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1章 开枪

“闯进王9天家，行吗?”
“行!”尤林似乎满有把握地说：“我们已从那个抓来的特务口中，掌握了蒋特通过王9天勾结日寇的情况，王9天又没见过这个重庆特务，我们可以利用他带来的那份名单和介绍信，冒充重庆派来的人，去见王9天，设法救出周夏文。”
这是1个多么大胆的设想！小英听来，就像某些惊险小说的情节1样。可那是小说编造出来的，真的干起来，就不那么简单了。
“万1王9天那老贼看出破绽，岂不是连派去的人也陷入虎口了么?”
“那就要想办法使得他相信才行。”
“你准备派谁充当那重庆来的特务?”小英仍疑惑地问。
“我!”
“你?”
“是的！只有我对青天白日军特务的情况比较熟悉，而且我跟王9天又有亲戚关系。”
“1个是赤色革命军的游击队长，另1个是汉奸、日本宪兵侦察司令，还有什么亲戚情分?”
“我不是和他讲情分。”尤林说道，“只不过利用这亲戚关系进入虎窝，我不早就跟你说过了么?自从王9天到香港当了流氓首领，1直没有跟我见过面。我小时候，小名叫世俊，他们都叫我俊仔。参加革命军以后，他们根本不知道当这短枪队长的就是我，利用这个关系容易取得他的信任。”
“他们经常跟你打交道，他手下的人怎会没人认识你呢?”
“他们认识的是游击队长尤林，并不认识侦察司令的外甥世俊呀。
待他弄清楚刘刚就是何世俊时，事情早就解决了!”
“解决了?可我……我不赞成。”
“为什么?”
“因为你是队长……”
“我们是赤色革命队!”尤林打断了她的话：“当队长的，就更应该把最重最难挑的担子挑在自己的肩膀上。”
“队长要指挥全队的战斗，要对革命组织负责，对同志们负责，还要……”
小英1时找不到适当的语言表达自己的思想，脸刷地红了，她从怀里掏出尤林送给她的手枪，“还要对这支枪的主人负责!”
小英是有自己的想法的，长期在敌占区工作，使她锻炼得对1切问题，都要从多方面去考虑，从全局考虑，特别是采取大胆、重大的行动时，更要周密计划，谨慎从事。
现在，尤林这个决定，事关重大，牵涉到整个抢救文化人工作的成败，她不能马上表示支持。她要向上级反映，去找特派员同志来作决定，她默默地整理自己的衣服，拨了几下凌乱的头发，站起来准备出去。
“你上哪儿?”尤林把她叫住。
“找上级!”
“既然去找特派员同志汇报，那么我们就该把问题谈得更清楚点，连同整个行动方案、具体部署以及可能发生各种情况的应付办法，都让上级了解，才能做到心中有数，作出正确的决定和指示。你说好吗?”
尤林拉着小英，让她坐下来，把自己的详细计划和设想阅述1遍，最后拉着小英的手站起来，说：“小英同志，转告上级，请革命组织上放心，纵有千难万险，尤林能完成给首长交给的任务。”
小英紧紧握了1下刘刚的手，大步开门出去。
入夜之后，闹市区渐渐冷落下来，商店的铺门半开半闭，暗淡的灯光下，连往日站在骑楼底下的“阻街”女郎都不见了。
人们来去匆匆，似乎谁也不愿意在街上多留1会。
天气是寒冷的，小英把手伸进衣袋，握紧那支小小的手枪。别看她是1个年青姑娘，她领导港9的“游击之友”进行活动，积累了不少的战斗经验，她在东江游击区受过爆破训练。
到香港后，曾在1夜之间爆炸了2十多个土制炸弹，使日军的仓库、码头和火车站都遭到严重的损失。
也许是英雄慕英雄吧，尤林第1次在游击区里接触巾英，1直念念不忘。而小英，也是自那以后回到香港，经常打听尤林的战斗事迹，常常把尤林惦记在心上。
这次抢救文化人的工作，小英向组织上提出增派武装同志支援，恰巧部队派出尤林等人来了，她如鱼得水，全力以赴地配合刘刚开展工作，迅速护送了好几批文化人离开香港，受到司令部的来电表扬。
这期间，她把尤林看成亲密的战友和老师，不知不觉，还把自己的生活和命运，都跟尤林连结在1起了。这，大概就是爱情的种子在她心里发芽了吧?
她也许喜欢上了尤林，感到自己不能没有他。但是，在这样的环境下，不能因为爱情，影响了革命工作。经过特派员细心的启示，小英对于革命与爱情，已经认识到了自己摆的位置并不恰当。
特派员同志听过小英的汇报，经过充分的考虑，同意了尤林的设想，还作了1些具体的指示。
现在小英正赶着回家告诉尤林，还要布置“游击之友”的协助工作。她走得很快，穿过窝打老道，回头望了1下身后的动静，看清楚确实没有鬼头跟踪，就迅速地拐向那直通家门口的马路口。
“鸣——”
1阵撕心裂肺的警报声轰鸣起来。店户关门，行人乱窜，所有的灯光都熄灭了，整个城市顿时陷入黑暗惶恐之中。
这是盟机（同盟国飞机）空袭香港的警报。
小英知道，盟机是从粤北南雄的空军基地飞来香港的。她在东江游击区曾见过盟军联络小组的人，约好盟机来空袭时，港9的“游击之友”配合指示目标，轰炸日军的重要设施。
警报1响鬼子就戒严，所有马路都封锁了，小英只得跟随着人流，躲到骑楼底下。
不1会，天空传来轰炸机沉闷的轰鸣声音。
“来了，来了!”
“听，可多啦!”
“炸吧，炸他娘的!”
人们交头议论，话音很低带点抖颤。
“轰，轰轰……”
地面的高射炮开火了，1道1道的红光，闪电似地射向夜空。
在湾仔海军船坞的上空，接连升起两颗红色的信号弹。透过弹道的闪光。人们影影绰绰还能看到港湾里停泊的日本军舰。
“嘘——隆，轰隆隆……”
1阵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地动山摇。小英站立的骑楼，也摇晃起来。
人们停止了呼吸，祈祷着免于大祸临头。接着又是“轰隆隆”的爆炸声，突然不远处，冲起几道火光，照得远近都红成1片!
不1会，马达声渐渐远去，终于沉寂了。
人们始松了1口气，于是争相观看燃烧起来的火光。
“看，那是什么地方起火?”
“船坞，海军船坞!”
“不，海军船坞不在那边。”
“可能是纱厂中弹呀!”
“唉，为什么不炸掉那几艘军舰呢?”
警报解除了，人们从各个骑楼底走出来，吵吵嚷嚷，不断地指点着，议论着，都为没有炸毁日军的重要设施而惋惜。电灯重新亮起来了，有些人还不愿意离开，仍继续站在街头议论。
小英对盟机没轰中敌人军事设施，心里也是不舒畅的，但她有任务在身，无心去看那燃烧的火光，见马路可以通行，马上抽身往回走。
她横过宽阔的弥敦道，很快转入广东道去。这里的路灯虽然不及弥敦道亮，但是商店门前的招牌灯多，把整条马路照得如同白日。大概是近于深夜吧，街上的人行色匆匆，似乎都在急着赶回家去。
“大姐，等1等!”
1个人影突然从骑楼底下审出来，不怀好意地靠近小英：“我送你回去吧!”
“你看错人了!”小英说，继续向前走。
她猜想这是个属于“判死牛”（拦路抢劫）之类的人物。
“别嚷!只要把戒指、钱包‘方便’1下就行。”
他走前几步，强拉住小英的手，好像他俩是1双情侣延马路似的。
“滚开!”巾英狠狠地摔开他的手“戒指没有，子弹倒有几颗!”
“好呀!你这**，不见棺材不流泪!”
那人说着，拔出1把餐刀式的匕首，气势汹汹地刺向小英。
小英正想掏出手枪还击，陡然“砰”的1声枪响，匕首“丁当”1声，掉到了地上，1股鲜血从那家伙的手上淌下来。
“哎购，小姐饶命!”那家伙“噗通”1声，跪在小英面前，叩头如捣蒜。
马路上的行人听见枪声，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谁也不敢走来过问，都远远地4散躲开。
小英正自纳闷，明明自己没有开枪，那枪声究竟从哪里来呢?
“小英!”1个熟悉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小英回头1看，尤林正从侧面的路灯下走过来。
原来尤林是来街上接小英的，他见小英横过弥敦道后，就暗暗地跟在后面保护。他本来不想在街上动武，但眼看那家伙要对巾英耍流氓了，才不得不给他教训教训。
“滚吧!”尤林警告那家伙：“寄下你1条狗命，如再为非作歹，脖子上可得多长几个脑袋。”说罢，拉着小英走了。
两人肩并着肩走了1段，不知怎的，小英的身子亲昵地挨近刘刚，1股暖流在尤林心坎里荡漾，使他不由自主地放慢了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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