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章 囍(二十)
眼看着纸人又在往这边来,左甜甜赶紧拿出了引路香的卡片。
现在看这张卡片上那神神叨叨的话,仿佛就是为了这个副本而存在的。
左甜甜冷静下来,点燃手里的香,开始念道:“一入阴阳界,小鬼便猖狂,死者不知何处去,生者不知何处往……”
就在左甜甜念完后,原本香燃烧后升起来的烟是在香上方盘旋,现在开始犹如一条丝线,丝丝缕缕盘旋着开始往前飘去。
与此同时脑袋被砍掉接在纸人身上的那个人头,扑通一声从木棍中落下来,在地上跟着引路香往前滚,这场面看得萧暮雨几人心头发麻。
“它,它怎么也往那边走了?”左甜甜咽了口唾沫,嗓音发紧。
“也许是他虽然死了,但是他的脑袋是真的,他和白河郎君不一样,他也是属于阳间的。”萧暮雨也觉得这场景诡异,但是越发觉得这引路香可行。
香指引的方向就是纸人来的方向,萧暮雨当即蹲下身背着沈清秋,“我们赶紧走。”
因为赶速度萧暮雨几乎是用跑的,她已经努力再保持平稳,可是用避免不了颠簸,她低声道:“清秋,你往后抬一点,别碰到你伤口了。”
沈清秋轻笑道:“我知道的,疼了我自然知道躲,你背我已经很累了,不要操心这个。”
萧暮雨背着她跑已经很累了,如果她不贴在她身上,她会更辛苦的。
沈清秋心里很无奈,她实在是熬不下去了,如果跟着走估计还会拖累萧暮雨,只能让她背着。
身体里一阵阵寒意不断消耗着她的体力,如果不出去,留在这里估计她也撑不了多久了。
背着沈清秋的萧暮雨隔着衣服都感觉到了她身体的冰冷,心里一阵阵发紧。
沈清秋身体出了问题,偏偏现在毫无办法。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是所谓的阴间,沈清秋在这里会被影响。她只求赶紧出去,可以让她好好休息。
而就在五个人跟着人头一起狂奔时,就在他们穿过一个十字路时,突然一个女童的笑声传了出来,这突兀的女孩笑声,让人心里直发怵。
而就在这时萧暮雨右边发现什么东西一晃,一转身一个纸扎女童就站在他们右边,几乎是贴脸过来了。
萧暮雨心里一个激灵,陈楷杰直接妈呀一声叫了出来,扶着萧暮雨和沈清秋赶紧往一边退。
见吓到了他们,女童一跳一跳的离开,走到十字路口时,她顶着那古怪的笑脸,伸处手指了指一个方向,和引路香一样,朝向西边。
“她,她是那个拦路的纸人,给我们指路吗?”苏瑾记得她,小心翼翼问道。
萧暮雨只是停了片刻,“看来我们触发了提示,哪怕没有引路香,也会碰到她。既然方向一致,我们就继续走吧。”
估计从遇到他们两个小鬼开始,就注定了他们会来这里。
看到女童萧暮雨也想起来这一男一女两个纸人,女童穿红,男童穿白,总觉得是别有用意。
苏瑾他们肯定听萧暮雨的,于是继续跟着引路香走。可是才过了四个街口,苏瑾和左甜甜就停了下来,声音发颤道:“萧队,你看……”
萧暮雨抬头看去,在他们前面,一个男人正站在路中间,他左手下垂,右手维持着握在腰间佩刀的姿势。
只是这个男人的脑袋没了,脖颈处只有一个血肉模糊的切口,血腥又恐怖,左甜甜当下扭过头完全不敢去看。
她宁愿见到鬼,也不愿直视身首异处的场面,那种从心底冒出来的恐惧,让人毛骨悚然。
萧暮雨呼吸急促,双眸看着那个无头尸首,他身上穿的衣服萧暮雨并不陌生,就是跟着她的那个镖师。
“他在找他的头。”沈清秋沉声道。说完只见那个人头滚到了男人脚下,男人蹲下,左手抓起脑袋,随后身子僵硬地挪了几步,这姿态分明是让他们过去。
萧暮雨声音微凝,沉声道:“我们走。”
五个人精神高度紧绷,和这个提着脑袋的无头尸体错身而过。
男人依旧一动不动,直到他们离开,男人右手猛得抽出了刀,横在路中间面对着那两个追过来的纸人。
而就在萧暮雨他们过去后,又有一个人从房间屋檐下的阴影里走了出来,他左背后面后有一个大洞,像被人剜了心脏,僵硬地走到了无头男子身边,抬起了头。
至此,那两个镖师的下落萧暮雨彻底清楚了。
“这……什么意思?萧队,他……他还在保护你吗?”陈楷杰无比诧异。
萧暮雨回头看了一眼,摇了摇头心里莫名有些不是滋味。
她不知道这两个人是不是当年凶手里的几个,但是他们听了萧乾的话,死在这里后依旧在履行他们的承诺。
那边两具尸体已经和纸人纠缠起来了,萧暮雨没有再看,扭头跟随引路香一直走,她在心里默默记着他们走的方向。
郢州城修建得很规律,尤其是街道南北为纬,东西为经,纵横交错,使得它就像一个棋盘。
跟随引路香后,萧暮雨发现他们其实一开始就是往西走了。
她一直在记她们走过的路,现在是第八个街口,而引路香还是往西。
下一个路口,引路香转方向了,这次是往南了。萧暮雨一步踏出,但是苏瑾却又一次停了下来,低下头看着自己脚下。
“萧队,你看这个?”
萧暮雨闻言走了过去,低头去看。在她背上的沈清秋跟着她的动作同样探头往下看。
苏瑾的脚尖踩着一个东西,但因为光线很暗淡她看不大清。
苏瑾立刻弯腰小心翼翼把它捡了起来,一脸惊疑地看着萧暮雨。
是一枚红色的铜钱纸币,外圆内方,正是在去找沈清秋路上,她捡起来给女童的那种。
陈楷杰左甜甜都看到了,几个人面面相觑,半晌不知道说什么。
“我们找对了,接下来如果没猜错的话,应该是走六个街口,那个男童也该来了。”
说完他们感觉后背一阵发冷,扭头一看,那个男童正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们,饶是心脏再强大也经不起这连番恐吓,左甜甜觉得自己已经麻了。
他阴测测看着他们,然后咧开嘴,冲他们恶狠狠呲了一口黑乎乎的牙,抬手指着北边,随即快速消失了。
左甜甜有些摸不着头脑,“萧队你怎么知道的?”
“我们去找清秋时,他们两个就出现过,你们该记得当时我在他们手里放了这个。”萧暮雨接过纸币放在手里,低头看着。
“当时我特意数了下,女童九枚,男童六枚。但是之前我也没想到,这数字会在这里用上。
如果不是看到这纸币,还有我刚好数过有九个路口,我完全没办法把它们联系起来。应该是我们错过了一些东西,靠着引路香走了捷径,漏掉了一些提示。”
“应该是。毕竟不是所有人都有引路香,除非系统专门针对我们设计,但想也知道,没那么好心,估计这会儿它已经气炸了。”沈清秋对系统的心思清楚得很。
“但眼下通关才是重点,我们不能纠结这个问题了,先走吧。”
趴在萧暮雨背上的沈清秋兀自沉思:“东西南北,东阳西阴,南阳北阴。生者死者方向相反,男童指北则向南,可是为什么女童指西就是西呢?如果不根据引路香又怎么判断?”
萧暮雨摇了摇头,“按照你的说法,应该是男为阳女为阴,男童指的方向是正确的,而女童则相反。
但是事实恰好是反过来的,女童指的是对的,男童指的是反的,应该是有别的原因,我们还没找到。”
两个人说着,已经走到了第六个街口,果不其然,他们又在地上看到了一枚白色纸铜钱。
沈清秋站在一边看着萧暮雨捡起手地上的铜钱,但是在他们前面依旧是街道,并没有房子,那引路香也在盘亘不再指路了。
苏瑾他们有些紧张,毕竟都到这一步了,如果还是错的,真的就不知道怎么办了。
“萧队,怎么还是找不到啊?”
萧暮雨低头看着手里的两枚纸铜钱,引路香不至于错,而她的推断也恰好印证了,应该没错,可是为什么看不见?是幻象吗?
沈清秋知道他们急,但还是对着三个人摇了摇头示意他们安静,转头看了眼身后。
左甜甜赶紧跑过来,沉着脸迅速在街道上砌墙,虽然迟早会被越过来,但是能挡一会儿是一会儿。陈楷杰和苏瑾赶紧过来帮忙,现在必须让萧暮雨专心。
苏瑾已经拿出了一个黑乎乎蒜头,屏住呼吸一人发了一瓣。
这大蒜头还是006号副本苏瑾抽到的,刚刚她一直忍耐着没用,这会儿只好拿出来了。
生吃大蒜头后,三分钟内鬼都不想靠近你。
陈楷杰看着手里黑黢黢的蒜瓣,一阵阵犯恶心。别说鬼不想靠近,人也不想。
沈清秋帮萧暮雨一起拿着,一脸嫌弃地低声嘟囔:“吃了这个,估计她几天都不想亲我。”
说罢她走到了萧暮雨身边,想了想又离她远点。
萧暮雨察觉到她的举动,扭头看了她一眼,沈清秋拿着蒜瓣给她看了看:“免得熏到你。”
萧暮雨抿嘴一笑,眉眼柔和,继续看着前面,双手无意识摩挲着纸币。
“根据提示明明已经到了,为什么却找不到那屋子。”沈清秋蹙了下眉。
“应该有障眼法。”作为灵异副本,这点操作应该是很基础的了。
沈清秋继续往前走了几步,什么都没有,她慢吞吞走回来,看着萧暮雨,再看如临大敌一般的陈楷杰,苏瑾他们。
“人感知世界,最重要的就是双眼,所以总会不自觉过分相信自己的眼睛。那些障眼法,就比如魔术,只要能骗过眼睛,就能欺骗脑子。
你说,我们现在被骗了吗?如果骗了又怎么破呢?不要眼睛了?还是应该换个方式看。”
萧暮雨听着沈清秋的话,眉头不自觉一点点拧起,然后低下头兀自思索。
突然她眸光往透过纸币看了眼地下,顿时目光凝住了,她看到了什么?
萧暮雨迅速抬起手看着手里的两枚纸币,这中间的方孔?
“我知道了,竟然是这样。”说完,萧暮雨一左一右拿起来手中两枚纸币放在了眼前,透过这两个方孔,原本只花灯的空荡荡街头,竟然变成了记忆里挂着两盏灯笼的小屋。
而与此同时五人同时感觉到了一股水汽,周围湿漉漉的雾气开始凝聚起来,纸人在身后愤怒垂着墙壁,变得越发暴躁。
但是眼前,那熟悉的屋子重新出现在了所有人眼前,只是原本挂在门外的两盏灯笼却是从红色变成了白色,上面的囍字也变成了奠字。再一看,上面挂着的红绸变成了白布,一派丧祭景象。
这本来是诡异万分的事,但是陈楷杰他们却是激动地直捏拳。
“找到了,找到了。”
“先进去。”萧暮雨一把抱起沈清秋,浓重的蒜味带着股酸臭味十分醒脑,让萧暮雨忍不住干呕了下,又赶紧忍住。
“虽然知道是这鬼蒜头威力大,但是对着我干呕也太伤人了。”沈清秋拿身上搭着的棉布把它裹起来,叹气道。
萧暮雨对这个味道很敏感,以至于反应大了,听了沈清秋的话又想笑。
找到了出路她心里也是开心,当下也低声贫了句,“事有两面性,你都臭都这样了还抱你,还不能说明问题吗?”
沈清秋闻言笑了起来,“不得了了,萧队被我带坏了,都会贫嘴了。”
进了屋子后,沈清秋就不再多逗萧暮雨,而是认真打量周围。
找到了这间屋子可不代表就一定能轻易走出去,所有的细节都不能放过。
就像是萧暮雨发现纸币的事一样,如果漏了这一个环节,功亏一篑。
走进去后,萧暮雨发现里面除了装饰的绸缎换了,所有的格局和沈清秋被抓去拜堂的屋子一模一样,但是当他们走到那个拜堂所在的大堂时,都停了下来。
这次里面没有幻象,大堂上挂着的依旧是一个喜字,但是右边一半为白,左边一半为红,整个大堂仿佛被分成了两半,一般喜事,一半丧事。
而堂上的桌子一左一右坐着两个纸人,右边是男人,左边是一个女人。
同样上座还有一科白发苍苍的老妇人,样子虽然诡异,但是萧暮雨他们还是认了出来,“那是白河郎君的爹娘和他的祖母。”
“嗯。”萧暮雨走近一看,此刻眼前的大堂里像是被一分为二,红色囍字那一边停放着的就是当初夜里在郢州城迎亲的那一支队伍,为首四个人,唢呐,举牌,后面是抬轿的八个人。
白色囍字一边,就是当时把萧暮雨抬走的那一个送葬队伍,同样十二个人,唯独少了那个古怪的纸人。
棺材,花轿,迎亲,送葬同时出现在眼前,这视觉冲击不可谓不强。
作者有话要说:啊写的好累,脑细胞死一路,有些如果是先存再写,逻辑会通好多,我偶尔会冒出一个念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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