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身世之谜
没能从林冠宇那里获得有用的情报，最后时间实在来不及了，何林意只能凭感觉选了块汉白玉佩作为赵承晋的生日礼物。毕竟成亲那天晚上赵承晋也送了她一块玉坠，她再回以玉佩倒也不错。
想到赵承晋要在皇宫过生日，到时候不一定有时间送礼物，她决定在生日前一天就把礼物送出去。因此还特别嘱咐宜侬注意赵承晋的动向。
宜侬见到她终于开始关心起赵承晋的动向，心里很是高兴。闹闹腾腾大半年时间，两位主子总算有了点恩爱夫妻的模样。她尽心尽职地关注着赵承晋的消息，知道赵承晋回府吃过晚饭以后就去书房，便立即将信息传达给何林意。
何林意独自一人揣着玉佩便去了书房。
宜侬见状更是高高兴兴地在院门口目送她离开。
中午下过一场阵雨，到了夜间地面仍旧是潮湿的。
书房的窗户开了一半，门也是虚掩着的，烛光投在地上拉出几道长长的光影。
何林意透过门缝往里瞧了瞧，发现赵承晋坐在书桌后面，一手支着额头，不确定是在想事情还是睡着了。她轻轻地敲了敲门，发现他没有反应，看来是睡着了。于是她也不敢打扰，在屋檐下默默地站了十来分钟，却也没见着屋里的赵承晋挪动过。
长这么大以来，除了老爸和哥哥，这还是她第一次送礼物给男人，本来只是一点点紧张，现在越等越紧张。左思右想之后，她决定进屋去叫醒赵承晋。
赵承晋似乎睡得很沉，何林意都走到桌子前也没有吵醒他。
何林意从上往下能看到赵承晋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层阴影，眉头微微锁着，看起来似乎在为什么事情苦恼。她正要唤他时，视线无意间瞟到他面前的书桌上摊开着一封信。
这一眼她只看见了几行字——
……娘亲时日无多……我便假装有孕……与皇后交换……你才是西锦血脉……只愿你……
赵承晋隐约察觉到屋里有人，猛然睁开眼，抬起头犀利的目光射向何林意。
何林意吃了一惊，连连往后退了两步。
赵承晋发现是她，目光不禁变得柔和，随即立即意识到什么，垂眸看了眼桌上的书信才又抬起眼看向她。
何林意慌张地想要解释，但因为太震惊而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支支吾吾地说着：“我……我……”
赵承晋面无表情地盯着她看了一会儿，随后缓缓拿起桌上的信纸放到一旁的烛火上点燃。
片刻后，只剩桌上一团灰烬。
何林意虽然只看到了寥寥几行字，但却也是至关重要的几行字，所包含的信息量大得她的小脑袋瓜子一时间超负荷运转了。看这书信的语气应该是赵承晋的娘亲写给赵承晋的，所以信中的“你”指的自然就是赵承晋了。西锦血脉……所以……他……他是西锦国皇后的孩子？
赵承晋抬头定定地看着她，并没有说话。
何林意的心情有些复杂，既不是担心自己知道得太多会被灭口，也不是懊恼自己运气太差非捡这时候进书房来，就是单纯地不晓得该怎么办。虽然赵承晋看起来也没什么表情变化，但她就是隐约感觉他的心情有些低落，所以她觉得自己多少该对他说点什么，可又担心说错了话反而让他心情更低落。
赵承晋瞧出她的紧张无措，没想到她竟然会这样担忧自己，心头的郁结消散些许。他浅舒口气，说话的语气一如往常地平淡无波：“以前宫中曾有位秀妃，如今已无人敢提及。她本是御医之女，入宫前名叫连秀卿，同我娘一同长大，亲如姐妹。连秀卿进宫后深受皇上恩宠，第二年便诞下皇子，可惜还未满月便不幸夭折。连秀卿还为此大病了月余。”
何林意站在一旁，认真地听着。
赵承晋顿了顿才接着往下说：“之后几年里宫中多发意外，妃嫔、皇子和公主们先后遭逢不幸。我娘也时常进宫探望连秀卿，但却从未发现异样。连秀卿戕害了大半后宫，甚至将权力野心伸向了朝堂。皇上皇后想以皇子为饵，诱使连秀卿露出马脚再借机铲除，但是又不舍皇子涉险。当时皇后腹中的龙子是西锦国唯一的血脉了。皇上皇后找我爹娘商议，想出了一个计谋。”
何林意心中隐隐猜到了这个计谋是什么，不由地也紧张地咽了咽口水。
“我娘假装有孕，与皇后同时产子，然后将两个孩子做了交换。”
赵承晋想到皇后时常说他就如同她的亲生子，所以只要太子有的一切，他也全部都有。原以为那是因为他的父亲一生为西锦鞠躬尽瘁，甚至献出了生命，所以他才能享有太子所能享有的殊荣。他想起从记事开始，经常看见娘亲望着自己露出神情复杂，欲言又止，时常都是心事重重的模样。当年多少人都想不明白，现在一切都有了答案。
听着这故事的开篇，结合她瞥见信上的那几行内容，何林意已经大胆猜测到会是这样狸猫换太子的剧情，但是真的听到他说出来，还是难免心绪起伏。只是如果当初赵承晋的娘亲如果是假装有孕，那宋彦启就不是老将军夫妻的孩子。那他到底是谁？
“肩上的刺青，我一直以为是我娘随手刺上去的。原来那是纹龙玉的图样……”赵承晋皱着眉头深深叹了口气，心情无比复杂。这块刺青让他连自欺欺人的机会都没有了。“皇上还将纹龙玉也留给了我，难怪这么多年皇上从未在人前用过帝印……我娘将它收了起来，我从未见过……所以从未怀疑过……”
何林意虽然没怎么听明白这几句话的意思，但能清楚感受到其中痛苦的情绪，觉得胸口闷闷的，也是说不出来的难受。她不知道说什么话来安慰比较合适，想了想以后便绕过书桌走到他旁边，伸出手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赵承晋感受到肩膀上那无比轻柔又小心的拍打，微微动了动眼睑，抬起手将自己的手掌覆上了她搭在他肩上的手，随后倾身靠近，将头枕在她身上，疲倦地闭上了眼。
何林意的身体略微一僵，硬是压下了躲开的念头。要是换做以前，她肯定早就躲开了，此刻却还考虑安抚地摸摸他的头。作为局外人，她都觉得这事冲击力极大，可想而知当事人的心情该有多纠结复杂了。
赵承晋闻到她身上淡淡的香味，若有似无地萦绕在他鼻间，似乎拂平了心底的烦躁。于是他伸出手抱住了她，将她拉得更近，想要更多地汲取那淡淡的香味。
虽然不习惯与人这么亲近，但何林意此刻不止不反感，心底深处还隐隐地冒出一丝忧伤的情绪，只觉得心里像堵着大石头一样沉闷，乖乖地任由他抱着自己。
书房里静悄悄的，夜风透过半开的窗户吹动烛火，来来回回地摇曳。
此刻一点点异常的声响在赵承晋的耳中都显得有些突兀。他从何林意的怀里退开些，朝着外面冷声问道：“谁在外面？”
何林意吃了一惊，将视线转向虚掩的门口。
“是我。”秦恪祯推门走进来，“良妈说晋哥哥还没用晚膳，祯儿有些担心，就过来看看。”她一眼就瞥见赵承晋搁在何林意腰上的手。
赵承晋脸上早已变得冷淡如常：“我不饿，今晚不吃了。”
秦恪祯不知接下来该说什么，静静地瞧着他们俩一会儿以后又问：“恪祯打扰了晋哥哥和嫂嫂吗？”
赵承晋略微收紧了自己放在何林意腰上的手臂，脸上的表情即是默认。
何林意感觉自己腰上一紧，低头瞧了一眼才意识到他的手正揽着自己，面对着秦恪祯不禁有些腼腆地红了脸。刚刚只有他们两人的时候，她只顾着想事情倒也没觉得和赵承晋这样搂在一块的动作有多尴尬，但在秦恪祯面前就不一样了。
赵承晋淡然笑着，又将视线转向秦恪祯。
何林意并不是很明白他沉默的含义，但也并没有说话。
秦恪祯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才明白沉默的含义，有些尴尬地笑了笑说：“恪祯先走了。”
赵承晋说：“恪祯早点休息。”
他们两人保持着现有的姿势，直到秦恪祯走远了些，才不约而同地看向对方。
何林意这才感觉到自己腰上传来的温热，意识到赵承晋的手还揽在她腰上，脸上不自觉飞起了两朵红晕，耳根都红了。
赵承晋看到她脸上的窘迫神情，也才注意到自己正亲昵地搂着她，便慢慢抽回手。他脸上只闪过一丝丝不自然的神情，不过细瞧的话也能看到他的耳根微微泛红了。
沉默让尴尬发酵得更厉害，明明书房还开着窗，却莫名得变得闷热。
赵承晋清了清嗓子，起身说：“出去走走？”
何林意求之不得，立即点头同意。
两人并肩慢慢地往外走。
可是虽然来到了空旷的室外，却也没有找到话题，只得默默地往前走着。
赵承晋瞧瞧她有些凝重的表情，微笑着说：“明天要进宫赴宴，你可不要这样心事重重，皇后会以为我亏待了你。”
何林意听到他的话，抬头看见他脸上温柔的笑容，心中竟然有些心疼。明明这件事对他冲击最大，他却还反过安慰自己。她不想再给他增加负担，于是敛起脸上的忧愁，笑着回道：“你也是，不然皇上会以为我没有照顾好你。”
赵承晋低头轻笑。
何林意也跟着笑了。
凝重压抑的气氛稍微缓和。
赵承晋开玩笑道：“你何时照顾过我？既没为我煲过汤，也没为我做过衣裳，连研个墨都不曾有过。”
何林意不假思索地反诘：“那你何时善待我了？总是早出晚归，连个面都见不上，说过的话也没几句。”
话音刚落，两人都愣住了。
这两句话太像是情人间的打情骂俏了。
赵承晋本意只是不想她为自己的事情担忧，随意说些轻松的话转移她的注意力。他没有细想自己的话是否带着真实的个人感情，反而是她的回应教他有了自认为不该却无法阻止的想法：她在意他的早出晚归。
何林意知道他只是为了转移自己的注意力才说那样的话，但她不清楚自己怎么会那么顺口地回应了这样的话，就像她真的在意他的早出晚归，就像她是个受冷落的小媳妇。她不觉微微红了脸。
两人又沉默了。
走了一段路之后，赵承晋停下脚步：“明天还要进宫赴宴，你早点休息。”
何林意这时才发现，他们不知不觉已经走到了东院门口：“那你也早点休息。”
“进去吧。”
赵承晋看着她离去的背影，脸上的微笑渐渐隐去。
何林意走到院门以后又不放心地回头瞧了一眼，看到他脸上落寞又复杂的神情，虽然他立即就换上了微笑。任谁都无法对这样的身世真相一笑置之的，此刻他的心情一定无法沉重压抑。她本来想说如果他想找人说话，随时都可以来找她。但是话到嘴边却又突然说不出来了。她的公主身份都不是真的，又能帮到他什么呢？她抿唇暗暗攥紧了拳头，回过头往前走。
赵承晋失神地低下头。
何林意回到屋里，失神地在桌边坐了许久，直到宜侬前来服侍她梳洗休息。换衣服的时候拿出了那块汉白玉佩，她才恍然想起自己之前去找赵承晋的目的。
看来这玉佩，只能明天找机会再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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