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六章 传讯
说薄瑾墨是瞎扯，其实也算不上，只是两个人还处在讨价还价的过程之中。
“我说过了，杀人是触犯了刑法，公诉和民事诉讼不一样，不是我谅解了他们，他们就能从监狱出来，”薄瑾寒对自己这个同父异母的弟弟没有半点好感，印象之中，薄瑾墨只是个有些叛逆的小鬼，把纨绔子弟那一套学了个十成像。
如果不是因为薄瑾墨忽然跳出来说可以找到黎笙的下落，他才懒得走这一趟。
“我知道你有办法，”薄瑾墨捏着拳头，不肯松口。
“我没有，”薄瑾寒定定的看着薄瑾墨，不打算继续浪费时间了，“他们罪有应得，我没打算迁怒到你身上，如果你没有别的话好说，就不要再浪费时间了。”
说着，薄瑾寒便转身向车上走去。
薄瑾墨约他来的地方太远，如果不是因为薄瑾墨说他知道那些人可能会选择的藏身地，他才不会这么浪费时间。
盘山公路上，薄瑾墨仍然站在防护栏旁边看着远处的风景，好像丝毫不觉得薄瑾寒会真的离开。
他赌赢了。
他这一辈子，从没有赢过薄瑾寒一次，唯独这一次，他用自己印刻在心里的那个人换了自己父母亲一条生路，他赢了，但也永远放弃了喜欢那个人的资格。
薄瑾墨看着一脸阴郁的薄瑾寒的脸，忽然笑了起来。
谁能想得到呢？从来不和对手讨价还价的薄瑾寒，竟然会用那样软弱的口气说出：“我会给他们请个好律师。”
薄瑾墨知道，这样的话，已经是同意的意思了。
唯一的遗憾大概就是，这场原本能让薄瑾寒最接近死亡的棋盘，被他亲手给打翻了。
“这几个地址，是宁家三少给我的，宁家这些日子调走了看守人的工厂，不确定是哪一个，”薄瑾墨捏着一张净蓝色甚至显得有些可笑的便利贴，一脸迷茫，“有一个大概的范围，你就能把她带回来了吧。”
薄瑾寒把那张便利贴接了过来，第一次发现，自己好像从来没有看懂过这个一直被自己忽视的弟弟。虽然他很不愿意承认这一点，可他们之间的血缘却没有办法抹消。
虽然不明白，为什么他这一次会有这样的举动，可那种好像自己的东西被觊觎着一样的不适却一直萦绕在薄瑾寒心头。
明明，薄瑾墨也一定知道，如果他没有得到满意的答案，可能就会有更多的手段等着他，可是，偏偏他只是选择了这样的方式约见他，又这么轻易的就把地址交给了他。
薄瑾寒不想再在这里浪费时间了，把地址拍了照发给江莱，薄瑾寒便启动了车子。
薄瑾墨仍站在原地，不知道在想什么。
沉默了片刻，薄瑾寒不再犹豫，掉头离开了。
郊外，某个废弃工厂中，黎笙已经非常坦然地接受了沈北城在假冒江莱这个事实。
让人奇怪的是，把沈北城也关了进来以后，外面就没有再来过人。
虽然在沈北城明里暗里的提示下，黎笙已经接受了：自己名为薄瑾寒的妻子实为江莱爱人，沈北城假冒江莱赴约至此的事实。却还是全身上下都觉得不对劲。
想要和沈北城一样明里暗里表现出自己对他的亲昵和依赖实在太难，每说一句话，黎笙都觉得自己身上到处都是鸡皮疙瘩。
多说多错，黎笙短暂的寒暄了几句，就任由沈北城坐在了自己身边。
沈北城对于洛以薇倒是表现出了极大的兴趣，一直有一搭没一搭的跟洛以薇说着话。
在沈北城的暗示下，黎笙当然也知道了，这个房间里的某一个角落，有着监视他们的东西，所以，黎笙更加不敢说话了。
“你刚刚说，这外面有什么？”沈北城忽然开口问道。
“有一个干涸的水池，有可能是炼钢厂之类的地方，”黎笙挠了挠头发，有些不明白沈北城问这个问题的用意，“反正还蛮荒凉的，大概只能等他们拿钱走人了吧。”
“你们年轻人精神真好，我就不一样了，”洛以薇忽然长出了一口气，躺回到了床上——那片简陋的木板上，“他们就不能多给我下点药，我半梦半醒的，这把老骨头都快颠散了。”
听到洛以薇的声音，江莱手上的速度好像又快了几分。
“有水池，路况不好，”林川自言自语着，想要从那几个并不怎么熟悉的地点中搜索出具体的位置。
虽然可以通过窃听器的信号源来定位沈北城他们所在的大略位置，可江莱权限不足，无法利用卫星，递上去的报告到现在还没回应。
他们此刻也就只能从薄瑾墨提供的几个地址里里做删减法了。
“能给北城传讯么？问问他，有没有看到什么更具体的方便定位的坐标，”林川提议道。
“窃听器的动能是生物电，理论上可以通过摩斯密码刺激他的皮肤，用特定的节奏传讯，但是，”江莱面露难色，“传讯过去以后，他又怎么回讯呢？刚才太着急，我以为纽扣不会被搜到，没来得及约定好。”
“直接说出来的话，那些人难免会有所怀疑，”林川沉默了半晌，忽然问道，“二进制呢？可以把字母转换成二进制，然后一点一点慢慢来。”
“不行，太长了，换成二进制ASCII值对应的数字太大，转换成二进制一个字母就得一长串，零也不好表达，”江莱否定了林川这个奇思妙想，却忽然想到了方法，“二进制不行，可以换二十四进制！”
林川也楞了一下，江莱却已经跳了起来：“试试二十四进制，快。”
几个人已经行动起来，另一边，沈北城还在思索，要怎么向那边传讯，却忽然感觉头皮一麻。
沈北城感受到头顶那个小东西传来的蹊跷，神色却不变：“笙笙，我也有些累了，要不咋们也休息吧？”
虽然不知道沈北城葫芦里卖的又是什么药，黎笙还是点点头站了起来，好让沈北城躺在里面。
天已经黑了，房间里还亮着一盏昏沉沉的吊灯，开关好像在外面，黎笙盯着那颗已经发污的灯泡，忍不住叹了口气。
她也知道，有些时候薄瑾寒总是没办法那么及时就能赶到的，可待在这么一个陌生的地方，难免还是有些惊惶。
门外，这间废弃工厂唯一一个还算整洁的办公室，几个男人坐在屏幕前看着房间里已经躺在了床上的三个人，脸上表情虽然不一，对话间却是一样的恶意满满。
“要我说，不用再怀疑了，等明天把那个什么薄三爷引过来，咋们收拾了江莱就收手。”
“可里面那个男人万一不是呢？咋们费了那么大的功夫也只查出来，猎鹰的王牌狙击手叫这个名字。”
“老六不是说他试探了么，身手有些迟钝，但和那时候是一个路子。”
“你们太轻信了，虽说是各取所需，可那个女人不一定说了实话。发过去的短讯也没有回，谁知道她那里会不会掉链子。”
“那咋们就该弄死江莱，然后直接走人！平哥，夜长梦多啊。”
坐在监控正对面的男人沉默良久，抬手带上了面具：“动手吧，不管是不是，杀了他我们就算是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对得起大哥了。”
林川有一点猜得没错，这些绑匪做事并非全然周到仔细，他们到现在还能顺利到这个程度，除了因为他们本身都是刀锋上舔血过来的人，最重要的原因其实是宁家和顾繁星的帮助。
顾繁星自己找了一群穷凶极恶之图，却不知道，这些人自从半年前失去了真正的主心骨以后，早就是一盘散沙。
作为他们最大的依仗，关着黎笙几个人的房间在工厂二楼最深处，不仅只有一个小小的气窗，从那扇门出来更是要通过一条长长的走廊才能到楼梯旁。
一路上，满是敞开着的房间，里面全都是一模一样的木板床，十余个人分布在各个房间，或躺或坐。所以，无论是不是有人分神没有在看着走廊，被关在里面的人都不可能通过这条走廊。
见到几个领头人从房间里走了出来，脸上有着烫疤的女人忍不住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啊，”追在他们身后，女人只能靠发生来引起他们的注意。
几个人听到声音，连忙转了过来。
女人松了口气，比划着手势问他：“你们要怎么做？”
“我们想收手了，面得夜长梦多，”一旁声音还算年轻的男人耸了耸肩，“里面那个应该是江莱没错了，那位薄夫人看到他可是激动得不得了。”
女人愣了愣，虽然有些着急，却还是故作冷静的比划了起来：“我要亲手杀了他，别和我抢。”
“这，”为首的男人有些犹豫，却还是点了点头，“就这么空手回去，弟兄们也不会甘心，等我们再用他们敲那个薄总一笔，您再等一晚，就一晚。”
女人不动声色地松了口气，点了点头。
“那我们去了，大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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