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惊情
赵承晋恢复早出晚归的生活节奏以后，何林意的心理负担也算卸了下来。然而还没高兴几天，皇后娘娘就从宫里传话来说让两位小郡主来将军府小住几日，和她作伴。
何林意内心是千万个不愿意，但总不能违抗皇后的旨意，只能交代良妈去做好迎接两位小郡主的准备。
只是这两位敌意满满的小郡主住到了身边，今后她哪里还有什么安生日子可过？她要认真想想应对的办法。只是她不能再装病了，秦恪祯已经怀疑她之前生病别有用心，如果再来一次是铤而走险。
小珞想起两位郡主之前对何林意很是不敬，见她如今愁容满面，想当然地以为她在担忧被郡主欺负，然后又想当然地以为赵承晋能够为她撑腰。于是她赶紧说：“公主，这件事应该要去跟将军禀告吧？”
何林意原本肯定是不想主动去找赵承晋的，只是这件事确实也需要去跟赵承晋报备一声。
何林意转回头问小珞，“将军在府里吗？”
小珞又喜又惊，完全没料到公主这次会这么爽快地就答应。之前她各种提议公主去见将军，公主总是能有千万个理由回避。她一直以为是公主太过羞涩，所以不厌其烦地给她找各种理由。她急忙回答：“将军傍晚便回来。”
“那等将军回来我们就去。”
小珞点头如捣蒜。
晚上，何林意在自己屋里吃过晚饭以后不久，小珞就开开心心地跑来禀告说将军回来了。
何林意否决了小珞要重新给她梳妆打扮的提议，主仆二人便往书房去了。
赵承晋今天是跟李瑞和李勇在练兵营吃的晚饭，回来以后就直接去了书房看书。
书房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进来。”
赵承晋说着，放下手中的书。
门开了，柳湘儿端着两份点心走了进来。
赵承晋对柳湘儿的到来有一点意外。今天他已经派人回来通知良妈无需准备晚膳，他以为是良妈并没有通知到位，以致于柳湘儿此刻又送了点心过来。
柳湘儿走到书房中间，怯生生地开口了：“将军……”
“放桌上便可。”
本也就是小事一件，赵承晋并没有多予理会，随口说完便拿起书接着翻阅。
然而片刻后，他发现柳湘儿还是端着餐盘静静地站在书房中间。他便抬头再次看向她，这才注意到她一脸欲言又止的表情。
柳湘儿见他的视线转向自己，立即上前两步跪了下去，将餐盘放在地上，俯身说：“民女有一事相求！”
赵承晋将书放在桌上，问道：“何事？”
柳湘儿依旧俯在地上，头也未抬地说：“当年民女陷入贼人之手，幸得将军出手相救才免遭劫难，大恩大德无以为报。民女恳求入府为奴服侍将军，报答恩情！”
赵承晋微微蹙眉：“当年之事仅是举手之劳，若是其他人遇上也断然不会坐视不管，算不得什么大恩情。此事无须再提，你早些回去吧。”
柳湘儿终于抬起头来看向他，泪光在眼里闪烁，但她咬牙强忍着。她颤抖着声音恳求：“求求将军！求求将军……”
赵承晋并不明白她心中的想法，但看着她这样泫然欲泣的脸，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随后冷淡地说：“此事我不允。”
柳湘儿的眼泪终于忍不住了。她依旧跪在原地，绝美的脸上挂满了泪水，不停地落在她的素麻的裙摆上，一点又一点地晕开。
赵承晋显得有些局促为难，他并不擅长处理眼下这种情况。他多次面对秦恪敏那样孩子气的哭闹，都还经常会觉得无奈，何况这还是第一次遇上柳湘儿这样的无声哀泣。
柳湘儿的双唇微微颤抖着，泪汪汪的眼里闪过一丝决绝的神情，然后她就动手解开了自己的衣襟。
赵承晋本来正想着要去找良妈来解决这个问题，被她突然脱衣的动作吃了一惊，下意识地移开视线，声音严肃了许多：“你这是做什么？”
“只要能够留在将军身边，我做什么都愿意……”柳湘儿说着并没有停下手上的动作。
赵承晋依稀能听到衣服摩擦时窸窸窣窣的声音，便知道柳湘儿并没有停止。如果说刚刚哭泣已经超出他的处理范围，现下的情况已经到了让他手足无措的地步。
名节对女子来说何等重要。
赵承晋来不及细想太多，立即起身大步走上前抓住柳湘儿的手臂阻止她的动作，然后眼角余光瞟了一眼她已经滑落的衣襟位置，伸出另一只手将它拽上来。
然而衣襟卡在了柳湘儿的肩头拽不上来了。
柳湘儿微颤的手反而抓住了他的手掌，用尽了所有力气一般紧紧地抓着，倾身向他靠近，哭着恳求：“求求将军成全……”
何林意走进书房门口时，撞见的就是这一幕情景——
柳湘儿半裸着跪在地上，抓着赵承晋的手哭得声泪俱下，而赵承晋蹲在她面前，一只手还扯着她的衣襟。
换个视角，没有前情，这忽然就变成是赵承晋逼良为娼的大型现场啊！
小珞原本就紧跟在何林意身后，立即也就看到了书房里的情景，非常不镇定地惊叫了一声：“呀！”
赵承晋这才注意到她们。如今有他人在场，他认为柳湘儿不会再有过激行为，于是甩开柳湘儿的手，站起身不再看她，视线坦荡荡地落在何林意震惊的脸上。
何林意一瞬间还不敢相信眼前的事情，脑海中无数的事情飞闪而过。那天撞见柳湘儿和林冠宇夜话之后，她一度猜测他们两人是相互喜欢，但因顾忌赵承晋而无法在一起。而之前她为了能够拖住赵承晋，便将柳湘儿推到了赵承晋身边。现在赵承晋对柳湘儿用强，她不就是罪魁祸首吗？
柳湘儿回头看到何林意和小珞两人，眼神心虚地闪了下，但想到自己已经孤注一掷又有什么顾忌。于是她拢紧衣襟，跪着转过身往门口爬了两三步，边磕头边说：“夫人，民女知道不该这么做，民女别无他求，只希望能此生能伴将军左右。民女愿为奴为婢，服侍夫人，这一辈子都绝不生二心！求夫人成全！求夫人成全！求夫人成全……”
听到这话，何林意懵了。她刚还以为赵承晋企图施暴，顾不得自己身份特殊准备为柳湘儿打抱不平，结果这剧情一转——柳湘儿喜欢的不是林冠宇，是赵承晋？！所以刚刚他们是在亲热吗？那为什么不关门！这叫她一个外人多少尴尬！
柳湘儿开始磕头恳求，脑门磕着石砖地咚咚响。
“求夫人成全……民女愿意做任何事……求夫人成全……”
何林意终于反应过来了，脸上欢喜的神情挡也挡不住。成全！她当然成全！这可不就是她梦寐以求的情况吗！她正准备开口忽然瞥见赵承晋冷冽的目光，所有话顿时卡在喉咙里。因为赵承晋看起来有些生气，有些不爽，并不是期待着她的成全。
这………怎么办？
何林意有些慌，一时间不确定这句成全该不该说出口。
赵承晋发现她竟然非常欢喜甚至迫不及待地想要将他推给柳湘儿凑一对，心中自然不快。
何林意看见柳湘儿的脑门上都已经磕破了皮，实在有些不忍心，不论这句成全她还有没有勇气说，但还是先将柳湘儿搀扶起来再决定也行。
赵承晋忽然上前一步，一把将柳湘儿从地上拽了起来，口气冷淡又严肃地说：“赵某已有妻室，只能辜负柳姑娘一份真心。相信今后柳姑娘必定能找到自己的如意郎君。”
何林意错愕地望着他。他这样冷淡疏离的口气，怎么听都不像是伪装出来的。所以赵承晋并不喜欢柳湘儿吗？这短短的时间里，剧情变化简直跟过山车一样，她已经有些懵了。
柳湘儿踉跄着退了两步又重重地摔倒在地，仰着脸望着赵承晋。
赵承晋冷峻的脸上透着一丝怒气，看得教人有些心生胆颤。
柳湘儿紧紧忍住下唇，眼泪却依旧扑簌簌地往下掉。即便是刚刚孤注一掷地脱衣献身，纵使没有尊严，也不像此刻这般不堪屈辱。这种屈辱与绝望比此前陷入青楼还要重百倍。她只觉得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堵在了心口，喘不上气的麻木。她手脚并用地跑起来，跌跌撞撞地冲出了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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