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4章

夜深人静，窗外只有风呼啸而过，咆哮出狼群下山的动静。春天的晚上还有些凉，商羽窝在毯子里暖暖的很是惬意。

        半睡半醒间，听见三个人在低声讨论怎么睡。

        “我们三个挤一挤吧，应该行。”周行说。

        “嗯，我可以反个方向睡，你俩脚别怼我脸上就好。”王致远出主意。

        商羽眯缝着眼，听了个囫囵。心想三个大男生挤个一米五的床，挺委屈的。沙发睡得挺舒服，不如就窝在沙发上得了，他们三个可以有人去睡小床。

        “商羽。”是佟秋。

        “商羽，起来去床上睡。”佟秋过来喊她，隔着毯子轻轻握了一下她的右肩。

        商羽半睁开眼，从下往上看着佟秋。17岁男生身量挺拔，还有些瘦，肩线干净利落，灯正好在他左肩，于是显得下颌线分外明晰，往下便是凸出的喉结，因为刚刚说过话，喉结滚动了一下。

        商羽没太仔细看他眼睛，却在他柔和的声音和握住她右肩的力道里感受到了温柔和关心。

        “嗯，不了，我就在这儿睡，不想动了，沙发好舒服。”商羽哑着嗓子说，“你们谁去小床睡吧，太挤了。”

        “商羽，这儿晚上冷。”佟秋说。

        “我不冷，很暖，快别吵我了，快去睡吧啊，我都睡醒一觉了。”商羽死活不肯挪窝，佟秋总不能把她扔到小房间去。“哦对了，晚上起夜请穿衣服，我不一定会醒，醒了也不一定睁眼，但万一我要是睡蒙了睁开眼就看见什么吓人的玩意儿……”

        “闭嘴睡觉！”佟秋轻轻笑了一下，隔空拍了一下她脑袋，默许了她窝沙发。

        “你俩先去睡吧，我一会儿就来。”佟秋冲另外两人说。

        两只灵长类便先后进屋关门睡觉。

        佟秋抓起商羽带来的《科幻世界》译文版，坐进了单人沙发，身子往商羽那边斜，右手搁在扶手上，离商羽的脑袋只有一伸手的距离。

        商羽仰起头看他，“你干嘛，还不去睡啊？”

        “嗯，还不困，看会儿书。”

        “哦，那你一会儿去小房间吧。不用跟他们挤着。”

        “睡吧你，话都要说不清了。”

        说不清话的商羽是真的困，完全没有想到，为什么佟秋看书非得在客厅，小房间难道没有灯么。

        半夜，商羽缩在毯子下的左手感觉到了一个轻微的触感。她缓慢的从睡梦中醒来，迷糊着睁眼，屋里很暗，商羽意识到自己还是那个动作窝在沙发上，身边似乎多了一团散发着温度的东西。

        旁边那团暖意，大概是佟秋，也只能是佟秋。

        睡着了醒来身边多了团东西，按照常理来说是挺吓人的。但商羽没觉得一丝一毫的担心，反而觉得安心，大约是太熟悉佟秋的气场。商羽感觉佟秋似乎挨得很近，大概是把单人沙发往商羽躺着的三人沙发这边拉了过来，也许是怕商羽半夜翻身掉下来，拦在了商羽侧面。

        商羽又一次感受到了左手食指上轻微的碰触。她倏地反应过来，那是佟秋的手。

        准确的说，是佟秋的手指。佟秋的手正扣在她手边，大约是睡着了冷于是把手塞进了商羽这边的毯子，又不经意搭上了她的手指，他应该是在做梦，所以手指有轻轻勾拽的动作。正是这个小小的动作，把商羽给唤醒了。

        不知道为什么商羽突然放轻了呼吸，想要确认了另外一个呼吸的位置。半晌，竟然在自己脑袋上方不到十厘米的地方，响起了绵长的呼吸。

        这下商羽僵住了，屏住了呼吸。睡死过去的五官四感终于全面回笼，除了头顶那规律绵长的呼吸，膝盖边也感觉多了一个人的温度。佟秋不仅把手塞进她毯子里，还顺便把脚伸过来了。

        商羽这口气终于憋不住了，轻轻的慢慢的呼了口气。一动不敢动，连呼吸都放低了。佟秋不去睡床，陪着她在客厅睡沙发？什么毛病！

        将近一米八的男生窝在一个单人沙发里是怎么睡的？

        头是怎么挨过来的？

        手和脚是怎么回事？

        好吧就算是冷了手和脚往温暖的地方伸是可以理解的，佟秋这是摆了个什么奇葩的扭曲姿势？

        啊不对！关姿势什么事，他，为什么要陪着她睡沙发？他自己说的会着凉啊！

        他的呼吸那么近，人也那么近，商羽感觉浑身腾的烧了起来，心跳如战鼓。如果这时候看得清，商羽大概从头到脚都红了吧……

        商羽脑子里还在沸腾着各种为什么，佟秋的手又在睡梦间动了一下，这下比前几次轻轻的勾碰都要明显，几乎是抓住了她的食指。那温热的肌肤的触感，让商羽慢慢平静了下来。

        他俩不是没有碰过对方的手的，但那都是在偶然或者特定的情况下，比如递个东西碰到了，或者和朋友们一起登山相互拉一把，连周行也拽过商羽。

        但是，夜深人静突然这样挨近，甚至可以称得上是依偎的时候，静静勾住一根指头，却有着强烈的亲昵与暧昧。

        商羽轻轻抬起头，发现佟秋其实是把单人沙发跟商羽睡的三人沙发的扶手接在了一起，摆了个面对面斜30度角，所以头可以挨那么近，手和脚能不费劲的伸过来，万幸他睡之前还知道拿了个小毯子搭自己身上。

        商羽重新轻轻靠回原位，贴着佟秋腿的膝盖传来他的温度。刚刚烧起的那阵羞涩完全退了去，心底留下了一丝莫名的愉悦，更多的是温暖和宁静。耳边是佟秋的呼吸，指间是他的肌肤和体温，咚咚的心跳平复了下来，内心也慢慢安静了下来，万籁俱寂的夜里只剩两个人呼吸的声音，频率从此起彼伏，到逐步贴近，最后完全重合。

        商羽不禁想，如果，跟佟秋的传言就这么弄假成真，可以这么相互倚靠，也挺好的。

        这么静静躺了一会儿，商羽又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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