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商队离城
只见客栈外，有一列子金军，他们一边敲着锣鼓，一边举着告示文榜。口中还大喊着：“丞相宽仁，特准，城内异国商客，凭借令牌，于今日酉时前离城，无令牌擅闯者，杖毙，明日起，不论其异国身份，一律封禁城内。特此公告！”
邱丞相放出此规定，可谓是，机关算尽。因为能得子良国令牌的商队，必须是乾治帝首肯的异国人士，这类商队，现在被礼遇出城，表明邱丞相是忠于皇权的，此外无令牌的异国人士，多为岭威军亲眷。这邱丞相，此刻为子良国民众表明其忠君之心，实属稳定局势所需，若改日，邱丞相野心篡权，那时，威蓝城内已再无制造谴责舆论，里通外国传递于讯息的异国商队了。
至于无令牌出城的异国散民，在邱丞相的眼中，他们非富非贵即是贱命又是叛贼，必是死不足惜。此外，当下的威蓝城内尚有睿亲王率领的五万柴亲军，因此巧舌如簧的邱丞相急欲将其拉拢。
此刻莱厉与末荣，听到子金军发布的此公告，面面相觑。只见，莱厉还在思索，末荣已经跨步骑马，随即末荣向莱厉喊道：“务必照顾好孩子们。”莱厉刚要喝止，末荣已乘马远去。
雅君客栈外的子金军见到骑马飞驰的末荣，正欲呵斥急追。莱厉及时上前陈情：“各位长官，我们是来自哲国的商队，方才骑马的疾奔者，为在下的幼弟，他听闻异国商队必于今日出城，便着急讨帐去了。”说罢，莱厉为子金军领将，奉上了五十两白银。
只见子金军领将，把银子塞入铠甲内说：“若如此，还是快追上你那莽撞的幼弟吧，当下城中肃整，他往哪里能讨帐呢？况且纵是我这处放行，那下一处关卡，还是会审查他的，弄不好是要下狱的，若错过了今日，恐怕你们真的出不了城了。”
莱厉急忙谢过子金军的领将，尔后嘱咐过陀渍盐与陀渍垒竭力照顾孩子们后，便也骑马直追，莱厉虽不曾，即刻看到末荣的身影，但他已可知其去处。末了，莱厉在岭威军的驻扎地内，看到了正欲点燃篝火的末荣。
“正因肃整威蓝城诸事繁琐，故而子金军还未管控此驻扎地，想那须臾间，此处就会被子金军管制，若再不燃火，岂不误事？”末荣对着莱厉讲罢，便去翻找打火石，只见莱厉伸手递出火石。
末荣接过打火石，迅速燃起篝火，只见那浓烟升起，呛人眼鼻。莱厉赶忙把末荣拉到身旁。
“这批孩子于官场的明面上，是见不得光的，所以他们昨日来到威蓝城内，应该还未来得及交易，就遇到兵变了，如今城内肃整，采买的官员恐怕无暇交易，此外贩卖他们的恶徒，也不知踪迹，此时，正是把他们运送出城的唯一的机会。”末荣讲罢，便示意莱厉灭火。
篝火已经熄灭。好在威蓝城内仍在战事收尾阶段，城中亦仍有几处战火未被熄灭，所以末荣点起的篝火，还未引起子金军的疑心。
稍事，莱厉和末荣发觉千安河，水波荡漾，随后，武大哥与众人，喘着粗气，浮出了水面。
眼见莱厉与末荣相安无事，武大哥一行，甚是欢喜。只是，莱厉无心赘言，直接问道：“武大哥，药水可还安好？”
得到武大哥肯定的答复后，莱厉又讲道：“我们需速到雅君客栈汇合，子金军已经贴了告示，今日酉时前，异国商团必须出城。”
“公子，无需多虑，我们有令牌，时间也算充裕。。。。。。”武大哥还要讲话，却被莱厉打断道：“武大哥，我们先去沿途驿站牵马，到了客栈再做安排。”
莱厉这一行，所持有的异国商团令牌，依照子良国的律法：一块令牌，可允许五人出城。目前，莱厉手中持有四块令牌，可是莱厉的商队有十人，一众幼童亦有十人，加之末荣，共有二十一人之多。眼见，有一人无法持令牌出城，故而莱厉忧心不已。
已经从驿站牵出马的众人，开始向雅君客栈赶去。虽然莱厉故作镇定，往谈自如。但末荣依旧从莱厉的眉宇间，发现了他的忧思。
众人来到雅君客栈的马厩棚，正在依次系马之际，莱厉对武大哥讲道：“武大哥，客栈二楼，我们的房间内，有十余个孩童，你切莫惊奇呼叫。”
“啊。。。。。。”武大哥正要酝酿感情，莱厉一把捂住他的嘴，说道：“快去收拾细软离城。”
进入客栈，莱厉客气的对小二讲道：“小哥，我们是哲国的商队，眼下正整理行装出城，我们人数众多，劳烦再打开两个房间。”
“公子，空房子多的是，只是城内生变，我们人手不够，恐怕还未打扫。”小二满是歉意。
“不妨事。”莱厉浅笑着从小二手中接过钥匙。
原本，莱厉想让武大哥七人进入另一个房间，只是生龙活虎的武大哥不由分说，推开了陀渍盐与陀渍垒的房门。
一时间，武大哥情难自控，抱着孩子们，又是舞又是唱。忽然，武大哥一把将一个男孩仍入陀渍盐的怀中，转而吼道：“公子！我们的令牌够数吗？我们该怎么出城？！”
“武大哥，你再乱动，这楼都要被踩塌了。你且先回你们的房间，我有安排的。”莱厉浅笑着摇头说道。
随后，莱厉和末荣也进入了他们的房间。“是令牌不够吗？”末荣轻声问道。
莱厉略作迟疑，后答道：“令牌足够多的，你放心。”
“你们定有要事在身，还是先出城为好，我与孩子们留在城内并不碍眼，我们会无事的。”末荣讲出了心里话。
“其实。。。。。。”莱厉本想辩解，却又作罢，后如实答道：“我的令牌可以使二十人出城。”
“只差一人无法出城。”末荣补充道。
“你和我虽然只是相处了两日，但我已深知你的秉性，你想施救这些孩子，也是紧要的事，只是前来买取孩子们的恶人，会随时找来。恐怕，你和孩子们还是先离开的好。你若再拒绝离开，又谈何救助这些孩子们呢？”莱厉言辞恳切，末荣却无法赞同。
突然间，客房窗外，马蹄声连连。莱厉自觉不妙，末荣也惊觉似有列队行来。只见，莱厉轻推木窗，发现一列，三十余人的子金军正朝雅君客栈行来。
“恐怕是来抓捕孩子们的吧？”莱厉轻声对末荣说道。
“都是我牵连了你们，以我之力，抵挡住这列子金军，还尚有胜算，你不要再提送孩子们出城的事情了，你们只需趁机离开就好。”末荣拔剑准备出战。
“你且等。”莱厉试图阻止末荣使剑，而后说：“你看，只有两个子金军进了客栈，莫慌。”
莱厉离开房间，分别对武大哥和陀渍盐嘱咐，不可轻举妄动。便主动下了楼，来到雅君客栈大厅，只见两位子金军，笑脸相迎，其中一位正是将领——周璇穆。
“敢问可是哲国商队的莱公子？”周璇穆甚为礼貌。
“正是在下，小的有失远迎，望将军海涵。”莱厉回敬道。
“好说，好说，莱公子，你我昨日商议的，劳烦您送出城的货品，本将已经送到客栈外了。”周璇穆讲话的同时，又带着眼神上的暗示。
心领神会的莱厉，立即答道：“正是，正是，在下乐意效劳，只是，又烦请将军亲自送来，在下实属有愧啊！不如将军赏光，留步品茶？在下也好谢罪。”
“莱公子，可谓贴心备至，本将正想着吃口茶水。”周璇穆面露笑意。
眼快手疾的店小二，正准备倒茶，周璇穆已示意要和莱厉前往，二楼客房饮茶。
进入客房，周璇穆看到末荣后，有所迟疑，莱厉赶忙解释道：“这是在下的同母胞弟。将军请放心。”
只见周璇穆上前行礼拜道：“莱公子，本将自是仰慕公子品行，今日才有所求，自然亦不会对公子的胞弟有所隐瞒。”
莱厉还礼又道：“将军请放心，左右房间均是在下的商队心腹，将军请讲。
稍作思索周璇穆轻声道：“我查阅了子良国登记在案的异国商团文档，我反复比较，发现只有莱公子的商团，往来准时，手续齐全，且无任何裙带背景，此外，我有听到下属反应，是莱公子为岭威军大司马凡麋的女儿医治了溃疮。”
莱厉正欲解释，周璇穆伸手制止并继续讲道：“实不相瞒，当年洄麦国流寇骚扰威蓝城居民，以至我的母亲与妻儿命悬一线，正是岭威军的将领凡克使，出手相助，才顾我家人周全，若不然，如今的我可谓，妻离子散，家破人亡。不曾想，昨日激战，凡克使大哥已经阵亡，唯有他的胞弟凡克敞被我救下。此刻凡克敞正装于楼下木箱内，可我职务在身，一无法出城，二无法寻得澜溪石粉。可那凡克敞再不用澜溪石救助，恐怕难以活过今晚。”
莱厉与末荣相视点头，而后，莱厉道：“受将军错爱，在下心愧难当。故此亦不敢再有所欺瞒，将军侠肝义胆救助凡克敞小将，在下自是景仰追随。只是今早，在下于客栈马厩棚内发现十位怆国孤儿，不知可否一并出城？”
“孤儿？”周璇穆沉吟道。
“敢问将军，或许曾耳闻过‘肴人’？”莱厉答道。
“望莱公子赐教。”周璇穆伸手示意。
“岂敢赐教。将军，那‘肴人’所诞之子，是要被达官蒸煮食用的。”莱厉讲罢，即又留意着末荣的神情。
恍然大悟的周璇穆立刻问道：“敢问，可都是十岁以下的幼童？”
“正是。”莱厉答道。
“那你们即刻启程！快速离城！三日前，我在丞相府，有听闻，邱丞相采买了来自怆国的十名幼童。当下，邱丞相正在神魏宫内议事，只是他行踪不定，随时会前往城门督察，若说一个木箱，凭我之力，还尚可过关，但十多个孩子，是万不能在邱丞相的眼皮下蒙混出城的！”周璇穆马上起身，准备命列队出发。
“敢问将军，如果我们把孩子装入瓮缸可否佯装出城？”末荣追问道。
停下脚步的周璇穆答道：“不可，城内慌乱，货品不足，寻得瓮缸，实在误时，况且十多个大缸加木箱，就是邱丞相不查阅，那驻守城门的同袍，也要翻看的，那时，我怎得开口阻拦？”
“可是。。。。。。”末荣仍想询问，莱厉却拉住了他。
而后，莱厉火速与武大哥和陀渍盐一行收拾细软，期间，莱厉再三叮嘱武大哥，务必看守好，贴身携带的枯丝麦尾药水。同时，末荣也让孩子们，排好队依次前行。
众人来到雅君客栈外，周璇穆已经装备完成了两辆马车，并让孩子们依次乘坐。其余人等则各骑马匹，一并前往威蓝城城门处。
期间，末荣骑马向前，伴于周璇穆的左侧。只见末荣问道：“将军，这些孩子于客栈内外穿堂过市，人尽皆知，如果我们一走了之，岂不是害将军。。。。。。”
“我的母亲与妻儿，于昨日就已送出了威蓝城，我已了无牵挂。”周璇穆面露浅笑。
“将军，请恕在下无礼，敢问这威蓝城内，就再无制衡邱丞相之人了吗？”末荣追问道。
“邱丞相受皇命所托，自无人与之抗衡。”周璇穆的回答似是而非。
“敢问，二皇子若在，可否能压制邱丞相？”莱厉骑马赶上，伴于周璇穆右侧。
“二皇子感染痘疫，危在旦夕。”周璇穆稍停顿又答：“而且是异国痘症，子良国的药方均无效。”尔后，周璇穆又浅笑道：“无需担忧我的安危，你们快去马列后边，就要到城门边了。”
莱厉与末荣扯着缰绳后转马身，只听，末荣轻声道：“我什么时候成你弟弟了？”“你不当我的弟弟？那想当什么？”莱厉坏笑道，末荣无奈摇头。
只见，以周璇穆领衔的马列，停于城门之边，原本急于出城的异国商队就不在少数，那莱厉一行人更是让城门边拥堵不堪。
骑马向前的周璇穆与城门同袍示意放行，只见驻守城门的士兵指着莱厉这一行人，恭顺的问道：“敢问将军，这列商队是在往运军需物资的吗？”
“正是，准予放行。”周璇穆神情严肃的讲道。
“小的不敢违命，只是邱丞相，亲自命令，必须检查出城货箱，所以。。。。。。”城门边上的十多个士兵均面面相觑，有所迟疑，不敢放行。
“此乃邱丞相所赐令牌，你可还有疑问？”周璇穆亮出了丞相府的腰牌。
“不敢不敢，小的这就放行！”城门边的士兵终于挥手示意，让莱厉一行人通过。
“为什么要插队啊！我们都等两个时辰了！”
“对啊对啊！谁不是着急出城的！”
“那可不！都是经商的异国贵客，凭什么厚此薄彼！”
“而且，都翻查了我们的货物，怎么不查查他们的呢！”
“我们不服！不服！”
随着莱厉一行人的移动，拥堵在周边的异国商队，都骚动了起来，更甚者，已经横冲直撞的将莱厉的马队挤散了，而那些被拥堵住，动弹不得的商队，则在高声抗议着。
见此情景，周璇穆准备调派兵力镇压，可是推搡的人群，已经失控，莱厉一行被围困在了城楼内的拱洞中央。
“诸位！诸位！稍安勿躁！之所以放任我们先行，正是将军体恤百姓，避免引起恐慌，才未公开缘由的。”莱厉察觉到各国的商队已有所安静，又接着讲道：“我们运送出城的，正是城内驱杀的炙血甲虫！此虫攀咬肌皮的速度极快！只要沾人皮肤，便会深入腹藏，一刻钟后，人就会血枯而亡。不知诸位是否要一一开箱查验呢？”
“啊啊！！我好痛苦！！我好痛苦！！我要被咬死了！！我的血都没有了！！我人都瘦了！！”武大哥的声音之洪亮，宛如那巨象在求偶，虽然他骑在马背上，但四肢依旧灵动活泼，只见他满脸涨红，手指扭曲，吓得那各国商团连退十步。
终于，莱厉一行人畅通无阻，顺利出城。眼见，他们的队伍离威蓝城越来越远。陀渍垒笑着对武大哥说道：“武大哥，你的脸怎么会那么通红啊？”
“你挠你也红。”莱厉浅笑道。
“还有你的手指，也变的好吓人啊。”陀渍盐说道。
“哼，那是肢体分解动作，我是有些舞蹈功底在身上的。”武大哥骄傲的抬起了头颅。
众人说笑前行，莱厉特意拉紧缰绳，放慢速度，与尾排的末荣并肩骑行。不时间，他们相视对望，低头而笑。此刻，阳光暖的怡人心脾，清风拂的使人气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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