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闯殿
听见宁紫示警后，姜璃不再犹豫，立刻迈步跑了起来。
方脸弟子发现了她的异常后，反应很及时，立刻就御剑来追。
他牙关紧咬，目中全是追悔莫及。
这个丫头实在是太狡猾了！借着出恭的借口让他放松警惕，一时不察，竟然让她直接就往主殿去了！
若是她在主殿外闹起来，惊扰到正在议事的众长老，好面子的琼山真人必然会勃然大怒。
无论如何，他都不能让姜璃有机会接近主殿！
只是这里是广场，零零星星有其他弟子路过。
众目睽睽之下，方脸弟子纵使心中甚至已经起了杀意，却也不敢太过放肆，只能御剑上来试图抓住姜璃。
剑光速度极快，远胜过她跑步的速度。
方脸弟子双眼微眯，流露着危险的气息。
他的手指用力，眼看就要捉住她的衣角。
出乎他意料的是，姜璃看起来修为平平，一身步法却分外诡异。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她的身躯蓦然弯曲出一个奇特的角度，让方脸弟子的手扑了一个空。
他一愣神的功夫，她已经跑到主殿外，毫无顾忌地大声呼喊：“师父！我的师父在哪里！我来见我的师父！”
守在主殿外的弟子们听见声音，齐刷刷转过头来，莫名其妙地看着这个小丫头。
方脸弟子急忙在不远处停下，脑中轰轰，只回荡着一个念头：这事，他办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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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日，妖界魔界异动频频，在交界处有不少摩擦。听说重光那个魔头正在策划一场针对妖王的阴谋……”
天衍宗主殿之中，长老们列席而坐，皆是神色严肃，专注听宗主议论着近日的玉成界局势。
谢蕴坐在宗主旁边，目光宁和平静，认真倾听着宗主的话。
他背脊挺直，姿态优雅，下颌线的弧度精致到不似人间所有。
他只是坐在那里，便自成一道赏心悦目的风景。
长老们总是忍不住将目光投注到他身上，但又像是不敢注目一般，匆匆地滑开。
直到主殿外传来了一个模糊的呼声，听起来像是一个女子在呼喊着什么。
宗主轻轻皱眉，但没有停下来。
他一边继续说着，一边给旁边侍立的弟子使了个眼色，让他出去处理此事。
弟子领命下去。
可他还没来得及走出正殿，殿中突然有个人站了起来。
“我怎么听着外面有人叫师父！”
站起来的正是温茂。
他性格淡泊，对宗主说的那些妖魔之争没什么兴趣，方才一直坐在下面走神，思索着自己徒弟的事情。
说起来，他心里还是挺后悔的——十年前下山游历时，他受人之托，将只有四岁的小女娃带回天衍宗。
因为喜好清静，他向来都是独自修行，从不曾收过弟子。好不容易破例一回，他本是打算好好培养一下这个小女娃的。
谁知，他刚回到宗门，就预感到自己大劫将至，为了自保，他不得不闭起了生死关。
当时事态太过紧急，他来不及做更多的安排，只是匆匆吩咐了琼山真人几句，让他好好照顾这个小女娃。
这十年闭关生涯里，无数次他都面临着生死关头，道心数次险些崩散。
是对小女娃的愧疚支持住了他，让他一路闯了过来。
好不容易出关，他心里只牵挂着自己的徒儿，恨不得立刻就看到她。
所以，当主殿外传来隐约呼声的时候，他立刻就反应了过来，站起身。
他话音刚落，众长老们的目光立刻就投了过来。
“……”宗主也不得不住了口，看向温茂的目光里略有不快。
温茂知道自己此刻的行为有些失当，但他无法放下心中对自家徒儿的牵挂。
他对着宗主和众长老们恭恭敬敬行了一个礼，满含歉意道：“对不住诸位，我刚才听着外面有人在叫师父，以为是自己徒儿来了，这才有些失态。”
虽然不知外面呼喊的那个女子是谁，但他隐约有种预感，这就是自家徒儿。
道歉之后，众长老的目光都友善了许多。
十年生死关，能够破关而出是极为难得的。
温茂出关后，并不曾骄傲自大，更没有沾沾自喜，而是一心牵挂着自己的徒儿。
长老们都对他增加了不少好感。
连宗主都收回了目光中的不喜，多了几分真心实意，开口道：“既然如此，那就把外面的弟子请进来吧。”
“是，宗主。”
弟子领命去了。
琼山真人心中隐约觉得不安。
他刚才示意自己大弟子去寻找温茂的徒儿，但没想到这个徒儿竟然会来得这么快。
大弟子陈修杰办事稳妥，他很放心。可——这，是不是也太快了一点？
他面上维持着一片平静，藏在袖中的手指紧了紧。
很快，弟子就带着人进来了。
他身后跟着一个看起来十四五的小丫头，低垂着头，看不清样貌，但从年龄上来说却是对上了。
温茂心里着急，几步走上去，可等他看清了小丫头身上的衣服，脚步顿了顿。
这青灰色，样式简朴的道袍——那可是杂役才穿的！
他不由得有些犹疑。
这个时候，被领进来的小丫头，也就是姜璃，怯怯地抬起头来，像是受惊的小兽一般目带惊恐地环视一圈。
她很快找到了温茂。
姜璃垂下的手狠狠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眼中立刻就涌出一些泪花。
她用尽毕生功力，在脸上展示着三分懵懂三分害怕，还有四分的孺慕之情。
一双含泪的眼精准地锁住了温茂，语气弱弱：“师父，您就是我的师父吗？师父，我是姜璃啊！”
没有人注意到。听到姜璃两个字后，一直端坐的谢蕴眼神闪了闪。
他侧过头，看向走进来的这个小丫头。
平静如深海的眼中，泛起一丝隐约的波澜，但消逝得极快。
“……”
本来心中还有些不确定，可是听到姜璃两个字的时候，温茂彻底确定，眼前这个穿着杂役衣服的少女，就是他收的徒儿！
他当年收的小女娃，名字和曾经那位大乘剑仙“琉璃仙”的名字一模一样，都叫做姜璃。
当时他还在心中希冀，希望这个名字能给自己的徒弟带来好运，能让她走到曾经那位琉璃仙走到的高度。
如今看来——
且不说高度不高度，他的徒儿，连身份都不对了！
姜璃看见温茂眼中已经隐隐冒出怒火，心中倒是对这个师父改观不少。
温茂对她来说是个彻头彻尾的陌生人，她不知道他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但是能把年幼的徒弟丢下去闭关的人，姜璃觉得实在算不上靠谱。
她之所以穿着杂役的衣服闯入主殿，一是为了让琼山真人捂不住这件事，二也是为了试探试探这个便宜师父。
温茂的反应让她觉得还算满意，索性又加了一把火。
故作自卑地攥紧衣角，姜璃失落地低语：“不，我……我只是个修为低微的杂役，我……我配不上师父……”
温茂抿唇，深吸了一口气，却还是按捺不住心中的愤懑。
他快步走上前，将姜璃护在身后，像一个护崽的老母鸡一样，隔绝住众长老的目光。
回过头，他怒视琼山真人，怒声责问：“琼山，你就是这么对待我的徒儿的？！”
一瞬间，众长老们又都转过头去看琼山真人。
虽然温茂现在将姜璃挡住了，但刚才他们方才已经看得清清楚楚——进来的少女，穿着杂役的衣服。
迎着温茂的怒火和众长老玩味的眼光，琼山真人此时已经冷汗直冒。
他艰难地咽了一口口水，心中念头急转，却没想到该用什么说辞来应付过去。
这一幕，实在是太出乎他的意料了！
他想不通，自己的大弟子陈修杰究竟是怎么办事的？居然就这么把这个小丫头放了进来！
虽然这个小丫头看起来怯生生的，可琼山真人隐约觉得，她绝对不像表面上这样无辜单纯。
若真是个没见过世面的小杂役，怎么敢这样孤身闯主殿？
但是到了这个关头，这小丫头究竟是真的胆大莽撞，还是心机如海，都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他到底该怎么解释，温茂收的徒弟如今会是个杂役？！
“……”
他张了张嘴，却还是没找到合适的借口。
琼山真人的额间隐约有汗滴划下。
作为月华峰的管理者，琼山真人一直都是被人尊敬畏惧的存在，根本不曾有过这么狼狈的时候。
偏偏温茂就是不识趣，一双眼执着地盯住他，就等着他的一个解释。
向来和琼山真人有些不对付的几个长老还趁机落井下石，凉凉讽刺。
“琼山师兄贵人多忘事，顾不上这种小事吧。”
“师弟，你这话就不对了。这怎么能叫小事呢？这小姑娘可是温长老唯一的弟子，却成了一个月华峰上的杂役，我们天衍宗何时闹出过这样的笑话！”
“呵，我都替温师叔感到心寒了。”
琼山真人脑中念头急转，却尴尬地发现自己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难道真的要承认自己早就把这件事丢到脑后去了？
以温茂那个较真的性子，不然还会不依不饶，更让他下不来台！
眼看连宗主都看着他，露出不甚赞同的神色，琼山真人只觉得后背都快被冷汗浸湿了。
幸好这时，殿外又进来几个人。
领头的是琼山真人的两个弟子——陈修杰和墨天雪。
陈修杰手里还擒着一个穿着管事衣服的人。这人五花大绑，头低垂着，显然已经晕厥过去。
“宗主，长老们，弟子前来请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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