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S01E17

在一整篇通话记录和社交记录中，符合侧写的足有十多个人。

        有些fbi的探员们喜欢把这段时间称为“敲门时间”，他们需要挨家挨户的敲门询问，进行探访。汤姆理所应当的跟着威尔，在他们坐上车，威尔发动引擎之后，男人告诉他可以先睡一会儿，到了地址再叫他起来。

        “很难比较我们谁更累一点。”汤姆系上安全带：“真的不用我开车吗？有导航的话还不至于开到树林或者河里。”

        “如果你不是一副想下去呕吐的苍白脸色。”威尔瞥了他一眼，毫不留情的指出他把汤姆赶去副驾驶的原因所在：“你膝盖前面的手套箱里有饼干和巧克力，在要咖啡之前记得确定自己能不能喝，kid。”

        显然，威尔把那句“daddy”报复了回来。

        “我没想到fbi的咖啡会这么浓，之前餐厅里那种速溶包装喝上半桶都没事。”竭力掩盖的不适被识破，汤姆索性不装了。青年痛苦的用手撑住脑袋，另一只手捂着胃：“根本没办法睡，准确来说，是清醒的要命。”

        “fbi经常要加班或者熬夜，甚至是通宵，对我们来说咖啡不能被算作饮料。”威尔一边开车一边说：“我在高中的时候会用冰水洗脸保证清醒，如果你在事情结束后准备继续上学并且申请大学，这种咖啡足够你的所有同学羡慕到咬牙切齿的看着绩点排名……不过现在，还是少喝为好。”

        威尔会知道他没上高中的事汤姆并不惊讶，fbi能调查出他十七岁的年龄，而且但凡一个上了高中的人都不会有他那么凌乱的拼写。

        只不过威尔打算让他上高中这件事实在令人意外。

        “你在看社交记录和图片之后选了皮埃尔·奥尼尔，为什么？”不打算在高中的事上多做讨论，汤姆岔开话题。

        “你也看了皮埃尔·奥尼尔的图片很长时间。”

        “狡猾的回答，教授，你可不是会随便听从别人判断的人。”

        威尔瞥过导航，在停车等红灯的时候把浅褐色皮质□□套拿出来，系在了自己腰带上：“但你的目光让我确定了自己判断有理有据，不是什么移情后在恍惚中不能作为断定的妄想。皮埃尔·奥尼尔的可疑之处在于他的地址离欧内斯特·巴里不远，而且没有结婚。他的上一通电话是两个月前，但在之前平均一个月一通电话，也就是说他和导师闹翻了的可能性很大。”

        红灯的时间过去了，威尔再一次启动汽车，从大路拐进社区的水泥窄道：“你是怎么判断的。”

        “看见他，然后感觉他是犯人。”汤姆给了威尔意想不到的回答：“我想想怎么形容……你知道，对我来说很多事情都是靠感觉，在那堆照片中只有他给了我一种不想接近的颓废和痛苦感。不过和流浪汉又不同，流浪汉没有他那么危险。”

        车停在了社区后面一间褐色屋顶的房子边，威尔把车熄火，紧了紧衣服拉链。他看向身边白色半长发的青年，咬重话里某些重点单词：“你对所有东西都是纯粹的接收，很少去解读吗？”

        云层正好在他们头顶，这个角度的威尔眼睛是湖绿色。

        汤姆把撑着头的手放下去：“对。”

        “是无法解读，还是因为对很多事情的认知不足而不去解读？”

        青年看向威尔，他的教授在短暂的与他对视后又很快垂下目光，就像这样的问题让男人心理羞愧又慌乱一样。这确实是触碰到某根线的问题，威尔不是在讽刺汤姆学识浅薄，恰恰相反，他所提出的问题是高一层面的心理和精神方面的疑惑。如克劳福德所说，威尔的能力是“以犯罪现场那些我们或许察觉不到的蛛丝马迹倒推出当时犯人的心理状态，并进行代入和重现。”而这种大脑比视觉注意到更多东西的能力汤姆也正好具有。

        就像是森林里遍体鳞伤的雄鹿在试图找寻同类，但他深知自己能力所带来的痛苦，因此为自身行为深感不齿。

        这如同在揭露别人的伤疤为他自己寻找某些慰藉一样，尤其对象是汤姆这么个比他小了相当之多的未成年人。威尔觉得这么问的自己可能是疯了，汤姆确实对他在某些方面有所照顾，不过这样的问题未免太苛刻太成熟，他想要的答案远超面前这个孩子的界限。

        如果汤姆真的答出了他卑鄙的想听见的部分，威尔很难想象自己会是怎样的反应。

        “那些东西对我来说是一个宝箱，”汤姆单手解开安全带回答，声音降调：“但没有锁。”

        威尔盯着汽车的仪表盘，声音有几不可触的，面对他自己时的露-骨的苛刻：“你不去开启它？”

        “亚当和夏娃吃了果子被赶出伊甸园，他们找寻到了他们想要的真实，某种残酷，痛苦和难以生存。”汤姆浅色的眼睛望着威尔的侧脸：“我不去开启它，因为那就是我的“苹果”，一旦触碰……”

        “……就会迷失。”威尔几乎是痛苦的笑着说。

        “事实上生活中用不到那么多细致的东西，有很多时候这种能力反而帮我避免了很多事，比如买东西的时候找一个可能给我可以当天使用的优惠券的售货员，走在街上远离小偷，识别真话假话和谁好说话……虽然最后这点曾经给我带来了不少麻烦。”汤姆委婉的说：“你们fbi那位上司知道你移情会带来的副作用吗？”

        或许克劳福德没法详细的知道，不过他们可靠的负责人确实能理解一部分……有时候仅一部分就足以让他感恩戴德了。威尔用鼻子叹出一口有点颤抖的气，回避了汤姆的问题。

        “这次案件结束后我应该能申请到至少半周的假期。”他拉开车门，拿起抽查令，向那座褐色屋顶的房子走去。

        汤姆从前面的手套箱里拿摸了块黑巧克力塞进口袋，打开车门跟上威尔。

        这间褐色屋顶的房子在社区相当边缘的位置，被白色树皮的桦树林半环绕式包围着。屋子外层涂漆是经典的白色，窗户狭窄，紫罗兰色的天鹅绒窗帘没有拉开，他们走过地上没清理干净的落叶时发出清脆的嚓嚓声，这种声音在正常情况下多见于树林或者傍山的猎人小屋。

        “你可以在他的屋子里走一走，凭借你的感觉寻找线索，但如果想要触碰或者拿走什么东西的话记得告诉我。”威尔在走上楼梯时告诉汤姆，他的靴子踏在空心的打蜡阶梯上发出沉闷声响：“对关键物品最好不要留下指纹，等下次我会买点适合你尺码的手套。”

        汤姆点头表示知道并记住了，他把手插进兜里，以一个近乎于乖宝宝的姿态朝他的监护人微笑。

        威尔扭过头，敲响了白色木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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