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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蛊毒


天边还未泛起晨光,秦渊便穿戴整齐,准备去为他的恩师扫墓。每逢他师父的忌日,他都会起个大早,浇一壶酒在师父坟前。这个习惯已经保持了两年,今年依旧得到了履行。

        秦渊要出山庄,最近的那条路本不必经过雁晚的住所。但他隔三差五地便要来此晃一圈,有时会见到雁晚在翠竹下习剑,有时则会好巧不巧地看见雁晚与江允靠在一起的亲昵模样——但他已听说江允做了太子的消息,想必按雁晚的脾性,必不可能再与江允来往了。

        想到此处,他的脚步便轻快许多。近水楼台先得月的那个人,终究是他。

        随着离目的地越来越近,秦渊的双眼也倏得睁大。他一眼就认出,倒在小院门口的那人,正是自己要寻的人!

        秦渊的心跳得飞快,他疾奔过去,先试探雁晚的鼻息,以确认她的性命是否无虞。只见雁晚的佩剑掉在一旁,而她的脖颈与右手手腕都布着一道凝固的血痂。秦渊一惊,她是被割了喉咙、废了右手经脉?既然是割喉,她怎会还有一息尚存?

        随后,秦渊才去看了一眼躺在院中的岳知节。血泊中的岳知节早已没了气息,尸首惨不忍睹,更甚是失去了男子最基本的特征。他□□狰狞丑陋的物件淹在水潭中,与岳知节腹部、胸膛和肩头、小腿的大滩血渍一起诉说着岳知节生前的遭遇。

        如此惨烈的死状,倒像裴雁晚做得出来的事。

        而伏在岳知节身侧的黑色小犬,也浑身冰凉,不能再动弹。

        秦渊吸了一口凉气,赶紧跑回去抱起雁晚,小心翼翼地把人抱回床上,唤道:“晚晚?晚晚,把眼睛睁开。”

        见雁晚紧闭双眼,没有任何要醒来的意思,秦渊便不再执着于唤醒她,而是立刻去请了一趟许成玉。许成玉的武功十分蹩脚,待她一路跑到雁晚屋前时,她的喉咙干得快要起火,甚至扶着门干呕了两声。

        “许大夫,快替她看看。”秦渊焦急万分,他担忧每耽搁一刻,雁晚的性命便多一分危险。

        许成玉白了一眼秦渊,示意他噤声。依着,医者熟练地搭上了雁晚的腕脉,略一思索,得出了结论:“蛊毒。”

        “蛊毒?”秦渊蹙眉,疑惑道:“什么蛊毒?”

        “唯有把蛊虫引出来才知道。”许成玉望了一眼不远处岳知节的尸首,对秦渊道:“你去请周照过来,悄悄的,快去快回。”

        秦渊走后,许成玉便坐在了床沿,再次搭住雁晚的手腕。渐渐地,她的神情越来越不自然,原本如花的面庞居然成了惨白之色。她忽然意识到,自己的自负,可能又害了一个活生生的人。

        她固执了许多年,怎么就改不了!

        片刻之后,周照便跟随秦渊进了门。她火急火燎地赶来,一见到床榻上奄奄一息的徒女,便死死咬住了下唇,心如刀绞,但仍镇定道:“怎会如此?”

        秦渊指指屋外死去多时的岳知节,答道:“要么是岳知节与晚晚……”他忽然意识到自己正在周照面前,不适合用如此亲昵的称呼来唤雁晚,便又改口道:“要么是岳知节与雁晚起了龃龉,要么是有第三个人对他俩下了手。”

        “是怎样的‘第三人’,才能既杀了岳知节,又把我徒儿伤成这样?”周照愤怒地质问,她相信雁晚与岳知节的剑术,故而十分怀疑秦渊的推论。她坐在床沿,心疼无比地看着毫无生气的徒女,眉头渐渐锁在了一起。

        “你徒儿身上的伤,唯有脖颈与手腕才有。这两道伤都不致命,真正让她昏迷过去的,是她身体里的蛊毒。”许成玉在此刻开口,她拉着周照坐下,坚定道:“你放心,我一定保住她的命。”

        周照唤了两声徒女的名字,却无济于事,便又道:“她脖颈上的伤口,似是不重。”

        许成玉点点头,解释道:“脖子是人最脆弱的地方。这条口子从锁骨往上两指一直蔓延到下颚,怕是要留疤。”

        “那她手腕上的……”周照牵过雁晚的手,她只看了一眼,便变了脸色,错愕道:“伤到了经脉?”

        剑客伤到手腕的经脉,约等于废了一只手。周照深切地明白一只健全的手对剑客有多么重要,如果换作她被废了经脉,怕是要觉得前途渺茫暗淡,再难有起色。

        许成玉沉默一瞬,道:“她不是还有左手吗?”

        周照不悦,若要让一个惯用右手的人换作左手,重新拾起剑,约等于从头再来。其中的苦楚,自然是不用剑的许成玉理解不了的。她咬住牙,又问道:“何时能把蛊虫引出来?”

        “差点忘了,你身上未清的余毒,也是一种蛊毒。”许成玉瞥了眼前的中年女人一眼,浅浅笑着回答:“一切要等她醒了再说。我替她施针,两三天便能醒。”

        周照闻言,冲秦渊使了个眼色:“去把岳知节埋了。此事不要声张,悄悄地去做。别人若问起雁晚,就说她病了。”

        秦渊本欲留下来等候雁晚转醒,但他惧怕周照的威严,只得乖乖照做。

        若要悄无声息地埋掉一个大活人,最佳的地点便是城郊的乱葬岗,他策马驮着岳知节的尸身,趁着天色大亮前一路往东去。

        待他回到山庄时,雁晚已经迷迷糊糊有了醒转的痕迹。许成玉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嗤笑道:“你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让雁晚昏迷之中还在骂你?”

        秦渊咂舌,指指自己的鼻子,疑惑道:“骂我?”

        许成玉抚上雁晚滚烫的额头,为她又换了一遍浸透冷水的毛巾,答道:“她骂你多管闲事,让她不痛快。”

        “我那是关心她。”秦渊急着辩解,却在对上周照的目光时哑了火,默默地退到了一边,“她既然已经说梦话,是不是快要醒了?”

        没有人回答秦渊的问题,因为雁晚再次有了动静。她虽轻轻咳嗽了两声,双眼却依旧紧闭着,周照握住她的手,轻声唤了两句,仍然没能唤醒她。

        许成玉见状,懒得再等下去,她提起药箱,作别道:“我不愿再等。若她醒了,通知我一声,我便赶过来。待会儿她可能还会说胡话,你们不用担心。”

        周照摆摆手,默许了她的离去。

        忽地,雁晚回握住了周照的手,她似陷在深深的梦靥中,额头渗出细密的喊着,满脸痛苦之色,口中含糊不清地低语:“阿姐……阿姐,我不是故意闯祸的……”

        周照与秦渊面面相觑,心里不约而同地打起了鼓,这是烧糊涂了?还是蛊毒的作用?

        很快,昏迷中的雁晚又喃喃道:“唔……师母,您今天怎么不给我讲故事……”

        周照鬓边的青筋一跳,她给雁晚讲故事,起码要追溯到雁晚十岁之前,是十年之前的事——莫非雁晚在梦中追忆起了往昔?

        屋内清醒的两人屏住气,静候雁晚是否还有其他的反应。果然,雁晚很快又微启双唇,轻轻道:“疼,阿姐,我好疼啊……”

        话音一落,雁晚的眼睛居然缓缓睁开了一条缝,周照与秦渊皆是一惊,纷纷叫了几声雁晚的名字。只是,雁晚对这样的呼唤并没有反应,而是朝秦渊伸出了胳膊,手在空中无力地垂了下去。

        秦渊又惊又喜,他在周照的注视下大胆地上前一步,握住了雁晚的那只手。

        谁料,雁晚接下来说的话,让秦渊的心如坠冰窖。她那样虚弱地卧在床上,口中道出的却是伤人之语:“你为什么骗我……王八蛋江允,我那么喜欢你,你为什么不回来了……王八蛋!”

        秦渊立刻甩开了雁晚的手,他跌跌撞撞地后退几步,把茶桌碰得一歪。

        这不是雁晚第一次将他认成江允,在骆都客栈中,雁晚将醒未醒之际,也曾对着他唤江允的名字。

        周照面色平静如水,他扫了一眼满脸哀痛的秦渊,轻叹道:“你先回去罢。雁晚受伤的事,别让其他人知道。”

        秦渊得了准,几乎是逃亡一般向外奔去。他不明白,裴雁晚与他分开时那样的决绝,今日怎会在梦靥中如此深情地提到江允?

        难道,他真的永远要被江允压一头?

        他扶着院墙剧烈喘息,倔强在心中安慰自己,惨笑道:“没有关系,没有关系。秦渊,你和她来日方长。”

        这天正午时分,太阳把昨日雨后留下的水痕炙烤得干干净净。澄意山庄门口迎来一位不速之客,暗红色的蛛网状胎记附着在她的面庞上,令乔川打了一个寒颤。

        乔川不认识红月,乔岱却认识。身为兄长的乔岱扛下了打招呼的“责任”,笑道:“红月姑娘,自骆都一别,已经数月未见了。”

        红月回以礼貌的微笑,询问道:“我找裴庄主和许大夫有急事,你能带我先去见谁?”

        乔岱想了想,答道:“你烧了我派藏书阁,还想进我派的大门?大白天的便开始做梦,不好吧?”

        “此事人命关天。若真的出了事,你替裴庄主赔命?”红月敛容屏气,她严肃的模样让乔岱不得不让步,唯有将她带到离山庄大门更近的许成玉处去。

        许成玉的医庐药香缭绕,她摇着蒲扇煎药,在看见红月时,险些失手打翻药罐:“你来作甚?”

        乔岱将人带到后便翩然离去,眼下只有红月与许成玉二人。红月确认四周无人后,才将一支小小的窄口瓶子交到许成玉手中,低声道:“我若不来,裴庄主身上的毒何解?我是来送母蛊的。”

        “你知晓此事?是你下的蛊?”许成玉难以置信,看起来娇娇弱弱的红月,不仅有胆子烧藏书阁,还有胆子给裴雁晚下蛊?先前在骆都,她未曾看出红月和裴雁晚有半分不和!

        “不是我,”红月不愿说出岳知节的名字,她不知岳知节身死的悲剧,只当那人仍活在世上,“我想,你可以先看看瓶子的是何种蛊虫。”

        许成玉将瓶子倾倒过来,轻扣瓶口,小小的蛊虫便掉到了蒲扇之中。那是一只半个小指甲盖大的虫子,漆黑的身体上遍布着红与白的斑点。

        “这是……”许成玉掐住红月的手腕,眼中的震撼溢于言表,“你们教中还在培育这种东西?陆珩疯了?”

        “与教主无关,”红月冷静地望着医者,解释道:“这是我自己偷看了教中禁书,私底下弄出来的。我想,许大夫您应该认识,这种蛊虫。毕竟,它是你离开蚀火教前,亲手培育出来的,天底下无人比你了解它。”

        红月见许成玉为自己的话双眸凝滞,便又道:“只要引出子蛊,便能保住裴庄主的命。但只要余毒还留在体内,于她便是一辈子的痛苦。”

        “找个人替她把毒渡过去即可。”许成玉眨眨眼睛,以掩饰自己的慌乱。

        “找谁?谁愿意替她受一生的痛苦?就算真的有这样一个人,裴庄主岂能愿意?”红月今日才知,许成玉为何被称作“鬼医”——只管救人性命,绝不计较后果与过程,即使违背了医者的本德,也愿意一试。

        许成玉沉默许久,她照顾着周照的身体,知道周照之所以连年病着,就是因为体内余毒未清。这样的病痛将会相伴周照一生,直到她死去。

        “裴庄主的一席话把我从泥潭中拉出来,我要回报她的恩情,所以才到云州来。”红月把蛊虫收回了瓶中,道:“此事因我培育的子母蛊而起,我理当为她解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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