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第17章
仔细打量着房间，耳边传入一阵悠扬的古琴之声。循声望去，琴声来自屋后的院子。
敌不动我不动，这儿可是龙潭虎穴啊。
年纪最长的青莲，略一沉吟，带头穿过屏风，我和桃夭只能跟上。
推开屋后的小门，是一座竹林小院。
茂密葱茏的竹子沿着小路错落有致地站成两排翠绿的竹叶子在顶端逐渐合围，形成一个圆拱形的屋顶。
顶下有一石案，石案旁坐着一位男子正在抚琴。
男子袍服雪白一尘不染，连日光都不好意思在上面留下斑驳的树影，他低垂眼帘，沉浸在自己的营造世界里，修长的手指行云流水般的舞弄琴弦。
琴音停，抬头，回首。让人呼吸一紧，好一张翩若惊鸿的脸。回首望着我们，绽颜一笑，满天的星光似乎都落在在他的双眸里。
“我渴了。”
一句话，惊醒梦中人。
“奴婢给公子沏茶。”我俯身行礼，转身离开。
此刻桃夭和青莲还在恍惚之间。
不是没有被美色迷惑，凡是个正常人，见了此等妖孽，一时半会儿，也醒不过来。
只是在屋里听到琴声时，脑子里已经预设好，不是美女倾城倾国，就是公子世无双。
小说都是这么写的，事实也是如此。
内心建设足够好，醒得就也快。人太美，得离开，离开诱惑中心，才能好好整理一下思绪。
跑回房间，打量四方，墙角脚的几案上有茶壶茶盅。拿过托盘，放上茶壶茶盅，双手托稳，缓步走向院子。
青莲已经惊醒，看托盘上的茶盅是空的，挥手止住我，拿起茶壶，轻轻浅浅倒半盅茶水。
原来奉茶是这样的。顺势把茶托盘递给青莲，示意她给公子送过去。
青莲低头一笑，端着托盘，款款的走向公子，将茶盘抬起，软语道“公子请用茶”。
公子点头，羞得青莲把头低得更低了，起身退回。
公子的目光缓缓扫过我们，落在青莲身上
“名字？”
“青莲。”
“莲花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就取名青莲。”
青莲满脸娇羞。
公子看向桃夭。
桃夭上前一步，娇声道“桃夭，老爷说桃之夭夭灼灼其华，顾取此名。”
公子眼波一闪“果然人比花娇。”
桃夭的脸比桃花还娇艳。
公子目光又转向我
“木香”主动自我介绍。
“为何叫木香？”
“大概是木臭叫着不好听吧。”
现场陷入一场诡异的静寂之中。
公子看向远方，幽幽道：“木香的确是个好名字。”
王婆子进来“杜公子，青莲、桃夭、木香是刚送过来的，公子可满意？”
公子点点头不言语。
王婆子又道“不知公子要哪位服侍公子更衣沐浴，婆子好做安排。”
公子站起来往屋里走去：“随意。”
机不可失，时不待我。连忙上前一步
“王妈妈，木香笨手笨脚，只会做打扫庭院，看炉子烧水，跑腿送话，这些粗活。贴身伺候公子，还是青莲、桃夭姐姐干得好。”
说完，立刻低头等吩咐，那一刻，看见青莲、桃夭两眼放光。
王婆婆想想也是，就答应了。事情安排好，王婆婆就带我们去安排。经过屋子，公子抬头似笑非笑地看了我一眼。
接下来的日子极其规律的，我们就住院子的偏房里。
青莲和桃夭负责杜公子更衣沐浴，端茶送水，整理房间。杜公子写字作画，她们在一旁边研墨铺纸，好一副红袖添香的画面。
我在庭院洒扫，烧水泡茶。杜公子没让传话跑腿，就困在院中。用饭时间，有专人到点送过来。
都是珍馐美味，哪怕是丫鬟吃的东西，也比寻常百姓要好得多。
杜公子，洁癖加上强迫症人格。要一尘不染，工工整整。话极少，从未有过笑脸，待人冷淡。就是座洁白无瑕高不可攀的冰山。
那张脸，不仅能让青莲和桃夭把事情做到完美，还能让她们上天摘星星，赴汤蹈火。
做完事情，坐在屋外的围廊，抬头就是一幅俊男美女图。实在赏心悦目得很。
十余日后，发现杜公子从不出院门，也从来没有人到院子中见他。
前面的女子，应该是院子里丫鬟，到底做了什么事被赶呢？
按照王婆婆和红姑的说法，被赶走的丫鬟可不止一个，杜公子到底想要干嘛？
为什么红叶姑娘要魏芸儿来伺候杜公子？
一切的谜团都是无解的，能做的就是观察再观察。也要为自己打算，总不能一辈子陷在这儿吧。
有什么办法能离开院子，探访一下周围的环境？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至少要先摸透此地的环境。
可惜没有吩咐，一步也出不去。
冥思苦想中又过了十日。
这天进屋送水。杜公子坐在书案旁看书，桃夭在窗边整理。
走过去轻声说道。
“桃夭姐姐，现在春暖花开之际，可惜院子里没有桃花，如果能摘上几支插在瓶里，放在房间里，也能让房间里春光明媚”
桃夭笑道：“现在哪有桃花开，半个月前才是桃花盛开的时节。”
瞟了一眼杜公子，笑道：“桃夭姐，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桃花始盛开。山脚下的桃花开完了，庄子的后山就有桃花开着。”
听到这话，杜公子嘴角一牵，眼中笑意一闪而过。
“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桃花始盛开。原是如此，春光未负我。木香到院子外去找管事的。说要几株桃花，好好欣赏。”
走出院门，不过一射之地，就有人拦住了我。一身短打精干的男子
俯身施礼“这位大哥，杜公子想摘后山几株桃花，放到屋里，欣赏欣赏。”
男子点点头“你先回去，我摘几株桃花，过一会儿送过来。”
“麻烦大哥了，大概需要多少时辰？”奉上甜美的笑颜，
“一个半时辰左右。”
跟他细细交代挑选桃花的样子。尽量把要求讲得多，讲得细。话越多，呆得时间越长。
这是第一次迈出院门，边说边悄悄打量四周的情景，除了说话的家丁。院前的路上没有人经过。
说完退回院子，低头估算着：上山一个来回加上采花的时间，要一个半时辰。
看看半山腰的距离，估摸一下，从这里出庄子到山脚下，起码要两刻钟的脚程。
回到院内，向杜公子禀明这件事。说的很清楚，特别提到半山腰采好桃花，回来一个半时辰。
杜公子听得很仔细，还细细问了采花的家丁。
“家丁大哥，穿着黑色短打，身高七尺不到，比公子矮，不过甚是健壮，看着走路样子，很是灵活，应该很快采花送来。”
“木香看得很仔细。”
“怕公子问，所以特地看仔细些。”笑眯眯地回答。
杜公子微微一怔，嘴角扬起。他笑了“很好，木香以后都要仔细些。”
我在赌。
杜公子在屋后弹琴，会在院中看书，可从未跨出过院子的大门。院门也从不打开，除了送饭，就再也没人来。
这是庄中的贵客，还特意大费周章外面挑丫头服侍。却从没有人来问起，这是待客之道吗？
出门不过几丈之地，就有人拦着，除非……杜公子是不能外出。所以要赌一把，看看他是否对外面的信息感兴趣。
赌赢了。
下午一直守在院门口，因为要等桃花，顺理成章的就在院门外溜达。
这个地方看似没有人，只要走出一段距离，肯定就会有人拦我询问。
一个半时辰不到，家丁就把桃花送来了。
把桃花拿到房里，青莲拿过一个高颈圆瓷瓶，把桃花放进去。拿起水壶要往里面注水，
抬手拦住“后山的桃花可多了，开得姿态万千，趁着时节好好看看。谢了就谢了，明天再摘新鲜的。”
说完，看向杜公子。
杜公子放下书，略有深意地看了我一眼，微微点头。
“花还是看新鲜的，看久了会厌。”
配合默契。
杜公子走过来，细细欣赏桃花，眼中笑意愈发浓了。
趁热打铁，上前建言“公子，在木香的家乡有一种桃花饼，是桃花时节特有的，鲜艳似桃，吃起来香甜可口，公子愿不愿意尝一尝？”
杜公子，手抚着花枝。
“桃花饼，听着新鲜，木香知道怎么做？”
“知道，木香去厨房找人，运气好，今天晚膳，公子就能尝到。”
“那好，希望今晚上就能尝到到桃花饼。”
杜公子把目光从桃花移到我这儿。眼波比桃花更让人心动。
连忙低头，再抬头，杜公子已经离开了。
把桃花花瓣摘下，请桃夭帮着洗净晾干。包起一锦帕桃花瓣，出了院门。
走出十几步远，就被王婆子拦住。
连忙上前施礼，告诉王婆子，杜公子要吃桃花饼。
王婆子眉头一皱“暂且在这等着，我去问，看是否有人会做。如果不会做，再把你带过去。”
不出两刻钟，王婆子来带我去厨房。
出了院门。走的方向不是向前。原来厨房跟我们来时的路不一样。一路走着，一路默默方位。
来到厨房。将桃花瓣放下，厨房的婆子拿来面，油，糖。用香油面粉和着桃花瓣，揉好捏碎，捏成花瓣模样，放入梯笼蒸。
蒸的时候，就站在旁边，打量的厨房和厨房外面，王婆子一直没有离开，和厨房的大娘聊天。
蒸好以后，拿出，分给王婆子两块尝尝。
“好巧的法子，闻起来有桃花的香味，尝起来味道香甜软糯，真不错。”王婆子边吃边夸。
拿食盒，把饼装好，跟着王婆子回去了。
路上，“王妈妈。刚刚在厨房，听闻你最近身体有些不适。总觉的排便不畅，肚子涨得慌，是吗？”
王婆子叹了口气“年纪大了，不中用了。”
“王妈妈，还硬朗的很。肚子胀，是春天肝气旺，木香有个法子，不用吃药，就能好。”
掏出锦帕，里面还有一些桃花瓣，“王妈妈，这是刚才做饼时，特意留下的，你带回去，泡上一些蜂蜜水，喝上几碗，就能出恭了。”
王婆子接过锦帕，一脸笑容“好，老婆子试试，看小丫头的法子灵不灵？”
路上，哄着王婆子说笑，把来时路的路径放在心中，默默记住。
到了小院，大家尝了我的桃花饼，都说好。
杜公子一边尝还一边问怎么做得。然后口渴，打发桃夭去泡茶，让青莲去等晚膳。留我一人，细细问一路所见。
把厨房的人，厨房的地儿，厨房回来的路径细细地告诉杜公子。
杜公子此刻也看出我的心思，听到最后，他很满意地点头。
“木香记性真好。”
“公子夸赞了，怕以后走丢了，太麻烦，记住才好。”
“的确如此。”
杜公子笑容渐深，我也低头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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