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跖疣

　　

　　今日刚出发不久，自行车的后变速器突然跳开，小张折腾了许久也调不好，总是有几个档位会产生摩擦。

　　半个多小时后，小张宣布放弃，他补胎的天分不错，对这个却束手无策，只能先凑合着用。

　　陇南的山不好爬，虽然出发得晚，但直到临近中午，小张也才走了十公里，更准确的说是推了十公里。太阳出来后天又有些热了，小张索性就在山溪旁洗衣服、做饭。

　　道路一侧种植着不少樱桃树和紫叶李作为行路树，只可惜果实都还未成熟，路边冒头的笋也不少，但小张嫌弃竹笋做起来太过麻烦便没有下手。

　　下午，小张下了一个大长坡后来到了铜钱镇，看着时间还算充裕，在镇子里休息了会便继续爬山，再翻过一个垭口到前面的乡镇歇息。

　　可当小张满头大汗地又推行十里地后，却发现眼镜不见了，回想一番，很可能是某次休息时摘下来放在路沿上，然后便忘了拿。

　　纠结了几分钟，小张还是掉头下山找了。

　　这一下便下到了铜钱镇，然后在方才休息的地方找到了丢失的眼镜。

　　看着离落山不远的太阳，小张苦笑一声，看来今晚得在铜钱镇住下了。

　　铜钱镇上适合露营的地方只有一个小广场，入口还是一个小巷子，而且要抬下一段陡峭狭窄的石阶，广场就在河岸边。

　　搭好帐篷后小张开始做饭，这时一群放了学的小学生围了过来，他们正处于好奇心最强的年龄和精力最旺盛的阶段，各种问题层出不穷。

　　有六岁的小朋友跟小张说，他现在就要买自行车跟小张走；有九岁的小朋友说，小张可以在前面的康县找女朋友，那里是大城市美女很多……

　　最多的问题是，问小张什么时候走，能不能多待几天。

　　小张看着这些稚嫩、殷切的小脸，不忍心拒绝，便答应多留一天。

　　鉴于小朋友们问题太多，小张便将望远镜借给他们把玩，并嘱咐他们不要用望远镜看落日和其他发光的地方，这才得以清净了一会。

　　小张晚饭煮的绿豆汤，附近的居民很是热情好客，拖孩子之手送来了饼、冰红茶、香蕉、苹果还有麻花，令他很是感动。

　　吃完饭，家在附近的几位小学生约小张打牌。小张点亮了小灯泡，又分给每人一张塑料袋垫在屁股下，一切准备就绪。但一局都还没结束，孩子们就被各自的父母叫回了家。

　　第二天一早，小张在河边玩耍时，意外发现左脚脚底板长了三个东西，黄豆大小，不疼不痒，外形与杨梅类似，由一根根细细的肉刺组成。

　　小张几番查询后，感觉最可能的便是跖疣。但镇子医疗条件不佳，只能等到前方县城再做处置。

　　小张在镇子里闲逛，顺边买点菜，一圈下来，小张发现这里的商店基本都以  “门市部”  三字为后缀，许是甘肃或者西北的特有叫法。

　　晚上，小张正在做饭时，跑来一位小朋友，邀请小张去学校看他们跳舞，请小张一定要去，并给小张指明了路线。

　　小张来到学校时，正是高年级学生排练结束，换低年级学生上场的时候。此时操场边缘已经站满了家长，以中老年妇女居多。组织排练的老师们倒是很年轻，二三十岁的模样，同时教学楼上还有一排高年级学生倚靠着栏杆观看。

　　这场景是多么的令人怀念啊。

　　小张没有看完表演便回去了。但小朋友们放学后又蜂拥而来。

　　小张实在是怕了他们的热情，同时跖疣也具有一定的传染性，便与小朋友们说清情况，然后呆在帐篷里拒不出去。

　　其中一位小朋友问小张一年赚多少钱。小张道，四万，然后便听到小朋友的夸赞。

　　“好厉害，我爸爸一年才三万”。

　　小张一滞，随后默然，心中百感交集。

　　最后，小朋友们临走前要了小张的手机号码。小张将号码打在手机上，小朋友们各自记录，或是背诵，或是用笔的写在纸上，写在掌心。

　　小张恍惚有种自己成了大明星的错觉。或许，在这些涉世未深，认为几十公里外的县城便是大城市的小朋友心中，自己独自一人踩着自行车走上万公里，就是一位大明星。这一刻，小张觉得自己身上的担子很重。

　　当有小朋友问道，小张走完后是否还会回来看他们时，小张笑着说道：“会的，不过那可能得好几年。你们现在努力读书，到时候去外面的大城市上学，等赚了钱，我们说不定还能一起去骑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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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小张起了个大早，今天的路程有点远，他得赶在天黑前到达康县，若是时间还早，还能去医院把脚给看了。

　　大山里面交通不便，乡镇往往也隔的比较远，这就催生出了一种  “移动商店”，白天偶尔能看到一辆面包车沿路叫卖，打开后座一看，里面堆着各种蔬菜水果、调料干粮等。

　　小张今天便在这种面包车上买了几个饼，一块钱一个，吃两三个便能饱肚。中午，小张在河边炒了个青菜，就着饼吃，这是去年在山东同学家做客时学会的。

　　附近一位村民也来河边，看到小张后，笑着问小张要不要留下来，晚上一起耍，小张笑着拒绝了。

　　傍晚，小张赶到康县，在滨河的一个桥洞下睡了一晚，第二天一早便来到县医院。

　　医生看了一眼便确认小张患的是跖疣。

　　小张昨晚详细查询了跖疣的相关信息。跖疣，是由人乳头瘤病毒引起的足跖部皮肤增生物，多发于在足跟、跖骨头或跖间，常通过皮肤的微小破损自身接种传染，从而越来越多。跖疣可自行消退，部分患者可复发。而小张的跖疣，很可能是因为天气炎热，脚出汗多，脚的卫生方面做不到位，而且脚底板长期摩擦，出现细微创口，便让病毒有隙可趁。

　　在网上的部分图片里，小张看到跖疣患者的整个脚底都是密密麻麻的疣，甚是可怖。因此，小张不敢怠慢，他现在的症状还算轻微，虽然不疼不痒，但还是得尽早治疗。

　　医院治疗跖疣主要是两种办法，一个是液氮冷冻，一个是激光。

　　医生建议小张做液氮冷冻，小张请医生下狠手一次性解决，但医生给小张泼了盆冷水，说道这个跖疣难以一次性解决，很容易复发，可能需要多次治疗。小张事后查询了跖疣易复发的原因。原来，跖疣疣体的根很深，而且疣体周围两厘米左右都可能有病毒存在。广阔的面积及其自身具备的传染性，使得跖疣难以根除，若是免疫力下降，便极有可能复发。

　　液氮冷冻费用不贵，一份十块钱，小张三个疣一大两小开了五份的量。等小张交了钱回来，医生走到房间提了一个桶，却发现液氮用完了。小张询问医生改做激光如何，医生告知小张，做了激光无法走路，并建议小张到其他地方去治疗。

　　

　　康县的猪瘦肉已经是二十八块一斤了，比四川广元又贵了几块钱，小张遗憾离去，随后到附近药店买了维生素C片以增强免疫力，同时在市场里买了新的袜子和鞋垫，从现在开始，他得做好脚部卫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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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随着天气越来越热，西瓜也越来越便宜，前天还是四块钱一斤，今天路过的镇子上已经十块钱四斤，中午到达成县时，超市里已经两块两毛八一斤了。对于吃瓜大户小张而言，这是个令人兴奋的发现。

　　望远镜除了能用来白嫖景点，也能够用于观察潜在的露营点。小张在成县去医院的路上，顺便通过望远镜，观察到不远处的两个桥洞地面凹凸不平，且都有不少积水，便放弃了这两个地方。

　　成县人民医院也没有了液氮，老医师建议小张做激光。

　　“做了激光要多久才能剧烈运动？”

　　“多剧烈？”

　　“每天两三万步。”

　　“这个最少要一星期左右。做了液氮也是一样的。”

　　“这激光一套下来大概要多少钱？”

　　“两三百。”

　　考虑到距离最近的地级市还有数百公里，其他县城也不一定有液氮，小张同意了。

　　激光手术比小张想象中的简单。

　　老医师先用酒精清理疣体表面，再用碘伏清理一次，然后给每个疣打一针麻醉针，麻醉后一分钟不到便开始激光去疣，最后抹上药膏简单包扎。

　　整个手术过程只有打麻醉针时十分疼痛，不过半分多钟就结束了。而激光类似于上次过敏时用的针，去除跖疣的时候滋滋冒烟，结束后脚底板便是三个洞。

　　老医师告诉小张，药膏每日抹三次，抹了之后便不需要包扎。

　　小张从手术台下来后，用脚后跟走路，老医师看了便问小张是否疼痛，小张解释说怕压着伤口。

　　老医师说不用，尽管放心大胆地走。

　　做了激光，短时间内便无法再骑车，于是小张找了家旅店，打算就地休息数日。

　　晚上，小张收到银川同学黄某的大餐邀请。地图导航后小张发现，他与银川相距六百六十六点六公里。看来，这银川是不去不行了啊。

　　小张再度更改路线。

　　老医师说伤口抹了药膏后便不必包扎，但那也只限于白天，看着抹完药膏后流着水的伤口，小张睡前还是简单作了包扎，以免睡着后碰到。

　　第二天两个较小的伤口已经初步结了一点痂，第三天大的伤口也开始结痂。第六天吃完午饭，连下了数天的雨也停了，小张决定继续出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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