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8章 落魄的高手（上）

常青山吐了口气，苦笑说道：“事情是这样的……前年冬天你退伍的第二个周末，我请假去给家里汇钱，回来的半路上，遇见两个二十出头的小伙子正纠缠一个姑娘……你知道，咱们的军营在郊外，去市里的那条路很偏僻。那两个人生拉硬拽要把姑娘往路边的小树林里带，我见情况不对，就上去阻拦。结果对方掏了刀子，无奈之下我只有出手了。那两个人根本就不是我对手，三两下就被我打的落荒而逃。而我救下的那个姑娘，原来是到咱们部队看望男友的。她对我千恩万谢，说要给我锦旗写感谢信什么的。我并未放在心上，穿上这身军装，就有保护老百姓的义务。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是我分内的事情。”

        孙卫红却是露出赞许之色，说道：“常大哥，现在社会上就缺像你这样的人。”

        常青山不置可否的嘿嘿一笑，摇头说道：“可是我怎么都没有想到，原本一件毫不起眼的小事，却惹来了弥天大祸。”

        王宇和孙卫红对望一眼，均是露出愕然之色。前者失声说道：“排长，难道那两个人死了？”

        常青山叹口气苦笑道：“死倒是没死，不过离死也不远。可能是太久没有和人动手的缘故，我出手重了一些。其中一个人被我踢了四根肋骨，而且还伤到了内脏。他们没逃出多远，那人就吐血不止。幸亏他们半路拦了一辆车去医院，要不然必死无疑。”

        孙卫红不禁咂舌，问道：“常大哥，你打了他们几下？”

        “一人一脚，多一下都没有。”常青山答道。

        孙卫红吐了吐舌头，不敢置信的说道：“常大哥真厉害。”

        王宇却是皱起眉头来，暗道这不稀奇，常青山来自武林世家，所练武功都是杀人技巧，与武术表演的花拳绣腿完全是两码事情。他只不过受到常青山稍微点拨，就能成为打架高手，其能力便可见一斑。不过也正因为如此，常青山出手必伤人。那两个家伙，也够倒霉的了。听常青山话里的意思，他退伍之事，应该与被他打伤的那两个人有关。

        一念及此，他便问道：“排长，难道那两个人有什么背景？”

        常青山抬头看了他一眼，说道：“没错，被我打伤的那个人，是团部副参谋长的亲外甥。那天他本来是去部队探望副参谋长的，半路上看见那姑娘独自一人，周围环境又十分偏僻，就动了邪念。”

        王宇嘿笑一声，怪不得常青山会退伍，肯定都是那副参谋长公报私仇了。

        常青山又继续说道：“当时我并不知道那两个人和副参谋长的关系，没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就陪着那姑娘回部队了。她男友我不是很熟，但是都在一个军营里，总算是战友。他知道我救了他女友，对我十分的感激，约好下个周末一起出去喝酒。你知道我就好这一口，听到喝酒，就没有太拒绝。可是才过去了三天，情况就有些不对了。先是营长私底下暗示我，说是有人想要对我不利。我当时并没有放在心上，我向来与人为善，从来没有得罪过任何人，谁会吃饱了撑的找我麻烦。”

        “就在营长暗示我的那天晚上，稽查队忽然来了我们宿舍，二话不说就把我给带走了。这时候我才感觉到有些不妙，想要问问怎么回事，对方却一个字都不肯透漏。我就稀里糊涂的被他们带出了军营，到了一个说不清是什么地方的地方。令我意外的是，连长居然在那里等我。”

        “连长把身边的人都打发走，很严肃的对我说，三天前在距离军营不远的地方，我打的那个人生命垂危，人家家属已经把状告到部队里来了，要求部队一定要给个说法。团长发话，一定要对惹事的人严惩不怠。我听了大惊失色，就将当天的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我承认自己出手有些重，可那也是见义勇为啊！”

        “可是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连长却勃然大怒，说我到了这个时候怎么还撒谎？应该对自己做过的事情负责，要深刻的反省才对。我就问连长，你们没有经过调查，怎么就知道我是在撒谎。结果连长告诉我，他们之所以把我带来，就是已经进行过多方面调查和取证了。那天是我见一个漂亮姑娘独自走在僻静的小路上，见色起意想要非礼。结果那两个人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无奈他们是普通人，根本不是我这个当兵的对手。我打伤人之后，装作没事人似的回了部队。而且，当事人他们已经找到，也证实了那两个人说法。我听了这些之后，只觉得天旋地转，根本不敢相信。明明是我救了那个姑娘，她却为什么又诬陷我呢？这个世界，到底是怎么了？”

        说到这里，常青山连连的摇头。似乎直到此刻，他都想不明白。

        王宇和孙卫红相对无语，心中已经猜到。这一切自然是那个副参谋长安排的，人家我自己的外甥出头，也勉强可以理解。倒是被常青山救下的那个姑娘，扭曲事实，颠倒黑白，实在令人不齿。

        “那后来，这件事怎么处理的？”王宇问道。

        常青山嘿嘿笑了起来，自顾的倒了一杯酒一饮而尽。然后把酒杯重重的顿在桌上，愤愤的说道：“怎么处理？当时连长就对我说，有两个选择。一个是接受军事法庭的审.判，不但会剥掉这身军装，还会去坐牢。而另外一个，就是立刻拿着退伍津贴回家另谋生路。”

        王宇和孙卫红不约而同的叹口气，世道黑暗，在哪儿都一样。

        “我虽然木讷，可是在部队待得久了，见的事情也多了。知道自己没有什么背景，这个黑锅是背定了。连长能把我找出来道出实底，也算是仁至义尽了。无奈之下，我只得选择后者。回到营地之后，我就打了退伍报告。本来这是需要很多的手续和步骤的，可笑的是报告提交上去一天就通过了。于是，我光荣的退伍了。我走的那天，很多战友都来送行，唯独不见那个约莫在周末对我千恩万谢的人。我心想，算了就这样吧。临上车的时候，曾经给我暗示的那个营长偷偷塞给我一个小纸条，让我在车上看。我在军营生活多年，忽然就这么离开，心中那个滋味儿真的很难形容。”

        说到这里，常青山刚毅的脸上露出莫名的悲伤来，眼圈居然微微发红。

        王宇知道常青山性格刚强，轻易不会落泪的。此刻心中自然是又委屈又难过，即便流泪也不为过。当下轻声说道：“排长，离开部队也好。外面天地广阔，自由自在多好。”

        常青山终究是没有落下泪来，而是深吸一口气，又说道：“当时，我也是这么安慰自己的。退伍津贴有十几万，我回到老家做个小买卖，当个小老板也不错。再不济，凭我的功夫，当个保安什么的，也绰绰有余。嘿嘿，没想到……”

        说着，不禁连连摇头。

        孙卫红不禁问道：“常大哥，那个好心营长给你的纸条上写什么了？”

        常青山出了一会儿身，才说道：“营长告诉我，一切都是副参谋长背后捣的鬼。让我回到地方之后，要小心一点。他从别人那里听说，副参谋长没打算这么轻易的放过我。他那个外甥，那时候还在医院里住着呢。”

        王宇皱眉道：“那个副参谋长能有这么大的能量？”

        “地方上有很多他的老战友，如果是对付富豪权贵，他们未必是出手相助。可是收拾我这么一个小老百姓，举手之劳的事情，这个人情他们还是要给的。我回到老家之后，拿出一半的津贴把家里的老屋修了一下，又给家里办置了一些家用电器。然后用剩余的钱，张罗着开了一家小水果店，打算以此谋生。可是结果三天两头的有人来找麻烦，再加上我不懂得行情，短短几个月的工夫，就赔的底掉。我没了本钱，自然不能再做生意。就跑去应聘保安，虽然我年纪大了点，可是毕竟是当过兵的，身体也结实。很容易就在县里的一个小区当上的保安，虽然赚的不多，但是活轻松，倒也清闲。”

        “常大哥，我听王宇说，你是武林世家的子弟。既然是世家，那家境应该很殷实才对啊。我怎么听着，好像很困难的样子呢？”孙卫红见常青山停了下来，便趁机问道。

        常青山忍俊不禁，笑道：“那都是小说和电视里演的，或许在古代是那个样子。可是据我所知，我家四五代人都是务农的，并不以习武为主业。”

        孙卫红一脸的愕然，自语的说道：“怎么跟我想象的相去甚远呢？我还以为武林世家，全都是富可敌国，人丁兴旺呢。”

        常青山摇摇头，没有继续探讨这个问题。而是又开始讲他的经历。

        “在我当上保安的第三个月，一个业主的家被盗窃了，丢了好几万的现金和金银首饰。公安局的人去小区调查，从监控录像里没有找到一丁点的线索。后来有人推测，可能是小区内的人监守自盗。便挨家挨户的排查，最后连我们保安的宿舍都没有放过……唉，不知道是有人陷害，还是天意如此，他们居然在我的床铺下面，找到了那位业主家的一枚金戒指。我当时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稀里糊涂的在拘留所里呆了一个多月。后来案件告破，真正的犯人是和我同一个寝室的同事。他说之所以把赃物藏在我的床下，是拿了人家的好处，受人指使的。可是对方是谁，打死他都不肯说。”

        “我当时又气又恼，又找不出背后的黑手是谁，就想着回家休息几个月，平复平复心情再说。可是当我赶到家里到时候，却一下子惊呆了。我家刚刚返修的老屋，居然被一把火烧了个精光。索性当时父母没在家中，才幸免于难。令人无语的是，纵火的竟然是我们村里的二傻子。从小就疯疯癫癫，谁拿他也没有办法。我觉得蹊跷，就买了香烟哄他，问他为什么放火。他便嗜烟如命，就说纵火那天他碰见一个人，给了他一百块钱买糖吃。但条件是，把我家的房子点了。直到这个时候，我才想到营长那纸条上写的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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