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抱负
夏尾的余热还未散去,这日朝升宫外头就多了许多来要回二皇子的宫奴。
皇子生母突然死了,那皇子理所当然要带到光明宫去给皇后带的。毕竟按着规矩,后宫里所有的孩子都是她的孩子。
这样的着急,难道还想把皇子带到自己宫里去杀吗?
“娘娘,也不是这么个规矩啊,若是陛下之前交代了孩子给您,您带着也无妨。可陛下也没说过不是?”少府的人也来了,恭着身看也不敢看着人说话,说话间满是为难。既不敢得罪皇后,也不敢得罪宠妃。
“那就等到陛下回来了再说。”楚越斜目看去,态度也强硬,除了放那一个少府的人进来传话,之后就一直大门紧闭,任谁说也不行。哪怕自己宫里的物资也可以先短缺着,反正只等司徒邑回来。
上次她自己已经吃过这样一回当了,如今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出朝升宫这个门的。
赵筱的手段太可怕,要杀害一个人立即就动手,她怎能再由着她来?楚越这边坚决不肯开门放人,光明宫那边也就敢真把这事做绝,赵筱暗中便交代了少府不用管朝升宫的吃穿用。
所幸的事楚越平时自己喜欢研究一些零嘴,宫里也算有些存粮,扛也这么扛到了九月,等司徒邑回来。
不过皇帝回来的当天并没有往后宫跑,楚越差田去无极宫请人也吃了闭门羹。司徒邑一回来就同萧司笃和齐猷等几个臣子说话了,当然了,还有丞相原袆。
关乎朝堂上的正事,楚越也不敢多打扰。吃闭门羹就吃闭门羹罢,总不能为了后宫的事去打搅前朝的。
过了大概有两个时辰,成奎便往朝升宫这边过来了。
“陛下那还忙着呢。只怕今日是过不来的。便叫奴婢来问问娘娘是什么事?”
楚越虽然现在不用顾忌皇后该有的懂事了,但在一些必需的事上也知道还是要懂分寸。就算天子现在再爱自己,要让宠爱长久的保持下去,也要懂得良好经营。
她便摇了摇头,将事先压着了,“也不是什么大事,让陛下先安心处理朝廷上的事。”
等人走了,祁香才上来说话,“娘娘,咱们屋里已经没有粟米了。”
大人还可以饿着,不满一岁的孩子却不行。“那再找找别的吃的,看有没有可以先对上的。”楚越自己也开始寻找起来,祁香和田同几个伺候的老媪几乎要将整个朝升宫翻个底朝天。
最后还是田再出去了两三个时辰,才找了个乳娘过来。这乳娘原本也不是宫里专门的。本来是进来送菜,赶着要出宫门的时候正好被田看出来,就拦下带到了朝升宫。
“你好好哺育皇子,回头定会重重赏你!”楚越见那妇女有些害怕,还有些不情愿,便脖子一昂,端出了贵人的架子说话。说的话是承诺给人家好处,但那语气却又是不可抗拒的命令式。
田杵在一旁,忽然觉得此刻的她竟比之前还要有几分皇后的威严。
第二日少府才开始重新送东西,估计也是看在皇帝回来的份上。不然宠妃到时候一句话上去,大家都别想讨着好。皇后和宠妃再怎么作对,还是以天子最大不是?
而司徒邑是在回宫第四天才到朝升宫的,出去大半个月的时间,他黑了不少,也壮了不少,举手投足间都显得要更加有男人味了。楚越想,这正儿八经出去做一趟事,到底是比去行猎游玩要能锻炼人。
她看司徒邑神情有些疲惫,便没先开口说陶姬的事。只由着这大高个躺在自己双膝上闭目养神。过了一会,才听他开口说起了朝廷上的事。
“舅舅的想法终归有他的道理,恢复农耕迫在眉睫。朕只是觉得还未尝试迁移难民便放弃,实在太可惜。从前的老路一直在走,不过是求稳就行了,可这样国库里的钱几时能攒得上?没有钱几时能打安南?”
这倒还是楚越第一回听到他说这个。
这位年轻的帝王登基六年来,平定南方、整顿朝纲,其实已算不凡。可偏偏他又好像还一直不甘心,一直想要突破。原来所有的野心和抱负,都是为了将来一举拿下整个安南。
她便捻着他散落的长发,轻声说,“瓜熟蒂落,水到渠成,凡事急不得。这回不行,说不定明日、后日,就会有新的机遇让陛下再尝试呢?”
“瓜熟蒂落,水到渠成。”司徒邑跟着念了一遍,就睁开了那双漆黑深邃的眼眸,将她看了好一会。他的眼里既有笑意,也有神思清明后的舒适。
就朝她勾了勾手指。
夫妻俩相处多年,这样的手势楚越怎么能不懂?她就低头轻轻吻了下去,柔软温暖的唇瓣相触,伴随着暗藏在内心最深处,却不愿意轻易承认的思念。
不过终究只是厮磨一番,便轻易地离去了。
原以为今日该是小别似新婚,不想这么浅浅地一吻过后,司徒邑就睡着了。他似乎是真的累着了,完完整整一觉睡到了第二日大天亮,然后就又往无极宫去了。
一点都不似平常那般,急不可耐地要完成某些事。
楚越也还是头一回觉得有些失落,只是不知是为来不及说陶姬的事,还是为别的。
回来以后,司徒邑也不能单单只往楚越这里跑,手头上的事忙完了抽了空还要去见病着的原太后,且每回也都带着赵筱和太子一同去。
这样的场景,颇有些像大皇宫里存在的小家庭。
太后身上的病虽然好了些,可是太医令的人也提醒了切勿再劳心劳神起忧思,说白了,就是要保持好心情,别再干涉前朝或者后宫的事了。原太后自己也清楚,估计上次病了一遭也生了后怕,之后好长一段时间就安心的在长乐宫里休养,鲜少出来问外头的事。
这次再回宫,原太后其实说不上再有多为难楚越。她自己也看明白了,估计只要她不在皇后位上,原太后就可以对她视若无睹。那说到底,原太后其实还是在恨大长公主,恨大长公主抢过去了皇后的位置。
等到司徒邑再到朝升宫来,又是差不多七八天后了。她也第一回发觉自己竟然和后宫中其她女人一样,产生了等待的心思。皇帝不来的时候就盼着皇帝来,皇帝来的时候就会不由自主的格外开心。
活得就和个深闺怨妇似的。
当她察觉到这些的时候,心里又多少有些为自己觉得悲哀。所以即便面对司徒邑时脸上是笑着的,眼神里也有些不自知的空洞,迷茫。
司徒邑进来的时候还没发现,他似乎是逢着了什么喜事,还颇为的闲情逸致,竟接过宫女手上的铜针去挑起了灯,语气也是明显的轻快。
“你前几日说会有新的机遇,今日就有了。”他手上动作停了下来,又回头看向楚越,“有人自己跑来和朕说,要带一部分愿意去的难民走西边。你猜是谁?”
楚越怎么会知道这个人会是谁,就是前朝的臣子她也只认识那么几个,而见得多的只有一个齐猷。若是开口就问是不是齐猷,保不准司徒邑又会多想。
那年秋狝还不就是,只是多问了几句一起去打猎的人,他就生气了。这一回她怎么敢开口,索性就把问题抛了回去,“我如何会知道?”
“这个人你认识。”司徒邑把铜针放到宫女手上,又往她这边坐了过来。
他今天兴趣颇高,俊朗的脸上一直带着淡淡的笑意,只不过高兴之余也就没有了平日那般敏感,可以一眼看出楚越面上隐藏的哀怨。
楚越不能说那几个年轻的臣子,老一些的她又不认识,想了一会就只能说到自己亲爹头上了。
她道,“是曲湘侯?”
司徒邑被逗乐了,随即大笑起来,“他年纪那么大了,怎么还会做那事。不过你猜得近了。”
这是在给楚越提示,司徒邑还不肯说出人到底是谁,看来今天就一定是要楚越自己猜出来了。说和曲湘侯近的人,那推下去就只有他底下那个在朝为官的儿子了。
她挑了挑眉尾,又问,“是楚鄣吗?”
“没错。”司徒邑将楚越的手抓起放到了自己手里,“你家那小子平时看着不怎么说话,关键时刻竟能主动挑起胆子为朕分忧,倒是个可用之才。”
她刚想反驳那是曲湘侯的外生子,他娘生他的时候都还没入门,他们可算不上一家人。话未出口又转念一想,自己身后若是能有一个受皇帝信赖重用的人,倒也是个好事。
就跟着表扬了那同父异母的庶弟几句,又问“他几时回来?一路可安全?”
“总得正经做完事才能回来的。”司徒邑抿着嘴感慨,“西边那边条件不如这,不过既然他肯提出走这一趟,朕自会护好他这条命。”
皇帝表现得格外重视楚鄣,也算是给朝中那些反对迁移难民的官员看看自己的态度和决心。
楚越作势放下心来,细想这个楚鄣倒是见识深远,多年沉浮官场,不鸣则已一鸣惊人,主动请缨前往西边这一举动博得了皇帝的好感,今后的官路就算不费心走,只怕也能一路通畅了。
她正幽幽地分析着这些有的没的,只感觉身旁的人凑得更近了一些。
这次往下头郡县走了一趟,他身上自带的富家公子气减少了,倒是多出来许多青年男子鼎盛的雄性气息。只需稍稍往耳边低语几句,就能将向来不算很有兴趣的楚越,都撩拨得和失了魂一样。
她倒是头一回产生了这么强烈的感觉,不过微微吞咽了一下,就别开脸去了。即便是渴望,也皱着眉头赧颜汗下。
这回屋子里就一个田和祁香,两个大宫女也都是见过世面的了。不用等示意也就心照不宣地退下了。
接下来要做的事不言而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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