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1章 坑中尸骨
范百勤憋了1股劲,似乎要把以往的过失都补偿回来1样,狠劲地铲着沙土。
土坑越挖越大,也越挖越深。忽然,他发现沙土深处竟然露出了几根白骨,大吃1惊,愣征了1会,连忙把耿岩明、尤林和曾青云叫了过来。
范百勤继续挖了1会,发现是1副完整的骸骨。
几个人都感到十分惊异,这尸骨咋埋在沙土坡里呢?
尤林蹲下身,凝视了1番,忽然发现尸骨的胸肋间,有1颗生锈的子弹头。他伸手捡了出来,看了看,又递给耿岩明。
耿岩明把弹头凑到火把边1认,是1颗轻机枪子弹头。他的脑中顿时闪电般地掠过1个念头。
当年范老石不正是中了土匪的机枪子弹,跌下崖的吗?莫非······莫非这就是失踪了2十多年的范老石的尸骨?
这时,铲沙土的社员1个个都围了过来。
“咦,这是啥?”
借着火把的亮光,程云亮也从沙土里抠出了1样东西。
范百勤瞅着眼熟,连忙接过去1看,是1只用黄泥巴烧制成的旱烟嘴。烟嘴边上,还细致地刻着莲花瓣。这不正是自己老爹那总不离身的旱烟杆上的吗?
范百勤声音颤抖地冲口叫了声:“爹······”
悲恸的泪水,“扑索索”掉下了范百勤的面颊。
曾青云也认出了老伙伴的东西,脸色骤变。
大家的脸上都是既悲痛,又愤怒。
程云亮咬着嘴唇,强压住悲痛,望着尸骨,紧握住拳头,捏得指关节“格格格”响,恨不得把杀害范老石同志的阶级敌人捶成齑粉!
尤林缓缓地扬起脸来,从他的眸子里,喷射出1道火光来。
他默默地思索了1下,倏地想到,那个人想破坏水库大坝,是不是因为怕我们冲沙士而暴露出尸骨来呢?
尤林随即向耿岩明、曾青云和程云亮谈出了自己的想法。他们几个人交谈了1会,立刻决定,由范百勤同几个社员1起,运走范老石同志的尸骨。同时,还派民兵去加强对黄暮林的监视,1切工作都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这时,尤林沉痛而又硬朗地挥挥胳膊,声音不高,却万分坚决地对周围的社员说:“同志们,我们要化悲痛为力量!”
团转静寂的山谷里,顿时回音4荡。
回音声中,情绪激动的人们,掀起了1片更高的大干古茗的浪涛!
范老石同志的尸骨在沙土坡寻到了的消息,震动了整个山寨。满寨的男女老少正纷纷议论着这件大事的时候,又传出1条消息说是这次“急死驴”跑马车搞投机倒把受到了批评,怀根在心,企图破坏水库大坝,逃跑时丢下了1只布鞋。
于是,有些人骂“急死驴”,更有些火气旺盛的年轻人,要求革命支部对“急死驴”严肃处理。
俗话说,没得不透风的墙。寨里人纷纷扬扬的议论,像阵风1样,很快也传到了“急死驴”的耳朵里。这下子,他心上像被烙了1下1样,又气又急又怕,站在院坝里神情激动地拍腿捶胸,破口大骂,骂有人造他谣,往他身上泼尿水。
林月秀也很恼火,使着性子对“急死驴”半鼓励半劝说道:“胜虎他爸,你也不是泥塑面捏的,怕啥子!坐得正,不怕凳子歪嘛。你听我1句,快到革命支部去吧,把事情都抖落抖落清爽!”
“急死驴”点点头,1拍屁股,结结巴巴地说:“我这就······就到革命支部去,讲······讲个明白。”
“急死驴”气乎乎地正要冲出朝门去,谁知门外大踏步地走进1个人来,差点撞上了。
“急死驴”退后两步,1看来人是李智慧,不由地傻了眼。
李智慧穿1身合体的青布衫衣,腋下挟着1只布鞋。
“急死驴”1眼就认出,那正是引起满寨人议论的,自己的那只破布鞋。
“急死驴”的心,忽悠1下子悬了起来,暗自思付道:“糟糕!过去1直恼恨李智慧把自己赶下台,千方百计要找她的岔子。今天,李智慧上门来,莫非想借这事趁机报复,来整我的!”
“急死驴”心底里“扑通扑通”直敲小鼓,他觉得李智慧是那么的正气凛然,以致使自己在她面前显得格外矮小,气也短了,舌头也打结了,甚至不敢正视她1眼。
李智慧却是满脸带笑,走进院坝,笑微微地问了林月秀1声好,又和善地问“急死驴”:“老郭,急匆匆地要上哪去啊?”
“急死驴”抖了抖嘴唇,没吭声。
林月秀很高兴李智慧的到来,亲热地把她拉到身边,问道:“智慧,你听到寨上的传说了吗?胜虎他爸正为这事要去找革命支部呢。”
李智慧笑笑,说:“我正是为这件事来的呢。”
“急死驴”觉得不出自己所料,肚里暗暗叫苦。
李智慧转向“急死驴”,把破布鞋往他面前1递,正视着他,问:“老郭,这鞋是你的吗?”
“这······这······我······”
“急死驴”结结巴巴地不知咋说好,吞吞吐吐了半天,忽然狠狠地1跺脚,冲口冒出1句急话来。
“这是存心往我脑壳上扣尿罐子!我······我可没去干过坏······坏事啊!”
“可这鞋咋会掉在沙土坡的呢?”李智慧并不恼火,依然心平气和地又问了1句。
“急死驴”瞅瞅布鞋,迟疑了1下,只得哭丧着脸说:“我······我咋晓得啊!
林月秀接过话茬,说:“智慧,这布鞋1直扔在墙旮旯里,最近,胜虎他爸没穿过它。”
“这两天,有人到你家来过吗?”李智慧带深思的目光瞅着林月秀,不慌不忙地问。
林月秀竭力想了1阵,1拍巴掌,说:“对了,那天黄暮林到我家来过。他就坐在墙旮旯边的。会不会是他偷去的?”
李智慧早有所料地点了点头,略略提高了声音,话语中肯地对“急死驴”说:“老郭,墙旮旯里的鞋子,咋会掉在沙土坡上,外面又咋会出现那些风言风语,这不说明有人想把你推下悬崖去!老郭呀老郭,你该醒醒神啦!革命支部和贫下中农是相信你的!现在,向你伸出了双手,就看你自己的态度了!”
李智慧的话,句句扣动了他的心弦。“急死驴”原以为她今天是来整自己的,没想到,恰恰相反,她是来拉自己的,这使他感到羞愧万分。但是,他感到奇怪的是,他同黄暮林无怨无仇,为什么要陷害自己呢?
李智慧平静地望着“急死驴”,目光却是那么的明亮、锐利,似乎1直看到了他的心底,不等“急死驴”回答,她又声气不高地说:“有人为了保护自己,施出了1套障眼法,想来个金蝉蜕壳。老郭,你晓得,被逮住的黄鼠狼,还会放救命屁哩!”
“急死驴”被李智慧这1席推心置腹的话震动了,他征征地瞅了1阵李智慧,慢慢地低下头去,心潮剧烈地翻卷着。
前些天,尤林找自己恳切地谈过1次心,使他逐渐地对自己过去的所作所为感到十分后悔,但还没有勇气去揭发黄暮林,只想今后远远避开他,少惹是生非。
前天,曾青云又找自己谈了1次话,告诉他,县公安局已经逮住了那个来石旮旯的投机倒把犯,要他大胆揭发,“急死驴”1听懵了,担心自己会牵连进去,又不敢揭发。
这1会儿,李智慧的话,激起了他的愤怒。
回想到1些往事,使他恍然明白,黄暮林是1步步地把自己推到了万丈深渊边哪!
想到这里,“急死驴”张红了脸,他猝然拾起头,说道:“智慧,我······我对不起你,对不起寨子里的乡亲们啊,我·······”他激动得1时说不下去了。
李智慧会心地微微1笑,叫“急死驴”静下心来,慢慢地说。
于是,“急死驴”就151十地把黄暮林怎样挑唆自己,叫他大搞副业,搏取大队长的欢心,可以重新上台当会计,1直到运木伐木等,凡是他所知道的1切,通通都说了出来。最后,他还告诉李智慧,就是那天,黄暮林到家里还来摸底,怕自己把啥子事声张出去。
林月秀听了1哚脚,怨怪道:“嘿,黄暮林这家伙害人不浅哇。自己搞破坏,却要你背黑锅,长的是狼心狗肺哪!”
李智慧掂了掂手里那只破布鞋,1字1句地说:“老郭,苍蝇不叮没缝的蛋。黄暮林挑中了你,正因为你脑壳里的资本主义思想很严重哇!俗话说,篱笆扎得紧,野狗钻不进,该接受这个教训哪!”
“急死驴”低下了头。
林月秀捅捅他:“你说话呀。”
“急死驴”猛地拾起头来,望着李智慧,嘴唇蠕动了1阵,啥也没说出来。他突然从李智慧手中拿过破布鞋,百感交集地攥在手里,说:“我······我要把这只鞋保藏下来,常常看看,时······时时敲打敲打自己的脑壳。”
“好咧!”林月秀放心地笑了。
“急死驴”拿着布鞋,进屋去了。
李智慧和林月秀交谈了儿句,正准备走,“急死驴”穿着草鞋,提着牛鞭,从屋里走出来,兴冲冲地对林月秀说:“走,到葫芦塘去,我也该为学大寨补上1分力!”
3人1起走出院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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