少的地带。
在此期间他们发现，这些变异体似乎越来越不受干扰声波的影响，除非声波足够强烈，否则它们都能逐渐适应下来。
这是一件非常可怕的事情。
如果隔绝器对变异体失去驱散作用，那么塔楼也会沦为被攻击的目标。
一旦到了那个地步，整个北岸总部都不可能再有人类一丝生存之地。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变异体的问题，车上的气氛非常凝重，没人开口说话。
杨丛专注开着车，顺便观察附近的情况。
副驾驶的薛向庆垂眼看着数据面板，后座的两个人也安静了一路。
自从上车之后，方以南的目光就一直落在车窗外，没回头看过江尤一眼。
江尤勾他手指，试图吸引他的注意力却都以失败告终。
他心想，总不能因为一句话就害羞吧？
方以南的确不是在害羞。
虽然他总是轻易被江尤扰乱心神，但这次他还真不是因为这个。
方以南望着车窗外不断倒退的各种景象，唇线抿直。
这里是他从小长大的地方，如今面目全非。
他们已经驶出了城区，正在慢慢靠近居住区。
这一片更是彻底沦为废墟。
所有楼房都残破不堪，最边缘的甚至被军方投掷的冰弹冻住，连同那些形状怪异的变异体，通通化作冰雕。
而跟这片“冰天雪地”相反的另一个方向，正燃烧着爆炸后的滔天火焰，浓烟滚滚卷到了高空之上。
杨丛把车停在居住区外围，沉声道：“居住区是变异体踏入的第一个地方，危险程度是最高的，一定要提高警惕。”
薛向庆低低应了一声，后座两个连声都没吭。
杨丛也没管他们给不给反应，又接着说：“半小时前，上校跟其他成队员去市场巡查过，那边隔绝器比居住区要多，不过变异体的数量仍然有将近百只。”
那他们这边，就一定有超过近百只的变异体。
但整个居住区却万籁俱寂，像是没有任何活物。
江尤目光落在延伸至暗处的长街上，半眯起眼眸。
如今的居住区，就是一个沉睡的巨兽，只要他们踏入这片深渊，稍不留神就会被吞噬个一干二净。
方以南转过头，注视着江尤说：“你跟着我。”
“好啊。”
江尤敛起眼底的情绪：“求之不得。”
之前被这他们无视的杨丛：“……”
敢情这两个家伙吵架了不高兴了，只对着别人闹脾气是吧？
杨丛无辜被殃及，偏偏又只能把气吞回肚子里，憋得他难受。
他实在忍不住，于是下车途中把手中的枪支捏得喀啦喀啦响。
偏偏始作俑者完全没有在意，甚至一下车就越过他们率先大步迈向居住区。
未免惊动那些隐匿的变异体，士兵都是分批到达巡查点的。
他们四个人最先抵达，薛向庆抬脚跟上他们的同时，按亮通讯仪给后方人员发了讯息。
一路上他们全神贯注，并且将脚步声放到了最低，却依然没有看见半个变异体的身影。
江尤一半心思留意着周围的情况，另一半都挂在了稍微快他一步的方以南身上。
他看得出来，方以南很不高兴。
尤其是下车之后，整张脸都冷了下去。
虽然方以南平常也是一副清清冷冷的模样，但多数是平静的冷。
往往情绪挂到脸上，就代表他已经不准备收着了。
在这一点上，他跟江尤如出一辙。
方以南发泄情绪的方式也很简单，什么让他不高兴了，那他就会把缘由扯出来销毁掉。
所以如果变异体出现，最先有动作的必定是他。
江尤也不是打算拦着他做什么，只是下意识地想护着。
他们走了很长一段路，甚至已经来到居住区的中间地段，但仍旧无事发生。
不过越往深里走，周遭就越安静。
而越安静，就越反常。
杨丛跟薛向庆默默把戒备值拉到最高，神经绷紧，双眼扫视过每一片角落。
渐渐地，他们同时停下了脚步。
四个人互相背对着，静止在原地。
呼啦刮来一阵风，卷来了一股浓烈的血腥味跟烧焦味。
江尤放低声音，语气冰凉：“来了。”
下一秒，几道嘶哑的叫声从四面八方传来。
十几只变异蜥蜴爬出，径直冲向他们所在的位置。
四个人立即散开，枪声紧随其后。
江尤两枪解决掉一只变异蜥蜴，再转头，方以南已经跟他相隔了十几米远。
与此同时，离方以南最近的那栋居住楼里，密密麻麻爬出无数只黑蜘蛛。
江尤眉头立即蹙起，以最快速度击毙朝他伸出长舌的蜥蜴，然后枪口一个调转，直接对着方以南脚下连开数枪。
不远处，方以南垂下眼，脚边已经多出好几只黑蜘蛛的尸体。
他把面前的变异蜥蜴打死之后，火速从那个地方撤离。
恰好在方以南退后的一刹那，蛛丝撒在他原本站的位置上。
方以南一边后撤，一边加快了开枪的速度。
但他们消灭的数量远远少于围攻过来的变异体数量，四个人也慢慢从分开作战变成了两两并肩。
江尤跟方以南还游刃有余，杨丛跟薛向庆就逐渐有些吃力了。
这些变异体又开始挑着不那么强势的目标先攻击，于是江尤跟方以南两个手起刀落的危险人士再一次被它们忽略。
一波又一波的黑蜘蛛绕过他们两个，朝着杨丛跟薛向庆狂吐白丝。
杨丛忍不住破口大骂：“它们是不是眼神不好啊？干什么只攻击这边，看不见你们两大活人吗？！”
江尤拽过方以南，躲掉一只蜥蜴的长舌，抬手扣下扳机。
“砰！”
“可能它们更喜欢你吧。”
枪声过后，江尤低头装弹，懒洋洋地回答道。
方以南不停开枪射击，嘴上平静地丢出一句：“所以我们被嫌弃了吗？”
江尤动作顿了顿，进而弯起眉眼。
他手腕一翻重新架枪瞄准，精准击中远处攻击杨丛跟薛向庆的黑蜘蛛。
与此同时，他还不忘回应方以南：“应该只是嫌弃我一个。”
方以南瞥他一眼，不置可否。
没等他说什么，江尤又接着说：“毕竟我们小少校，可是人见人爱的啊。”
“……”
方以南准头一歪，原本瞄着蜥蜴眼睛打的一枪愣是打到了脑袋上。
他抿抿唇，语气懊恼：“你不要说话。”
江尤嘴角一扬：“遵命，长官。”
只是片刻的玩闹，他们转身又进入跟变异体对抗的状态。
好在没多久，随后赶来的士兵加入了战斗。
火力一下子增加不少，他们四个人也有了一丝喘息的空间。
杨丛跟薛向庆终于不再是被追着攻击的对象，转瞬间便跟江尤方以南两人汇合了。
彼时江尤正握着方以南的右手，拇指打圈按摩着。
相比较起来，方以南绝对是他们几个人中开最多枪的那个。
基本上，江尤就没见他手中的枪停下来过，弹匣换了一轮又一轮。
但杨丛跟薛向庆不明情况，误以为方以南是受了什么伤，脸色立马一变。
薛向庆大步上前，差点跟着上手。
只是手还没抬起来，就被江尤轻飘飘投过来的一眼定在了原地。
那个眼神里，满满的都是警告。
在方以南看过来时，江尤已经敛下眉眼，收了所有情绪。
杨丛回过头，看着他们几人说：“来的人也不算多，现在这样也不用分批来了，联系其他队伍直接过来吧。”
说完，他问薛向庆：“你去联系上校？”
薛向庆却盯着江尤，没有回答。
杨丛莫名其妙，扬声喊他：“向庆？”
薛向庆这才回过神：“什么？”
杨丛语气困惑：“你是累了吗？算了，我来联系就好。”
他又扫视一圈周遭的情况，提醒道：“不要放松警惕，虽然有士兵暂时顶替，但保不齐哪个角落会突然蹦出几只变异体，都留点心眼。”
“我知道。”
“好的。”
“啊。”
“……”
得到三声参差不齐的回应，杨丛无奈摇头，转身到不远处给霍尔特发送通讯。
杨丛走开后，方以南动了动指尖，引来江尤的目光。
“你要一直牵着吗？”他问。
江尤淡声反问：“不可以吗？”
“……”
可以是可以，但他要拿枪啊……
方以南想了想，认真回答：“现在暂时不可以。”
江尤倒也顺着，松了力道把人放走了。
一旁的薛向庆陷入沉默，然后他转过头，视线不再停留在他们这边。
方以南留意着那些士兵的状况，架起手中的枪准备给他们帮帮忙。
变故只在一瞬间。
方以南心头忽然一跳，下一秒他被人猛地推开。
“嘭——！”
他刚刚站稳，前方轰然一声巨响。
在漫天沙尘中，方以南抬起头，瞳孔骤缩。
杨丛跟薛向庆也倏地回头，同时看见那一幕。
只见他们原本站的位置被一只巨型甲虫狠狠刺穿，方以南在几米开外，而江尤被甲虫另一端的前翅压在地上。
他身后的地面，慢慢晕开一大片红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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