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传闻中的周家二小姐
“快吃。”那人低声说道,时不时的望向窗外,好像生怕有什么人会发现一样。
“吃饱了才有力气应付这些事情。”那人又轻声道,“周钊大人还没有恢复意识,您得坚持住,等他醒了自会想办法来就您。”
周瑶一愣,是周钊的人吗?她张了张口,没有说话,嗓子异常的干枯口渴。
那人似乎是看到了周瑶干到破裂的嘴唇愣了一愣,将茶壶中的水倒入了茶盏里,递给了周瑶。
周瑶忍着疼痛接了过来。
她小口嘬着一饮而尽,甘醇入口的茶水缓解了口中的干燥,果然水是生命之源这句话是没差的。
可是周瑶看着那些饭,真的一口都吃不下去,她一点都不饿,身体上的疼痛和精神上的疲惫已经让她无力理会胃中反反复复的胃酸了。
“您还是得吃一点,应该还有一次提审,王思安虽然官不大,可毕竟也算是朝中要员,他的家人们都闹翻了天。那几房妾室天天上门找凶手,要申请重判。”那人轻声劝慰道。
周瑶皱了皱眉,现下很想骂人。
可是骂人又需要力气,她又没有力气骂。
“我什么时候能出去?”周瑶开口问道,她的声音沙哑不清,“周钊什么时候来救我?”
这句话刚说出口她便反应过来,周钊定然是在家躺着的,哪儿还能顾得上她啊。
到现在了周瑶一想到那日周钊在关键时刻的晕厥,心里都漠然无语,那个狗东西,该晕的时候不晕,不该晕的时候…
晕的比谁都快,比谁都软弱。
周瑶暗骂道。
那人明显的听不懂周瑶在说什么,只是有些沉默。
“你们到底知不知道是谁要害我?”周瑶哑着嗓子问道。
那人继续沉默,末了,他点了点头。
嘴里轻吐出来三个字:“公主府。”
周瑶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定然是公主府的。不是长公主还能有谁?回头想想,自己有过节的人,十个里也挑不出来几个,唯一一个浮在面上的敌人可不就是晋宁了么。
她那日同喝醉了酒的周钊行鱼水之欢的时候,晋宁还在窗外看着。
只是她没有想到晋宁出手报复的如此之快,关键还不在乎旁边是否有无辜。她周瑶不是什么好人,她承认,在对晋宁这一问题上,她不对,周钊也不对,他们两个狗男女狼狈为奸,可是晋宁就是好人了?
老和尚给的回忆里晋宁对付自己的时候滥杀无辜,挑拨离间,将她送上了老王上的床。
她晋宁就是好人了?
该死。
如果说周瑶不道德的做法该下地狱的话,那她晋宁早就该下一百八十层地狱了。
下到溜溜溜地底下。
周钊既然喜欢自己,那就不如哄着他开心,只要最后扳回结局不就是好的?
其实说心里话,一确认了这个答案后,周瑶就有些担心,她担心自己能不能囫囵个出去了。
毕竟女人一旦记恨起来,十分记仇,若有机会,不搞死对方都是轻的。
晋宁她妈给她制造了这个机会,晋宁怎能不把握好了,一击毙命,直接搞死她呢。
许是看的出来周瑶浮在面上的担心,那人开口轻声劝慰道:“您不用担心,这里我已经打点好了,我们老板说了,他也在想法子救您出去。”
什么老板?
周瑶疑惑,他不是周钊派来的人吗?
“你老板是...”周瑶的话音戛然而止,“你老板不会是任玄吧?!”
她沙哑的声音陡然变高,有些意外惊诧到控制不住语速。
那人奇怪的看了她一眼,像是看神经病一样,答得言简意赅,“对啊,不然呢?”
不然他还能是谁的人?他以为一开始周瑶就知道了呢。
“您可小点声吧,被发现了我也要进来了。”他又道。
周瑶哦了一声赶紧将声音降了下来,她嗓子本来哑,这说话声音一低了又模糊。
“任玄怎么知道我被抓进来了?”
那人没说话,只是指了指地上都快凉的差不多了的饭菜,“您快吃吧,一会儿我还要拿走。”
任玄能不知道吗,这事儿闹的都多大了啊,传的沸沸扬扬的,都在讨伐仗着权势欺人的周家小姐。
他们只知道廷尉周大人惯着这个妹妹,以为是将孩子惯出来了毛病,却不知道那日发生的真实情况。
毕竟大众统一觉得,这周钊就是这样的人,他妹妹也跋扈到随意当街打人也不意外。
周瑶叹了口气,忍着疼痛端起来了碗没精打采的吃着。
她这一顿饭吃的是味同嚼蜡,难以下咽,可还是为了身体不得不吃了两口。
也就吃了两口吧,然后她就没有胃口了。
来人潦草的收拾完了碗筷,将碗筷统统都放进随身携带的木盒里,没有停留片刻便起身离开。
临走前,他轻声对周瑶说,“再坚持两日。”
直到他走出这个牢门,周瑶都没有看清他的脸。
他的脸蕴藏在阴影之中,趁着月色熹微模糊不清。
他走后,牢房内又恢复了一片寂静。这寂静是渗透到骨子里的寂静,就像是恐怖片中的场景,又黑又暗,湿气浓重。好好的一个人,都能变成有了关节炎。
周瑶来了这世界以后,第一次经历这样的落魄,前段时间的逃亡都比现在要好上许多。
她依旧是躺在一堆潮湿的稻草之上,没有任何铺垫的东西,只有一床破旧的破布毯子随意邋遢的放在角落里。
此时此刻,她是真的很想念自己的盘凤雕花大床,想念松容几乎每日都换洗的床单被罩。
寂静难眠的一夜过的很漫长,没有目的的等待就是天方夜谭,没有人会愿意在牢狱中老老实实的蹲着,剩下的就只有煎熬。
她知道自己明日未必能从这里走出去,可是没有办法,她只能等。
只是她没想到的是,任玄竟然这样厉害,手伸的够长的,还能在衙门中安插人。想必是吃了上一次的亏,知道这些必要的机关里必须安插一下自己的人。
可是他一个做生意的,怎么就有这么大的能耐呢?
翌日清晨,周瑶昏昏沉沉的醒来,口渴异常。她很注重洗漱,往常在家的时候,每天晚上不洗脸不刷牙都睡不着,即便是累了一天回到家后,她还是要坚持洗脸刷牙再上床。清晨早起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刷牙,不刷牙就难受。
可是现在这个境况,哪儿还有机会刷牙啊,能活着喘气都不错了。
她活动了活动筋骨,虽然说是身子上依旧还是疼痛不堪,可是起码比昨夜睡觉之前要好一些了。
头发蓬乱,衣衫不整,周瑶觉得,此时此刻的她一定像极了一个难民,有可能比难民很惨,因为她是阶下囚。
她打了个重重的喷嚏,感觉鼻子有些许堵塞。想必是昨天被扔到牢房之前,李全用冷水浇过她,因为她昨天就感觉到身上湿湿的,但是身子太过于疼痛了,于是让她也忽略了仍旧潮湿无比的自己。
就着湿漉漉的衣服睡了一晚可不是什么好事,这不早上就直接冻感冒了。
周瑶连鼻涕都不敢擦,因为没有纸巾。
人生艰难。
外边霹雳乓啷的一阵声响,伴随着铁链子撞击发出的清脆声响,周瑶抬眼看见了对面牢房进了个邻居,也是个女的,瞧起来模样倒是不咋大的样子。
昨天天真的是太黑了,她竟没瞧见对面还有一个空的牢房。
这下邻居都给她安排上了,可真是费心。
衙役咣的一声关上了铁门,往外走了两步,回头还看了一眼周瑶这边。
“哟,饭没吃啊。”这个小个子衙役咋舌道,“这里可不比外边,有人特意招呼我们照顾你,所以饭菜都给你的是最好的,你得吃啊,不然怎么有力气写供词。”
照顾?
照顾个屁。
周瑶没有力气,不乐意搭理他。
可他仍在反唇相讥:“不想吃不行哦,因为两日就只有这一顿,你还是好好的用着吧。”
周瑶瞥了一眼扔放在门前地上的饭食,趁着日光照射进来她才发现这米饭竟然也是黑的,是不知道放了多久的霉米。
晋宁还是晋宁,折磨人的手法,倒是一绝。
她不说话,不同那衙役对着杠,就是沉默不想搭理。
那衙役可能也觉得着实无趣,一旦被杠的人没有理你,再多说也是没意思。
于是他又叨叨了两句不冷不热的话,掉头就走了。
“有饭不吃,你是傻子吗?”
忽然有一道冷冷的声音响起,周瑶抬头看,是对面牢房的女人。
她站在牢房的铁门前,望向周瑶,探头探脑的,很好奇的模样。这人进了牢房以后不担忧,不焦虑,好像一点都没有烦躁的样子,相反,她是既来之则安之的那种好像回家一样的感觉。
周瑶睨了她一眼,也没有同她讲话。
真是神了,这世界上什么人都有哈,还什么人都让她给碰上了。
来监狱交朋友?
“哟,我说妹子,你这脸色可够差劲的啊。”她皱眉,应该是看到了周瑶呆滞的神情和苍白的脸色,“你这是让谁给打了?”
周瑶压根就不想理她,可是她还没完没了,于是周瑶象征性的回了句:“不是人给我打了,是我把人打了。”
在这监牢里能交到什么好朋友?不过是好奇对方进来的罪名罢了,她也不指望能跟这人有什么共同语言,毕竟能进这里的人基本上没有好的,偷鸡摸狗那都是常事。
于是她象征性的敷衍了这女的一句,然后打算闭目养神。
可是没想到这一敷衍,彻底给这位姐姐打开了话匣子。
“……”这位姐姐先是沉默,表情不对,而后又开始滔滔不绝,“你怎么还打人呀?小女子打人多败风姿,更何况就你这小身板,你能打的过谁?”
“王思安。”周瑶有气无力的回道,对于这个聒噪的自来熟话痨,她表示很无语,但出于一个有过九年义务教育的高素质人才的礼貌和尊重,她还是回了话。
只听得见对面的姐姐倒吸一口冷气,不可思议的看着周瑶,就像是在看一个偶像一样。
“你是说,那个做官的王思安?供职于户部的那个?”她的语气十分的震惊,还带着那么一丝丝的不信。
“是。”周瑶没好气的说道,“他就是那么个该死的人,但我没有杀他。”
对面的女子鼓了鼓掌,一脸不可思议和震惊,“打得好,王思安这个老色鬼真的该死,她强抢民女,到处吃喝嫖赌还不给银子,态度极其嚣张,这种人不该死你说谁该死?等等……”
她愣了一愣,又抬头看向周瑶,“你不会是那个传闻中嚣张跋扈的周家二小姐吧?”
她仔细的看了看周瑶,圆圆的小脸分在年轻,就是脸色太差又憔悴,这一看也不是什么牙尖嘴利不好相与的模样。
“是,是我。”周瑶无奈到有问必答。
她的声音沙哑不清,有些疲惫,可奈何这个人太能说了。
“我叫孔希,你可以叫我希希,很高兴认识你。”孔希道。
很高兴认识你?
周瑶可不怎么高兴。
她压根就不想进来好吧。
不过她还是点了点头,“我叫周瑶。”周瑶说,随后她又疲惫的开口问道,“你因为什么进来的?”
大概是周瑶小强般的精神至死不屈,适应能力极强,竟然还能跟孔希唠起嗑来。
孔希尴尬的啊了一声,她直摇头,“没有你厉害,我就是偷鸡摸狗进来的。”
周瑶哦了一声,民事案件,小事儿,相比于自己来说。
也是,她差点忘了这里是府衙的牢房,关着的人都是一些不重要的偷鸡摸狗的小贼。
可她这么一个“罪大恶极”的人,干嘛要被关在这里?
“你哥哥不是周廷尉吗?为什么不把你捞出去?”孔希毫无避讳的直言问道。
周瑶还倒是真喜欢孔希这个性子,有什么说什么,不藏着掖着,就是这样的性子吃亏的很。
“我哥哥晕了。”周瑶答的越来越顺溜,也越来越能胡说八道,“我进来那天他就晕了,不知道现在死没死。”
“啊……”孔希一脸震惊,头一回听着有人这么说自己兄长的。
还真是亲兄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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