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3.chapte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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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是因为教室过分闷热，而风扇又在这时候绝情罢工，窗外炙热的烈阳和着暑气扑面而来。
江寒被晒得焉在了桌面上，反观他同桌，额间隐隐已经有了细汗，却依旧笔直地挺着腰板。
江寒睨了他一眼，腹诽道要不要这么在意形象。
他的视线扫过班级，坐在座位上的人几乎都耷拉着脑袋，无精打采地趴着，这时候的夏言放进人堆中就显得有些突兀。
江寒神使鬼差地伸出手，戳了戳夏言的手臂，“你不累吗？”
他压着声音，低声问道。
夏言停住手中的动作，他抬起眼皮，确认林央没有看过来，才回了江寒一句，他道：“不累。”
江寒摸摸颧骨，夏言那句话是真是假他无处得知，不过他确认了一件事，他这位同桌的忍耐力是真的强。
江寒只得继续顿足搓手地写单词凑句。
上午的课程并不松散，最让他们绝望的还在后面，最后一节课是体育课，树荫下此时已站满了一排自称中暑的人。
江寒的皮肤被晒得发烫，军姿立正站在榕树底下。
等到体育老师折磨够了他们，才放这群人自由活动，体委高喊一声，所有人都像鸟兽逃窜一般散去。
“寒哥你变性了么，怎么今天都不逃课了？”宇瑕善意地递上一瓶冷水。
姜郜轩在旁边提醒宇瑕，“江寒前几天装病不是被体委盯上了吗？现在不好装了吧。”
江寒拧开瓶盖，送到嘴边灌了一口。
六月底的a市神似一架火炉，四中更是犹如在火炉里滚动的烧烤，就连饮水机里接的冷水都带着温热。
江寒拉着领口扇风，说道：“我现在要是说我哪哪不舒服，程晖那猴儿能拽着我往医务室跑。”
程晖为人正直，生平最看不惯那些装病逃课的人，因为江寒的种种事迹，更是被他列入到紧急黑名单中，能从高一记到高三的那种。
“奇怪，程晖怎么就抓你不抓别人？”宇瑕挠着头，纳闷问道。
江寒的声音带着一丝慵懒，他懒散惯了，支着腿摆出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样，“别人他也抓，只不过抓我抓的比较严一点。”
“这是为啥？他闲得蛋疼？”
“说不准。”
这两句话一出，江寒和宇瑕都纷纷陷入沉思之中。
江寒眯着眼，抓了抓空气，又一阵骨碌地爬起身，说道：“我上去了，这里太热。”
夏言挡住从缝隙中洒下来的光线，他倾视了一眼刚走两步的江寒，再待在这里，没准过不了多久，他就会成为一屉热气蒸腾的肉包子。
四中的校服不算好看，套在身上甚至会显得有些臃肿。
夏季的热风一吹，衣摆便会往后躲着，露出一截少年白皙紧致的腰身。
江寒爬楼梯的速度不比体委跑操慢，短短两分钟就钻进了教室。
他提着保温杯，打算用神游来消遣接下来对他而言算是煎熬的半个小时。
教室前门响起一阵轻微声响，江寒懒怠地向那瞄了一眼，夏言低着头，颈椎弯曲地看着地面。
他撩起眼皮，随意将耳边的头发别起。
夏言的头发略微留得有些长，颈部的发丝落在锁骨处，也许是长时间没有修剪过，使他的发尾不像其他人那样干净利落，反而有些颓废。
这种发型换作其他学校，老师基本见一次抓一次，但夏言不知怎么的，老班居然放过了他，这让江寒倍感惊讶。
不过时间久了，他也就接受了这种设定。
夏言的成绩名列前茅，能在人才辈出的一中里面一绝骑尘，把所有尖子生都甩的远远的，只留个张扬却形孤影寡的背影。
不过这种落寞和孑然是让人羡慕的，至少江寒看得心里泛酸。
然而他在四中也没有闲着，带着一堆没人会去证实的闲言碎语和学神的称号踏入了四中的领地。
夏言走到他跟前，坐在了椅子上。
江寒伸出手，扯着金箔色的窗帘。
他把窗户关上，隔绝开外面暑热的风。
隔壁的桌肚里是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热气熏的江寒懒洋洋的，他睁开一只眼，若无其事地往夏言那看了一眼。
因为视线遮挡的缘故，他只能看到对方拿着水杯，朝教室后门走了出去。
江寒见他走远，有些疲倦地合上了眼。
午休时间近在咫尺，宇瑕那玩意又在下面站着，他不敢保证夏言会念在同桌情分来喊他吃饭，于是他就一直强撑着神经，保证自己尚处在清醒的阶段。
途中，几名女生结伴踏入教室，她们轻言细语地谈论着某件事，拿完东西后又蹑手蹑脚地离开了教室。
江寒大致听清了她们说的那些事，又从中剥离列出几个重点词汇。
其一：夏言转学是因为谈恋爱。
其二：他谈的那个人不是女生，而是他们班级里面成绩中庸的一名男生。
其三：那名男生叫做顾清风。
江寒搓了一把头发，他的发丝柔顺，从指缝中缕缕露出。
这件事被她们说的有头有尾，要不是因为那人就坐在他旁边，江寒差点就要信了。
撇开舆论不说，夏言如果真是因为同性恋而被同学发现，导致一时冲动才的转学，那他岂不是做贼心虚。
这分明是一件很容易理清的事，却非得有人给它添油加醋，混淆是非。
江寒舔了舔干涩的嘴皮，拨弄了一下额前的发丝就沿着楼梯走下教学楼。
宇瑕不知道从哪里找了把扇子，独自坐在小叶榕底下故作忧郁。
江寒走到他身边，问道：“夏言人呢？”
宇瑕指着器材室，“被体委捉去搬器材了。”
他的手腕发力，扇着热风，虎视眈眈地盯着食堂，像是只饿了三天的猛虎，在万念俱灰时，嗅到了一丝猎物的味道。
宇瑕挤食堂也是出了名的厉害，他从初二练到初三，平衡力与速度不是常人可比的。
江寒至今记得，宇瑕在初三毕业那天，向他吐了半天的槽，原以为步入高中就不需要天天跟条狗似的抢食堂。
可人算不如天算，老天爷像是非要跟他对着干，真升到高一的那天，新闻将一家向学校开放的不良餐馆的事暴露了出来。
老板眼看事情败露，于是麻溜的卷钱跑路了。
此后不仅是四中，a市市区中所有的学校都开始再次行施食堂制。
铃声悠扬响起，几名耳尖的同学齐齐朝食堂奔去，宇瑕更是直接甩了扇子拔腿就跑。
夏言刚从器材室中走出，他的身上罩了一层薄汗，操场上站着的人寥寥无几，只有江寒慢悠悠地往食堂走。
他不疾不徐的跟在江寒身后，后者转过头，徐徐看了夏言一眼。
接着，他加快了步伐。
食堂人满为患，宇瑕已经舀好饭等在了第一桌。
放眼望去，整间食堂只有夏言不慌不忙的跨入门槛中，江寒用手肘顶了顶他的手臂，说道：“你现在去拿饭盆应该还能吃到半碗白米饭。”
夏言：“……？”
夏言不是没挤过食堂，只不过一中的饭菜太难吃，致使他们那大部分的人都跑去了校外，而四中的排长队又轮不到他。
今天这种情况夏言还是第一次遇见。
他反问道：“你不吃？”
江寒指着一旁狼吞虎咽的宇瑕，颇为骄傲地说：“已经有人给我盛好了。”
夏言：“……”
一天之内被同一个人噎住两次他也是第一次遇见。
天色昏暗，倏忽间大雨滂沱。
江寒站在走廊中央，这场暴雨谁也没料到，带伞的人更是少之。
宇瑕这时候已经跑去三班蹭伞，人际关系的重要性就在这时无比分明的体现了出来，姜郜轩冲进雨幕中，跑出校门随意拦了一辆车，现在估计已经顺利脱身。
江寒正想着要不要效仿姜郜轩…
算了，以这场雨势来看，要是他真离开这处避雨场地，那他浑身上下不会有一处是干的。
夏言提着书包肩带，手上拿着江寒今早还他的那把雨伞，他走到江寒身边，淡漠地说，“又没带伞？”
江寒捂着半边脸，心说幸好这尊佛还没走，他道：“下次不会了。”
等夏言撑开伞，他才得以被救。
离开学校门口的那条浅巷，北三环路熙来攘往，人行道上学生占比居多，社畜少而甚少。
公交车站的站台上已经挤满了人，夏言沉默寡言，江寒也没有意挑起过话题，故使一路上只有滚动的闷雷和雨点溅在雨坑上的细微声响。
江寒赶在最前面涌上公交车，他垮下书包，先占了一个位。
他拉着夏言坐在了前面，雨点拍打在车窗上，外面是繁华都市的夜景。
江寒闷着头找出口罩，又转过头，问：“要么？挺晕的。”
夏言瞥了眼那包被两片薄薄的塑料包装起的蓝色医用口罩，拒绝了江寒的好意，“不了。”
四中的晚自习下课通常是十点二十分，这段路光是步行就需要花费十分钟宝贵的时间，暴雨使这条沥青路变得异常堵塞。
硬生生地将半个小时的路程往后拖了整整十五分钟。
夏言低着头，白色的耳机搭在他的肩上，指尖在屏幕中打出一行字，江寒按耐不住好奇心，朝他的屏幕扫了一眼。
微信的备注上只有孤零一个字：妈。
1034。
-今天可能会晚点到家，你先睡。
-是不是雨下的太大了？让司机注意交通安全。
-饭菜我给你热在电饭煲里了，你回来记得吃点。
-好。
屏幕被他熄灭，江寒讪讪收回视线。
公交车的机油味太重，混着老年人身上独有的汗味，和一股莫名的酸臭味。
这种味道从他上车那刻就冒了出来，熏的江寒想跳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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