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何为深情
一股花香扑鼻而来,清新淡雅,郁郁幽香,甚是好闻,顺着花香探去,果真有朵朵藤花,鲜红欲滴。
有几朵花巨大无比,只是花蕊里的东西有些令人作呕,看头骨猜得出是只腐烂的羚羊,藤条穿过它的身体犹如冬虫夏草一般腐生在它身上,羚羊早已皮开肉绽,血肉模糊,蛆虫遍布,几只乌鸦在它上空盘旋。
蓦寻转过身,有些干呕,觉得胃里翻江倒海,怎么会有这么恶心的东西。
万俟槿也没见过这种东西,不远处还有被花香吸引来的几只动物在吃着藤条上的叶子,根本不知道自己即将要面临什么,几根青藤伺机而动猛的缠上一只鹿,立刻收紧,几下便绞杀了。
这些藤有如生命一般饲养这些动物,又将它们变成自己的食物,细想起来尤其可怕。
先前那些幻术怕不单单是驱人离开,还是给人一个提醒,若能破解便有能力上来,若破不了还是趁早下山,免得成了花肥。
有腐生之物的地方必有沼泽,怪不得这白雾不散,应是沼中瘴气,万俟槿拿出些驱虫祛湿的干粉撒在每人身上,万毒圣地可不是这么好闯的,“跟紧我。”
几人排成一列跟着万俟槿的步伐,越靠近那些花蕊越觉得脚下的土地发软,撇过头不去看那堆东西,脚下偶尔还是能踢到几根白骨,令人一阵发麻。
万俟槿突然停下脚步,蓦寻低着头直直撞在了他背上。
“没路了。”
巨大的泥潭挡在了前面,千百条藤根从泥沼中爬出来,瘴气腾腾升起,原来这里就是这些藤的发源地,藤根纵横交错,看似结实,可不知踩上去会如何。
最粗壮的一根藤条竟是黑色的,万俟槿本想踏上去,靠近才看清那上面是爬满了密密麻麻的尸虫,稍有动静便窸窸窣窣的四散而逃。
这回是真的要吐了,此地的瘴气太重,这场景又太过恶心。
阿槭阿枫已经僵在原地不能动弹了,“虫子,这么多虫子。”
可偏偏那虫子就朝他们跑过来,阿槭把阿枫横抱起来,虫阵擦着他的裤脚跑过的时候,感觉自己已经不存在与人世了,浑身的毛发都已经立起来,甚至于感觉它们顺着自己的裤腿在往上爬,紧张到连呼救都无法开口。
好在万俟槿拈了张火符炸在那虫子堆里,烧死一半,跑了一半。
阿槭依旧保持着姿势不敢动弹,蓦寻早就在看清那是虫子的时候变回原形跳到万俟槿肩上,缩成了一团。
“我拉着你们过去。”万俟槿刚要伸手拉住阿槭,一根藤枝猛得朝他们甩来,泥点四散炸起,而后数十根藤条狂舞着袭击而来。
三人立刻回过神来,躲过那攻击,万俟槿一步踏在一个藤条上,俯身向下,“手给我!”
阿槭拉着阿枫一跃而起,眼看就要抓住万俟槿了,却在空中停住了,阿枫的脚腕被另一根藤枝死死缠住,向泥潭中拉扯。
“不要!”
眼看阿枫就要被扯进泥潭,蓦寻从万俟槿肩上跳下,抓住二人的手,四个人的力量,那藤条终于是拽不动了,万俟槿左手执剑四扫而下,剑锋扫过之处,根根藤条斩落而下,断落处犹如断头蛇般妖娆扭动。
藤条一次次袭来,万俟槿寻找着间隙向前踏去,右手拉着三人,左手挽起剑花,将这些铺天盖地袭来的藤网斩断。
“槿哥哥还会用剑!”蓦寻完全不顾自己身处的境地,看万俟槿舞剑倒是看得起劲,剑锋如莲花一般炸开,花瓣片片散落,看似轻盈实则尖利,触到那藤便轻而易举的斩成了两半。
眼看要到沼泽的边界,阿枫挥起赤棱鞭勾住一根老藤,用力荡起,将四人甩出了沼泽地。
惊魂未定,那些藤条还在身后狂舞,尸虫也顺着泥谭边乱窜,跑了好一会儿,才没了这东西的踪迹。
刚想停下了休息一下,却见万俟槿手里拿着一只,“怎么还有!”
万俟槿拉住他们,“我捡的。”说得云淡风轻,不仅捡了虫子,还捡了藤枝,断口处的褐色黏液看起来分外倒人胃口。
这又不是什么土特产,“捡它们做什么?”阿槭现在巴不得万俟槿赶紧把那些东西都扔了。
“好不容易来一次万毒圣地,当然要看看,有没有能做药的。”万俟槿找了个小瓶子把那虫子装进去收了起来。
万俟槿身上瓶瓶罐罐的东西很多,里面装的莫不是跟这虫子一样奇奇怪怪的东西。
跨过这座山便是绵延不尽的雪山,就搞不明白了,静虚师伯当初为何要选这么一个鸟不拉屎的地方隐居,就算是逃难也大可不必吧。
好在身上带的食物还算充足,就是这地方冷到不想动弹了,哪还有心思吃东西。
不仅冷还飘着雪,普通的火苗跟本点不着,风一吹就灭了。
“主人,你说我们当初要是直接闯了禁地,不管里面有什么都直接炸了,是不是就不用来遭这罪了。”风吹得脸有些青紫,嘴唇说话都不利索了,阿槭一字一句艰难的说完,哈气都冻成冰碴子了。
“我总觉着那里面,有什么秘密。”
“肯定有秘密啊,要不然怎么叫禁地。”
“可能跟我有关系。”万俟槿说完这话,二人一愣,蓦寻虽然不太清楚发生过什么,但也是好奇。
“那里面的东西好像怕我。”
“你见过那东西?”
“是一团黑雾,就像业障一样。”具体倒是记不清了,很小的时候误入进去的,里面不似现在这样层层封印,水潭之上就飘着那东西,来回游荡,见了自己便缩回去了。
万俟槿说得是一脸认真,阿槭倒是敷衍,“你知道它怕你,你怎么不直接进去捉了它们。”
阿槭真是被冻到发起牢骚来了,“业障怕什么,怕清明坦途,福报颇深之人,主人你呢可能就是大慈大悲救世菩萨转世,业障等着你去把它们收了呢。”
“看来这山还是不够冷,没把你给冻住。”
蓦寻搓了搓耳朵,冻得实在厉害,还是变回了狐狸耳朵,毛茸茸的立在头顶上,“人类连毛都没有,真的是冻死了。”
“那你会不会掉毛?”阿枫本想去摸摸他的耳朵,奈何风太冷了,伸手出去就会冻成冰棍。
“掉毛?我才不会掉毛呢!”蓦寻扫了几眼万俟槿的衣服,松霜色的袍子上沾满了雪花,丝毫看不出上面有没有狐狸毛的痕迹。
五玄堂的袍子还算是保暖,蓦寻这身衣服便显得单薄了些,万俟槿解下自己的披风围在蓦寻身上,在他的颈间系好带子。
转过头轻咳两声,风声太大,应是没有人注意到。
雪山绵长不断,身上挂着的雪霜越来越厚,活脱脱四个雪人。
“你们说宁虚师伯当初为什么要来这破地方!”
万俟槿搭了一句,“好像是为了伯母。”
阿枫也凑过来,“我知道,我知道,我听姑姑说过,大伯母长得可漂亮了,当初追她的人能从五玄堂排到城门口。”
“那后来怎么跟了师伯?”
“这我就不清楚了,反正姑姑说五玄堂是因为遭遇过一次大变故才迁居到不见山的”阿枫压低了声音,“我还听说有什么诅咒,当时伯母怀有身孕,师伯力排众议把堂主之位传给师父带着师母躲到了这里。”
谈话间,雪地里来了两只小狐狸,一只大点的叼着一只小点的,好像是受了伤,雪地上一片红色的血迹,看见了蓦寻便急忙跑过来停在他脚边不住的作揖,叫声有些急切,蓦寻伸出食指在唇边做了个禁声的动作,蹲下身伸手抚在他的头上,看了看他身边那只小狐狸,气息虚弱眼睛已经睁不开了,白色的毛也染成了红色,“槿哥哥,救救她吧。”
万俟槿已经蹲下检查着小狐狸的伤势,清理伤口有些疼,那小狐狸只能发出虚弱的哼哼声,另一只便匐在她身边,眸子中含着些泪水。
上了些药止住了血,伤口不易受凉,万俟槿抱起她放在自己的袍子上,又拿出几颗药丸来塞进那小狐狸嘴里,缓了一会儿这才睁开了眼睛。
万俟槿拿出帕子伸手想擦去她毛发上沾染的血迹,“你不能再碰她了!”却被蓦寻惊的收回了手。
“他说他会生气的!”蓦寻指着匍匐在一边的小狐狸。
另一只狐狸从雪地上起来,无辜的看着蓦寻,却被他瞪了一眼,连忙点头。
万俟槿轻笑,只好把另一只也抱过来放在一起,互相依偎着蹭了蹭对方的脖颈。
“真是感情深厚啊。”阿槭一脸坏笑着凑过来,“蓦寻有没有喜欢的小狐狸啊?”
“没有!”蓦寻往后退了两步离他远了些。
待那小狐狸爬起来,两只狐狸向着万俟槿拜了拜,看着他们并肩远去,蓦寻却来了一句,“深情的人啊,都是大傻子。”
“呦呦呦,吃不着葡萄的狐狸啊,都说葡萄酸。”阿槭跳着躲开要来打他的蓦寻,“怎么我们小蓦寻还受过情伤呢?”
“没有!”
“我们族里曾经有一个族长爱上了一个人类,结果那是个道士,挖走了她的心,她到死都不让族人去给她报仇。”
“还有一只傻子,爱上了一个将军,那个将军说要娶他,他就一直等着,等到那将军都死了,他就一把火把自己烧了。”
阿槭抱臂感叹,“合着就你们深情呗。”
“人类都是大骗子。”
三个人转头看了一眼四人中唯一的人类。
突如其来的目光让万俟槿有些手足无措,还能说些什么呢,只能微笑且附和着,点了点头。
一声鹰啸划过长空,山巅之上竟盘旋着黄白两只雄鹰,一个俯冲抓起一只野兔振翅而飞,扇出的风引起一阵小雪暴。
一声哨向尖利刺耳,那鹰朝着声音俯冲而去。
终于遇见人了!
女孩孤身站立在山尖上,宝石蓝的大氅垂扫在地上,白鹰把兔子扔下站在了她肩头,另一只在头顶盘旋。
“你们就是爷爷说的客人?”目光锐利的打量了四人一遍,面色清冷,好像不是很欢迎他们。
“你爷爷是城主?”
“爷爷年事已高,现由东方城主接任。”女孩还不忘补充了一句“东方城主是爷爷的女儿。”
“所以……你是来接我们的?”阿枫看着她身上挂着的各种宝石珠串亮晶晶的格外好看。
“不是。”回答的毫无情面可讲。“胧衍城不欢迎外人。”
“不是不是,我们不是外人,从五玄堂来的,也算是是你爷爷的后辈。”阿槭想着套套近乎结果碰了一鼻子灰,那姑娘连眼都没抬径直从他们身边走过,留下一句,“尤其不欢迎五玄堂的人。”
难不成静虚师伯和五玄堂有什么过节?怎么从来没听说过。
“不想冻死在这就在天黑之前离开。”女孩回过头喊了一句,就被风雪掩埋了身影。
山顶之上,狂风呼啸,已经爬上了此处最高的山,放眼望去视线被雪刺得有些模糊,唯有远处一方绿色。
那个方向便是胧衍神地了。
万俟槿把七叶剑放在雪地上,朝蓦寻招了招手“上来。”
难不成是要御剑飞行?蓦寻一脸惊奇的看着那剑,不敢上脚踩。
当然平时万俟槿也是舍不得踩的,毕竟这可是战神易隅清的剑,是被藏剑阁供在顶位的,当初冒着被赶出师门的风险偷了它救下阿槭阿枫,师父竟然也没说什么,还默许自己拿着它。
蓦寻一靠近那剑它竟响起阵阵锋鸣,与斩藤时一样震颤起来,七叶剑锋可扫除毒瘴,万俟槿本以为是那里瘴气太重,没想到竟是因为蓦寻。
把剑召来拿在手里,竟从剑气之中感受到一丝从未有过的气息,却无比熟悉。
“你拿着。”万俟槿把剑塞进蓦寻手里,它便又开始锋鸣,剑气一时间控制不住的喷涌而出,竟脱手朝着蓦寻砍去,霎时间万俟槿也收不回来它。
剑尖朝着自己的面门直劈而下,这不得被劈成两半,蓦寻闭上眼睛,脑中一片空白,只觉得这一刹那过得太慢了,一缕发丝扫过自己的面庞,那把剑直直停在万俟槿的眼前,再往前一点便会被戳穿头骨,“你怎么不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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