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闲谈雅致
“当年玄参大人救我王妃一命，君安感激不尽。”三皇子玊君安拱手要向万俟槿行上一礼却被万俟槿一把扶起，“此乃玄参之幸，王爷不必挂怀。”
“经年一别，今日相见玄参大人更显风骨巍然。”
“一别经年，王爷也是沉着稳练，英气斐然。”
“玄参大人，清秀俊逸，风度翩翩。”
“晟王殿下，芝兰玉树，气宇不凡。”
看着三皇子还要恭维自己，万俟槿晃了晃手中的茶，缓缓然道，“王爷莫要再折煞我了，再客套下去茶都要凉了。”
二人相视，便开怀大笑，玊君安挥了挥手示意周围人都下去，“万俟兄还是一如既往的不风趣，不与你玩笑了。”
玊君安全然没了刚才正襟危坐的样子，往后一倚靠在椅背上，“自上次一别，我便离了这宫中游历八方。”
“王爷出游可寻出些什么？”
“我踏上过边漠之疆，云游过四方画境，也闯入过那魑魍鬼域，我宸国六州无一没有踏足。”玊君安挺起身来，“君安想问问万俟兄每年前去问诊的人可是很多？”
“一年四季络绎不断，一到冬日来五玄堂求医者比往常更甚，玄参觉着最好的药方是以食为药，以衣为方。”万俟槿也坐直身子正视着玊君安。
“我想你的意思是病人大多都是冻饿而致吧。”玊君安叹了口气，“我这一路上也见了不少，以前在宫里那些大臣门讲的总是些海晏河清之景，我亲眼所见却是满目疮痍。”
“寒食东风斜御柳，轻烟散入五侯家。想必王爷这次云游定是微服私访，若是用皇子的身份去视察定是见不到这人间疾苦。”
玊君安的眸中清亮，熠熠生辉，“我想改变这一切，人患病药可医，国患疾如何医？”
“万俟一介小小医师不敢言如何治国，只知如何治病，于诊，应顺其理，应其道；于药，应通其性，晓其用。愿以丹心沥精诚，可医浮世三千疾。”
好一个丹心沥精诚，玊君安回想着上次相见，万俟槿对自己说过的话，望着魏公公带着他们去的方向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不好！”
颐宣帝带着一队侍从入了漱鸳园，走到湖心亭的桥边挥了挥手，自己只身踏上了桥。
“父皇。”
“圣上。”
玊君安与万俟槿起身行礼。
“我儿今日怎么有闲心入宫来？”颐宣帝面带微笑眼神却冷厉的打量着亭中的一切，急切的想要捕捉到什么蛛丝马迹。
“儿臣惦念七弟的病情，今日特地将玄参神医请来给七弟复诊，又向他讨教了些医术。”玊君安拍了拍万俟槿的肩膀
“泷儿的病近来可好？”颐宣帝的视线转移到了万俟槿身上。
“回圣上”万俟槿拱手道，“七皇子已无大碍，近些日子调理得当，只需按照药方再调养半年即可。”
“好，应赏。”不似刚才的假笑，颐宣帝此时龙颜微悦，眸中仍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狐疑之味，“太医院总管之位可好？”
“玄参不愿。”
“太医院总管可是屈才？”
万俟槿再行一礼道，“玄参乃一届小小医士，并无才学，此前已受陛下受嘉奖，不敢得寸进尺。”
“不想当官？那就换些别的赏赐给你吧。”颐宣帝看着桌上的茶水，转念似乎想到了些什么，“我去看看泷儿。”
“恭送父皇。”
看着颐宣帝走远万俟槿松了一口气，“玄参多谢王爷。”
玊君安却直勾勾的看着万俟槿，“你……”
“玄参知道王爷想问什么。”万俟槿掸了掸衣袖，“我与皇贵妃娘娘并无任何瓜葛。”
“我知道。”玊君安斜过头顿声说道，“我是想仔细看看到底是什么样的相貌才能得了堂堂皇贵妃的青睐。”
“王爷就莫要再挖苦我了。”
“先去我府上坐坐。”玊君安迈步踏出了湖心亭。
万俟槿跟了上去，“玄参还有几个朋友在宫门外。”
“你的那几个朋友我已经差人带他们过去了。”
二人再无交谈，出了宫门玊君安这才缓缓开了口，“你觉得父皇他会信吗？”
万俟槿摇了摇头。
“臣妾参见皇上。”李煜儿坐在床榻上哄着小太子，见颐宣帝进来便起身行了个礼，“皇上可是来看泷儿的。”
“朕听闻神医又来给泷儿瞧了瞧，就过来看看。”伸手接过小太子抱在怀里逗了逗，“果然是神医，看泷儿现在都沉了。”
颐宣帝望着李煜儿给自己递过来的茶水缓缓说道，“爱妃之前既然提议给他封个官职，朕就给他个官职如何？”
“看他一副清高的样子，估计皇上给他官他都不会要的。”李煜儿揣摩着颐宣帝脸上的变化，“不提他了，这都要到中午了，皇上今天就留在这用膳吧。”
“不必了。”
“万俟大人怎么还不回来呀？”蓦寻坐在院子里眼巴巴的看着门口。
“再等等。”阿枫也起身往门外瞧了瞧，就看着远处有两个人影，“是主人，主人回来了！”
玊君安带着万俟槿入了晟王府，王府果然是气派，门口都是打磨齐整的青石砖铺的路，琉璃瓦，金玉盏处处可见，踏入内院，院中花草也非一般俗物，池子里的冰莲万俟槿一眼便看出是霜漠城极寒峰上开出的品种，顾不得打量其他，万俟槿冲着蓦寻他们挥了挥手。
“我把他给你们带回来了，怎么不在屋里等着，快进来。”看着已经日近晌午了，玊君安吩咐下人准备上饭菜。
“多年未见，阿槭阿枫我倒是能猜出来，这位是？”玊君安看着万俟槿一过来就躲在他身后的蓦寻。
“蓦寻，我的病人。”万俟槿把他从身后轻轻拽出来，“许是从未出过城，有些怕生吧。”
虽说出来的这几天里没吃上什么，但面前的这么一桌子菜，在五玄堂可是也见不着，每一个精雕细纹的碟子里放着一样摆盘别致的菜，一荤一素错列摆放，每人面前还放着一个点着无烟碳火的小汤锅，香飘四溢。
“时间仓促，准备的有些简陋，各位莫要嫌弃。”
简陋，三皇子莫不是对简陋有什么误解吧，阿槭转头看向大家，万俟槿耸了耸肩，对了个口型，“快吃吧。”
玊君安催促着大家动筷，又转头看向万俟槿，“还不知万俟兄此次为何来运天城？”
“路过。”万俟槿低头看了看腰间的素白孝带，“家师不幸遇害，受五玄堂众弟子所托，前去胧衍神地请师伯回来。”
“胧衍神地，我去过。”玊君安往嘴里递进一口菜去，慢慢咽下，“那是我云游六州唯一一个动用了皇子身份才入了城的地方，说实话去那地方可比魑魍鬼域更麻烦。”
小师叔也是这么说的，万俟槿倒是对这个胧衍神地更多了一份好奇，“为何？”
“上岭雪，下岭雾，十里长风九里花。这句话万俟兄可是听过？”
万俟槿微微点了点头。
“人人都传胧衍神地瘴气笼罩，毒物横行，那为何会有这十里长风九里花的评价呢？”
听到此四人皆是来了兴趣，放下碗筷听玊君安讲起，“原因我猜就是在这雾里，胧衍神地地势奇特，山岭山谷纵横，再加上这大雾便极其容易迷路，能进城的路只有一条，但通向深渊的却不计其数，仅一个岔口走错或许就再也出不来了。”
“王爷的意思是，胧衍神地是一个迷宫？”阿槭还是把手伸向了面前的鸡腿，塞进嘴里狠狠咬了一口。
“或许是吧，我是由领路人带进去的，看起来更像是只有获得了城中主人的允许才可以入城，城外与城内可谓是两方天地，进去了的人说它风景如画，进不去的人才说它凶险万分。”玊君安若有所思的话锋一转，“城主要是你们师伯进城的话应该不成问题，这个时候去胧衍神地避一避也算是个不错的地方。”
万俟槿有些一头雾水，“王爷什么意思？”
“马上要打仗了。”玊君安回答的干脆。
半个月前霜漠城的密探来报，荻狄正在整顿军队，密谋攻打大宸。
“距那次大战刚好一百年了吧，战神易隅清已经死了，他们这次密谋进犯，你说我父皇是割地还是和亲？”玊君安声音变得冷厉，眼神中多出了几分的不屑。
不能和他们打吗？万俟槿没问出口，心中早已知道了答案。
百年前崇炀帝沉迷酒色，百年后颐宣帝昏庸无能，运天皇城，早已名存实亡了吧，皇城里的百姓都民不聊生哪里还有钱去培养军队。
“王爷打算怎么办？”
“建立新的统治，踏平侵略之地，护我百姓安宁。”玊君安一字一句说的郑重其事。
建立新的统治，必然要推翻旧的，万俟槿看着玊君安眼中燃起的灼灼意志，起身拱手，“玄参愿助王爷一臂之力。”
玊君安:“那你可有什么让人安乐升天的法子？”
万俟槿马上便明白过来:“莫要落得个不孝的名声。”
玊君安轻笑，“与你说笑罢了，我不会让他死，只是如寻常百姓家一般将他供养起来，颐养天年。”
万俟槿:“先帝尤在，新帝登基，这史上还未开过这样的先河。”
玊君安:“我便是第一人。”
“攘外必先安内，他们一时半会儿也打不进来，现在要做的是整顿朝纲。”玊君安将万俟槿扶起，“我在等待一个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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