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第四十九章自投罗网
回到飞羽阁的时候，栗夏感觉自己的头快要爆炸了。
“主儿您上哪儿去了，”听雪迎出来道，“面色好差，身子不适吗？”
栗夏虚弱摆手，“我累了，想睡会儿。”
“哦，奴婢这就伺候您就寝。”听雪疑惑道，忽又指着她的衣裳，“主儿，这是血吗，您是伤到哪儿了？”
栗夏瓮声瓮气地说：“是玲儿的。”
“骆主儿受伤了吗？”听雪道，“莫非宫里出了刺客？”
栗夏打了个呵欠，说：“不太清楚，王爷在查此事，别说出去。”
“那是自然。”听雪端着脸盆过来，发现栗夏已经睡着了。
时光飞逝。忙完姜王妃的丧仪，已经三个月以后。
栗夏期间深居简出，翊坤宫与飞羽阁两点一线，其他的地方鲜少涉足。宫中宴会也以为主母守丧为由，未曾出席。
自那天以后，赵泽严令追查刺客，却将骆玲儿送出了宫，再也无迹可寻，纵有满腹疑问，栗夏却找不到人解答，憋在心里滋生怨念，赵沛时常有信，她却无一回音。
这本书中的人物，个个出身皇家、心机深沉，她是愈发看不透了。
赵泽已是炙手可热，王妃又位置空悬，上递名册八字的公侯王孙、高门大户络绎不绝。
听雪时常劝主子上上心，怎奈皇帝不急太监急，正主儿一点儿也不在意，每次出去办事回来，吃完就睡，跟变了个人似的。
“主儿，您早上点的玫瑰春卷、豉汁凤爪、水晶虾饺和藜麦粥，”听雪一边上菜，一边报菜名。
“好香啊。”栗夏使劲嗅了嗅，口水不自主地直流。
“蒸鱼和麻椒鸡很快好了。”听雪语带担心，“主儿，咱们吃东西事小，撑坏了事大，您可得悠着点儿。”
“放心吧。”栗夏边吃边说。有功法在，吃多少都没事儿。
“黎主儿，黎主儿！”
栗夏吃得正酣，忽听外头有人呼唤。
听雪出去把人迎了进来，赵泽贴身内监。
“主儿进午膳呐？”内监躬身行礼。
“管事有事儿？”栗夏鼓着腮问。
“王爷唤您翊坤宫说话。”内监道，凑上前说，“快动身吧，主子等着呢。”
“这个时候传，可真少见啊。”听雪搭腔道。
“可不是嘛，”内监道，“刚好赶上用膳不是。”
栗夏草草吃了两口，跟着内监一路前往翊坤宫，远远听东暖阁里谈笑风生，掀开帘子，已经成为贵太妃的淑妃坐在宝座床上正和一位衣着华贵的妇人说话。
赵泽坐在贵太妃左手的官帽椅上喝茶，斜对过坐着位年轻姑娘，妆容华丽、钗钿精致，一袭藕荷色的衣裙，仪态端庄。却不时偷看一眼赵泽，白皙的耳后根悄然爬上一丝绯红，正是那日晚宴上倾慕赵泽的佩柔姑娘。
“贵太妃、王爷金安。”栗夏上前行礼。
淑妃道：“这位是忠勇侯夫人，那位是侯府大姑娘佩柔。”
栗夏上前一一见礼，被赵泽示意坐到自己身旁的位子。
淑妃笑道：“慕侧妃是话少了些，人是极妥帖的，对哀家很有孝心。”
侯夫人打量栗夏，笑道：“宴上人多，顾不得说话，这会子看，侧妃果然是位妙人，模样没得挑。”
淑妃道：“就是太年轻了些，除了皇帝，现在的二位皇子中，华荫王头一个有后，哀家也算有脸面对先皇。”
侯夫人点头，既是惶恐，又深以为然：“当过主母才知管家的难处，落在一个人肩上可怎么得了，况且还要照顾世子。”
栗夏暗里叹息，这二位一唱一和的，真是要把姑娘往火坑里推啊。
“贵太妃，”佩柔略带羞涩地道，“臣女绣了香包，里面放了亲手配制的香料，请太妃、王爷、姐姐笑纳。”
她说着，随身侍婢已端着锦盒上前，里面盛满五颜六色的香包，样式精美、绣艺精湛。
佩柔亲自接过，挨个发送，太妃拿在手中，果然赞不绝口。
赵泽的那个精致秀美，似乎还绣了字，他凑在鼻端嗅了嗅，对露出微笑，佩柔的脸顿时红到了耳根，转过身来对栗夏道：“姐姐，不成敬意。”
“谢谢。”栗夏起身，手里香包果然比赵泽的“朴素”许多。
“夏儿，你与佩柔姑娘有过面缘，感觉如何？”赵沛看似不经意地问道。
“虽见过，但没聊过，奴婢不甚了解。”栗夏发表看法，举了举芬芳四溢的香包，“绣工很不错。”
赵泽端着茶碗，静静看着她。
栗夏被他瞅得正不大自在，外面一个小宫女匆匆进来报信：“贵太妃娘娘，靖远王到。”
“他怎么来了？！”栗夏不由坐直身体，偏头向门口望去。
赵沛的身影很快出现在门前，身穿月白锦袍，头戴青玉发冠，数月不见，更加清俊绝伦。
他跨进门，从容环视众人，只在栗夏那里不经意地停顿片刻，一双黑眸沉静清冷，让人愈发捉摸不透。
“靖远王可是稀客。”淑妃抬手相迎，“快坐。”
“谢贵太妃。”赵沛躬身还礼，动作优雅中带着果决，一看便知常年军旅生涯所赐。
“贵太妃，许大姑娘请见。”又有小内监报信。
说话间，一位披着浅青色大氅的女子进了门来，随身侍女替她摘下风帽，递与宫女，待众人看清模样，不由倒吸一口凉气。
这姑娘冰肌玉肤、绣眉纤长，气质出尘如仙、傲视而立，美艳不可方物，连赵沛的目光也在她身上多停了一瞬。
“你二位一道来的？”淑妃不禁打趣道，两人外型气质绝配，简直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侯夫人也随之应和，“说不是谁肯信，连衣裳都是搭配好的吧？”
许大姑娘貌似被她说得娇羞，半低下头去。
眼前这位便是当今韩国公的嫡亲孙女，拥有京都第一美人盛誉的许大姑娘，许知意，不仅如此，她还是令先皇念念不忘的许皇后的亲妹子。
更是侯夫人口中非赵沛不嫁的那位。
她的身份，听雪那天说得十分夸张，栗夏心里没来由地不怎么舒服。
许知意坐在佩柔旁边，默默地看着赵沛，开口道：“凑巧碰上。”果然声若天籁。
栗夏忽然感觉很饿，抬手去拿桌上的点心的时候，发现赵泽正在看着自己，随口道：“王爷，这位许大姑娘，美人如玉。”
不想赵泽笑道：“怕是人家不肯，早已心有所属了。”
栗夏心说：“可不，明显得不能再明显。”蓦地感觉两道目光落在身上，一抬头，刚好撞上赵沛幽深的视线。
没想到赵沛这般清冷的人，与淑妃和忠勇侯夫人寒暄起来，竟也收放自如。
自从进殿，许知意的目光便从未离开过他。
“五哥真是来陪母妃闲话家常的？”赵泽半开玩笑地发问。
“除此之外，还带着皇帝口谕。”赵沛道，“有关南巡的安排。”他之所以透露，很大原因是皇帝早已公开表态，一月之后开启新朝首次南巡。
“五哥，走，去书房。”赵泽起身，招呼赵沛。
兄弟二人向淑妃请辞，一先一后往西配殿方向而去。
须臾，一个小内监快步而来，躬身道：“娘娘，王爷请侧王妃过去一趟，说有事。”
淑妃点头，对栗夏沉声道：“别让主子等着，你赶紧去吧。”
栗夏本来对妇人们讨论的家长里短不感兴趣，正琢磨怎么抽身，如蒙大赦般应了下来，正准备快步“逃”出，起身时听侯夫人道：“王爷这一去数月，您身边没个可心的照顾怎么，让佩柔来翊坤宫如何？”
栗夏：……
来到西边书房，赵沛和赵泽正隔着书桌研究地图。
“王爷。”栗夏上前行礼，目光不由自主地瞄着赵沛，怕他抬头看她，又怕他不看。
赵泽抬头一笑，“嗯，回去用膳吧，鱼也蒸好了。”
“诶？”栗夏奇道，“王爷如何知道。”她不自觉地望了一眼赵沛的方向。
“坐在那里无精打采，一个劲儿吃点心，还不赶紧叫你出来？”赵泽打趣。
“七弟，”赵沛插言道，“前日你面圣进言的事，皇上允准了。”
“哦？”赵泽眯起桃花眼，笑道，“莫非五哥替孤说了好话？”
“是皇后特意举荐，”赵沛望向栗夏，“赞誉侧王妃心思奇巧，登基大典功不可没。”
“王爷，奴婢告退。”他略显官方的态度，让栗夏心中五味杂陈，山水推舟，回去吃饭。
听到这话，赵泽反倒心情大好，“不急，”他拍了拍桌上的地图，“你也过来看看。”
“我吗？”栗夏指了指鼻尖。
“不然，如何知道孤要去往何处？”赵泽笑言。
“是。”栗夏上前，却被他一把拉到近前，“皇上允准你陪孤同去，高兴不？”
栗夏下意识瞥着赵沛的方向，不想他同时抬头，望了过来，黝黑眸底似有千言万语。
“见过王爷。”门外传来内监的禀告声。
赵泽放开栗夏，随口问道：“何事？”
“贵太妃头先祈福的法器到了，娘娘说为表虔诚，让人特地去取。”内监垂首道。
“派个人便是，来这儿废什么话！”赵泽被他扰了兴致。
“娘娘说……”内监怯怯看了他一眼，“请侧王妃亲自去……”
赵泽正要发火，栗夏道：“也不远，去一趟便是。”
“那便辛苦你了。”赵泽温声拍了拍栗夏的手背，转头斥道：“听见了吧，还不滚？”
正值午间，清心阁内僧尼比以往要少些。
栗夏根据内监的口信，来到后面的大殿等候。
眼前蓦地一暗，殿门吱呀一声缓缓关闭。
栗夏正在好奇哪里来的大风，竟能吹闭沉重的殿门。
忽然，一个人影从佛像后头闪了出啦，身形颀长，看着眼熟。
“言初？”栗夏试探性地问。“是你？”
对方大步流星来到买近前，携裹一阵冷风飘过，“刺客的事我已听闻。”
“嗯。”栗夏轻叹一声，抬手阻止他道，“我已知道并非是你，可是……”他用这样的方式见面未免太过冒险。
“唔……”话未出口，却见赵沛猛地抬起右手托住后脑，以吻封缄。
他拦腰将她拥进臂弯，无限温柔。
陷入他有力的怀抱，栗夏从未有过的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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