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侥幸通过

“你通过了。”

        蒲玉震惊地抬起了头，陌衍白竟然允许自己通过了。

        玉芒长老和柳茹慧不解地看着他。“怎么可以让这位试练者通过，我等门派如何服众？”此关将六十七位修真者都淘汰掉了，其中普罗山和云梦泽的嫡传弟子也在其中。要知道他们身怀灵根，却将本身修为废除来的国教到场，对于四大修真门派也是巨大的代价。

        陌衍白指着灵石碑说道：“此物所依据的修真法则并无错误，灵性始终保持不散，运转也没有什么问题，让试练者不过，才是失去了公允。”

        柳道姑气闷地说：“总不能是灵石碑长了心眼，就算它长了心眼，它能看重一个普普通通的凡人？”，没有查出原因的事实就不是事实吗？十一字道法一出，明摆就是存在问题。

        彰灵台上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蒲玉的身上，她开始颤抖的很是厉害，但慢慢停止了，在天界的时候她被人围观的时候更多，早就习惯了旁人的鄙夷眼光。

        她定了定心神。她虽不知道她的身上发生了什么，但她没有作弊，不该害怕心虚的。

        行止大先知上前，抚摸着碑身，石碑上一个细微红点被他看似随意地抹去了。

        “此女或许是身上有亲和的阴阳二气，五行特性，才引得灵物变化。”

        玉芒长老第一个不信。“你是说她身上也有像修真者天灵根这般的先天仙赋？”

        “我是说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先知与修真同道不同途，或许就是她走了大运了。”行止大先知深深看了蒲玉一眼，摇了摇手。然而运气的说法更让人无法赞同，很多人纷纷摇头。

        镇国公主突然插话道：“诸位，仙凡平等，又有什么不对呢。既然找不出道理来，让她过去便是。”然而她的话没有说服这些大修士。

        蒲玉抿着嘴唇，一动不动，站在那里。

        陌衍白从袖子中拿出一卷玉简，在空中徐徐展开。

        “试练者蒲玉，抬起头来。”

        蒲玉依言抬起头，空中展开了一篇玉色书卷，开篇处写的清楚。

        “青莲功法卷。”

        众人也惊叫出来，传言中陌衍白以一己之力灭了南梁河谷魔宫，为的就是魔宫功法。而修真界没人知道魔宫功法是什么，但昆仑墟的瑶池仙子灭杀魔修时的话被悄悄流传出来。“就凭你们，也敢于用一个莲字？”瑶池仙子在瑶池种下万朵金莲，爱莲如痴。众人便猜测魔宫魔修的功法应该就和莲花有关。

        玉芒长老的嘴唇抖了抖。“这就是魔宫功法？”四大门派虽名义上认昆仑墟为尊，但各派利益相关，相互争夺冲突，陌衍白覆灭魔宫在修真界堪称壮举，普罗山楚契在抓到魔宫余孽王犀，却不上报给昆仑墟，想要独吞功法，便是一例。

        “天下神人有五，魔宫魔修因灵根不佳而独辟蹊径，创出一套天道顺逆之法，可见天资卓绝。但急功近利，将‘顺则生人生物,逆则成佛成仙’错解成以恶念练气，以血肉入道了。这本青莲功法卷抛去杀生修行，本来说的就是万法归宗的道理。”他的话清清淡淡，听不出这是感慨，还是惋惜。

        陌衍白背过手，转过身来，“试练者蒲玉，你看这上面的功法，差了哪些字？”

        他直接自己给蒲玉出了题目。众人的脸上精彩纷呈，尤其是玉芒长老的面容更是被红烧了一般。昆仑墟发出天道令，号召众门派建立国教道场，试行新道法，大家虽然听令，但是心中不免阴暗揣测，昆仑墟独占魔宫功法，自然不免藏私纳奸。如今魔教功法就在众人眼前，他们的小人心思不攻自破。

        陌衍白这个方法也算巧妙。世人皆知，魔宫功法只在他的手上，那么这个凡人没有可能再作弊了。

        蒲玉心中震惊，她望着陌衍白，他将自己认出来了？不，不，他不会知道在王犀临死前，她在身边。

        他的眼神似古井无波，仿佛任何事都牵动不了他的情绪，他看着她，只在等待一个答案而已。

        她指着天上的青莲功法卷，镇定念了出来。“生人之道,借凡父凡母而生身。玄牝之道,借真性真情而成玄牝,生人与玄牝,都不出乎阴阳,不过有顺逆之分……”在她念的过程中，缺失的字迹慢慢补全，很快地，她发现王犀与自己说的功法，只是补全字数中的一小部分。

        她闭住了嘴，眼底黯然，以陌衍白的天资，他早早将功法补完了，王犀任凭严刑拷打都不说的秘密，没有任何意义……

        “大道难行，你这关只是侥幸过关，好自为之。”陌衍白的手中白光闪现，将她送往下一关。

        她闭上眼睛，是啊，她的过关并不是依靠自己的本事，再见到的此刻，她依然是无能的。

        在麒麟崖的彰灵台上，众人没再对陌衍白的处置表示异议，柳茹慧已经下了彰灵台。众位真人一开始着急忙慌，暗暗抄录复制青莲功法卷，后来见陌衍白并不收回，都讪讪地收住了动作，装作对试练者很是好奇的样子，踱步到窥天镜查看道场各关的动静。

        行知大先知站在陌衍白一旁，悄声笑道。“灵气异变，魔宫功法十有八九也会被淘汰。这些大修士们方才还笑话小门小户见识浅薄呢，昆仑墟试行的新道法也只是部分吸收了青莲功法卷的顺逆之法吧。”陌衍白此举是打破了修真界关于陌衍白盗取魔宫功法的传言，试行的新道法虽借鉴了青莲功法卷的部分内容，但新道法的根基却还是在昆仑墟的传承。

        陌衍白不置可否，转移了话题。“行止大先知，据说大境界的先知可改变人身上的气运，也就是凡人说的运气，来影响事情的结果。”

        行知大先知摇摇头。“我方才随意说说，我确实不知灵石碑发生了什么。”他听得明白，陌衍白分明是质疑先知在帮忙作弊。

        “陌掌尊高看先知了。天地气运，除大仁大恶两种，余者皆无大异。若大仁者，则应运而生，大恶者，则应劫而生，运生世治，劫生世危。天谕殿百十年的测史书上，并无此例。”行止大先知摊开了双手。“三百年大乱将至，先知若能逆天改命，又何必和昆仑墟联手，去重新试行天地法则。”

        “天算者呢？”

        行止大先知一愣，摆了摆手。“老朽修行五十载，从没亲眼见过天算者的存在，陌掌尊不可相信志怪野谈。”说话的时候，他额前的月光石月色明亮。

        先知者不计算人的命运，不求趋利避害，不信天地鬼神，只将自己置于五行之外去寻求空寂玄奥之境，听得天道玄机，是所谓的得道。先知需要将自己眉宇中间刺破，精血汇入镶上的月光石之中，以此区别其他修真者，通常来说，元神越纯粹，月光石就越通透，越会散发出青白的光彩，历史上有几位大预言者至大境界，眉宇间蓝光闪耀。三百年前，玉晚星坠下观星台留下三句谶语，天谕监的九位先知立即站出来否认这个后宫女子是他们的一员，但每一代的先知否认不了夜晚依然静止的天极星海，玉晚星一嘴就铁口直断了三百年。

        天极星海静止在冥空之上，再没有移动过。

        于是世间流传着一个奇怪的传闻，先知者未必就是九位，在先知之上还有先知，称之为天算者。

        陌衍白盯着灵石碑，上手点了点方才行止大先知抹去红色印记的地方。

        行止大先知眯着眼睛，凑过去说道。“这是什么？”

        陌衍白：“……”

        在下一处关口，守关的是一只巨大的机关兽，长的象鼻、犀目、牛尾、虎足，浑身长着黑黝黝的皮毛，它在等待着最后一位闯关者。

        蒲玉被陌衍白送到这里的时候，迎面就碰见了它，它低头嗅了嗅她身上的味道，红色的珊瑚石是它的眼睛，此时此刻发出奇异的光彩。它点了点脑袋，引着她向人群走去，它走的每一步都在发出机关卡动的声音。

        试练者们已经等的不耐烦了，见机关兽慢悠悠走了过来，纷纷叫嚷着：“为什么关卡还不开始，快开始啊，等了半个时辰了。”它似是能听懂人话，微微歪了歪脑袋，摆动尾巴，径直走向树影中。

        这些试练者们争相恐后的跑了过去，只留下白幽明和王乱两人等着她。

        白幽明百无聊赖的咬着青草，半躺在山坡上。“虽然觉得你过不了，但想着万一你那十一个字就能过呢。没想到，还真的过了，你这天赋极差，运气却是极好。”他身后的青草被压倒了一大片，看来这半个时辰他待得确实无聊，不知他是怎么滚出来的。

        蒲玉无力的笑了一下，一阵无力感袭上心头。确实是运气，无论是十一个字，还是王犀传给自己的魔宫功法，都是侥幸。

        “可就凭运气，以后的关卡可就难喽，我看你还是打道回府吧。”白幽明拍拍她的肩膀，言语冷酷无情。

        她回给他一个甚是坚定的眼神，白幽明笑了笑，放下心来。

        “恭喜，恭喜蒲玉姑娘，过关皆大欢喜，这关的守关者是梦貘，不动脑子，再不走就不等人了。”王乱拉着蒲玉和白幽明赶紧追上。

        蒲玉感觉手上甚是滑腻，低下头一瞧。“王乱，你怎么又流血了？”

        王乱先是滑稽的笑了笑，突然发觉什么不对，松开她的手。他凑过蒲玉的耳边说道：“一会千万别抹掉我的血。”但这话说的晚了，一个浪花迎面扑来，将她的全身浇了个透，她的双手已经洗的干干净净。

        她往后看去，来路已经被重重浓雾全部遮住了。

        王乱和白幽明全都不见了，前方的关卡名字已经出现，三个字“迷津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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