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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灯(二)


魏冬青才学不错,  每次书院考核中都能得到甲等,向来自视甚高。之前雅芝立场的突然转变已经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如今余怒未消时,  却又被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片子当众奚落,如何忍得?
        他瞬时拉了脸,“你说谁不要脸?”
        常喜毫不畏惧,昂着头一开口就是老阴阳了,“谁接茬我说的就是谁!自己心里没点数吗?”
        她虽是庶女,但杜玉茹管家有度,妻妾还算和睦,更从不胡乱苛待下头的孩子。且杜玉茹自己没有女儿,待几个不具威胁性的女孩儿也颇好,纵的常喜几个姐妹胆子都很大。
        十一岁的少女容颜娇美穿着出色,纵使语气不饶人,灯光下却也显得越发娇憨可爱,  惹得围观百姓纷纷笑出声。
        魏冬青的几个同伴齐齐皱眉,  不悦道:“你一个小姑娘家家的,怎么不学好?胡搅蛮缠成何体统!”
        出身商户的常喜别的不说,嘴皮子很是利索,  一对多丝毫不落下风,当即翻了个白眼,“看看,  又是这一套,  讲理讲不过就开始胡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你们对着街上的陌生女孩儿张口闭口【痴心妄想】【牝鸡司晨】就是学好了?再说了,我成不成体统与你何干?”
        漂亮小姑娘就连翻白眼也是可爱的,说完,  常喜又用鄙夷的目光将那几人扫了一眼,冷哼一声,“臭不要脸。”
        她身后的几个同仇敌忾的小姑娘也纷纷出言相帮,“就是!”
        “以前总听说云洲书院出来的人内外兼修,如今学问如何暂且不论,修养实在没瞧见……”
        “猜灯谜各凭本事,一场平手再赛就是,何至于翻脸?来日你们科举时失利,难不成也敢当场挑衅考官么?”
        果然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跟雅芝那臭丫头共处一室的怎么可能有好货!魏冬青心口窝腾地烧起来一团火,猛地上前一步,“有本事再说一遍!”
        好恶毒,竟敢诅咒我考试失利!
        早有旁观的百姓见势不妙,当即出声道:“说归说,闹归闹,你一个大小伙子还真想当街动手打人不成?”
        几个同伴见他动了真火,脖子上青筋都绷起来了,生怕出事,忙从后面拉了几下,“冬青,要不算了……”
        “是啊,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何必与她们多费唇舌。”
        书院命令禁止私下斗殴,更何况对方还是小姑娘,万一真惹出点什么,且不说书院那头不好交代,这要是传了出去,他们哪儿还有脸呢?
        藏在人群中围观的肖明成一行人都看向度蓝桦,“要不要出面调停?”
        到底是几个小姑娘,对面的魏冬青几人看着差不多都有十四五岁的样子,年龄和体型相差悬殊,万一被打一下就不好了。
        素来对那些女孩子颇多疼惜的度蓝桦却摇摇头,只让阿德和韩东悄然挤到最内圈,“先观望,只要对方不真的出手,你们就不要动。”
        此事看似偶然,实则是缩影,是整个女学上下踏入社会后必然会遭遇的困境的缩影,如果连这点嘴官司都承受不住,那么以后遭遇生活磋磨的考验时,那些女孩子们必然溃不成军。
        她想看看,看看不到一年的时间,这些小姑娘们究竟成长到了何种地步。
        被人这么一提醒,魏冬青发热的头脑也渐渐冷静下来。
        他忽然对着常喜等人皮笑肉不笑道:“你们也说了,来日我们科举时,纵使一回不中,我们还能考第二回、第三回,可惜啊可惜,有的人就算东施效颦学人家去读书,来日又能如何呢?有这个工夫,还不如回家洗洗涮涮,琢磨琢磨以后相夫教子呢。”
        你们是女人,就算读了书能如何!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
        此言一出,别说对面的常喜等人,就连肖知谨他们听了都直皱眉头:这话说的着实太过刻薄了。人家愿意读书就读,又不花你家的银子,关你什么事呢?
        肖知谨年纪最小,气性却最大,“他不过区区白身,既非名门之后,又无天纵之才,哪儿来的脸说这话?”
        常悦是自家师弟,几个妹妹见得次数虽然不多,但总有同门的情分在;另外几个女孩子又是母亲的弟子,如今她们被人当街折辱,岂不是相当于打了自己的脸?
        秦落自己就有妹妹,又敬重常悦人品,当下已经忍不住想挽袖子上了,“来,让我会会他!”
        霍疏桐从后面扯了他一下,朝度蓝桦的背影努努嘴儿,意思是等等夫人的意思。
        秦落瞬间熄火,只狠狠往地上踩了一脚,又凶巴巴瞪了一无所知的魏冬青一眼,“晦气!”、
        这笔账算是记下了,来日若大家真在考场、官场上狭路相逢,可别怪爷爷心黑手狠!
        泥人尚有三分火气,更何况年轻小姑娘?
        魏冬青一句话就把战火蔓延到两个书院上,事到如今,事关自家书院清誉名望,大家身为云汇女学的学生,平时多蒙校长她们照顾,值此关头岂能后退?
        常喜登时气个倒仰,她还没来得及说话,后面一个小姑娘就忍无可忍反唇相讥,“都是私学白身,谁比谁高贵?”
        白身!
        这两个字简直就像刀子一样,直接狠狠插入魏冬青等人的胸口,戳得他们险些背过气去。
        那小姑娘想起来素日校长说的:吵架不要怕,谁怂谁尴尬。大庭广众之下,难不成他还敢暴起杀人?
        不要怂,就是干,成不成的先打了再说!
        她们云汇女学绝没有不战而败的逃兵!
        想到这里,小姑娘浑身热血翻滚,心中顿时生出一股莫大的勇气,涨红着苹果脸儿,两片红菱小嘴儿一张一合,呱唧呱唧说个不停,“原本敬你们是师兄、前辈,这才再三忍让,谁知你们竟如此不知好歹,屡次得寸进尺,欺辱我们年幼在前,折辱师门在后,若今日我们屈服了,岂非连带师长一并受辱?所以今日,我就要当着大家的面儿,与你们好好说道说道!”
        常悦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个平时不显山不露水的同学,很想给她点掌声。
        “黎姝……”
        经她这一提醒,倒是让魏冬青等人突然浑身发冷起来。
        是啊,师门……哪怕女学真是闹着玩儿呢,好歹也是四品诰命度夫人一手创办,上达天听,曾得太后、皇后交口称赞的学校,那是正经过了明路的。
        如今府城上下各路官宦都巴不得把自家女孩儿塞进去以表支持,哪怕前头课业那般疯狂沉重,退学的学生里不也都没有官宦家出身的女孩子吗?
        能当官的人会是傻子吗?偏他们现在还在大庭广众之下……来日考秀才、考举人,哪一回不都要在肖大人手下过?
        想到这里,几名云洲学子面面相觑,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悔意和恐惧,又忍不住向魏冬青投以怨念。
        若不是他激愤上头,一时失态……
        有这种想法的几个人俨然已经忘记了,刚才魏冬青言辞刻薄时,他们也曾在一旁火上浇油来着。
        那个叫黎姝的姑娘用力吸了口气,抢在那几个面露退意的书生之前开口,“我且问你们,云洲书院每年收多少学生?”
        那几人都被突然跳跃的话题搞懵了,本能地回答:“最多不过一百。”
        云汇府常住人口足有一百多万,学风甚浓,光本地读书人的数量也有数万之多,更别提还有外地慕名前来的。而这数万人之中,除了那寥寥几个能进府学的天之骄子之外,无人不对云洲书院心向往之!
        但云洲书院每年只雷打不动的收几十人,若现有人数太多还会暂停招生,所以他们能考进去,绝对是千中取一的精英!
        黎姝冷笑一声,又问:“我再问你们,科举三年一轮,云洲书院每一届又能中举人几何、进士几许?”
        这可算是搔到对方的痒处了,那几个书生习惯性挺胸抬头,十分与有荣焉道:“上届的举人九,今年举人足有十一人,进士有三位,同进士五位!”
        科举三年一次,每次只取进士三百,其中汇聚天下精英的京城望燕台的太学至少能占五成以上,又有四成出自各地府学、州学,剩余一成三十人左右才由各地私立公学和私人授课的学子们瓜分。而云洲书院能一口气占三个名额,将近十分之一的概率,确实有骄傲的资本。
        他们每说一句,周围便会响起一阵惊叹之声,其中不乏羡慕向往,他们也越发飘飘然。
        以前是师兄们的风光,要不了几年,接受万众瞩目的就该是他们了!
        谁知黎姝却压根儿不顺着常理出牌,“据我所知,你们云洲书院学生数常年维持在一千六百人上下,但连举人加进士、同进士,每三年也不过才区区十几人,按你们考不上就不必读书的说法,剩下一千五百多人干脆回家种地算了!”
        “举人及以上可为官,秀才又如何?顶了天不过当个教书先生,胡乱混口饭吃,更多的还是被人养着呢。”
        被人养着……魏冬青等人被她说得脸都青了,围观百姓却深有同感。
        都知道读书好,可为啥读书人这么少?最大的原因还是读不起啊!
        一刀纸就要几十文,练字不够几天挥霍的,可却够一家老小买米买菜……
        普通百姓家但凡有一人读书,至少要有三个壮劳力供应他的开销,且还不知什么年月是个头。穷秀才穷秀才,一不能为官做宰,二不好就地经商,不上不下的吊着,还不如是个白身哩!
        魏冬青咬牙切齿道:“我们必定能中!”
        “对,至少也是个进士!”
        “落榜之前每个人都这么说,吹牛谁都会,等中了再来说教!”黎姝嗤笑道,“退一万步说,就算考上了,也劳驾你们瞧瞧年纪,百无一用是书生,说得就是你们这些只知整日死读书却不知世事艰辛的人了。考取头几名入官学,好歹还有廪银、贡米可拿,但你们呢?云洲书院每年的束脩就要五十两吧,银子从哪儿出?”
        云汇府一个普通五口之家一年总收入也不过折合白银三四十两,想送孩子进云洲书院的话,那是真要砸锅卖铁的。
        旁观的百姓们刚一听到这个数目,便齐齐倒吸凉气,“好家伙,一年束脩都够买几亩肥田了!”
        “养不起养不起……”
        听到这里,黎姝眼底的讥讽几乎要喷出来了,“十年寒窗苦,其实何止十年?而在这几十年中,有几人不是吃别人的、喝别人的?一家几口刮骨熬油供应一个……你们自己赚过一两银子吗?”
        “我们女学也读书,可学的是做人的道理、活命的本事!大家入学才一年,可大多赚过钱了,非但不必家中供应,偶尔还能替家里饭桌上添个菜呢!”
        “别说的什么日后为官做宰造福天下的空话,谁不知道官难做?成人后不能供养父母是为不孝,先让自己的爹娘妻子吃饱穿暖再说吧!”
        她曾有个表叔,从小就发誓要读书科举出人头地,一大家子都供应着。结果那一读就是二十多年,银子花了足足几百两,连个屁都没读出来。祖孙三代十多口节衣缩食吃糠咽菜,四处举债,至今欠着她家八两半没还,眼见着此生无望。
        黎姝他爹私底下还唏嘘,那么多银子,就算不读书买个铺面老老实实出租,如今本钱也早翻了几番了……
        常喜实在没忍住,带头啪啪鼓起掌来,几个女孩子手心都拍红了。
        不少百姓深以为然,纷纷点头称是。
        “话糙理不糙,这女娃娃说的不错哩!”
        “可不是么,什么举人老爷、进士老爷的,那都是天上的文曲星君下凡,一万个人里都不一定能出一个,咱们平头老百姓还是别去凑那热闹,安安分分种地或是做点小买卖不也挺好的吗?”
        “是啊,就我们前大街上那个都说挺聪明伶俐的小孩,读了十来年的连个秀才都没中,家里都快穷死了,他娘得病都不舍得抓药,年前还熬得吐血呢,你们说图啥?那不就是不孝顺吗?”
        “就是这个理儿,说是读书,可几年下来考不中,还不如去学个手艺养家呢……”
        还有心思活络的人动了念头,忍不住问黎姝她们,“上女学真有你们说得那么好?非但不收束脩,还能带着挣钱?”
        机不可失!常喜立刻甜甜一笑,“自然是的,若是成绩好,每月考核还有奖金呢!不然您说为什么那么多人来?”
        说话那人一琢磨,倒也是这么个理儿。
        时下百姓家中人口都不少,小丫头片子么,多一个干活撑不死,少一个也饿不着,不如……就先送一个去上女学试试?
        刚还吵架呢,转眼竟变成了招生咨询现场,当听到常喜热情地说十月开学、九月报名时,肖明成等人看向度蓝桦的眼光都不一样了:
        所以说,你们女学平时到底都教了些啥啊!
        度蓝桦大感欣慰,“不错不错,都会提自家揽营生了。”
        若是女学中人人如此,何愁生源不旺啊!
        再没有什么事会比对手突然冷落自己更令人尴尬和愤懑的了,魏冬青等人活像被人当众扇了几个耳光,脸上火辣辣的疼,忍不住大声喝道:“乌烟瘴气,简直不可理喻!”
        “哎这话我可听懂了哈,”有个三十岁上下的汉子双眼一亮,声音更大的喊道,“那书生,你不就是嫌咱们没学问么?可你们一年花那么多银子读了那么多年书,也没见着飞黄腾达啊哈哈哈哈!”
        都说底层百姓敬重读书人,可归根究底,也不过是向往日后当官老爷的威风罢了。他们对秀才尚有“穷秀才”“酸儒”的戏称,更别提魏冬青这些白身了,哪儿有什么真正的尊重!
        说得再刻薄些,就算你们来日飞黄腾达又如何?老百姓羡慕一回也就完了,转头还不是照样过自家的日子,难不成真指望你们回头提携么?
        云洲书院那几人瞬间从天上凤凰成了落地鸡,脸都涨紫了,有两个面皮儿薄的顾不上同窗之情,干脆以袖遮面,低头向人群中落荒而逃。
        众人见了,越发笑声四起。
        魏冬青被气得眼前金星直冒,太阳穴突突直跳,才要继续上前理论,却被一左一右拉住。
        “冬青啊,你且消停些吧!”
        魏冬青大怒,“什么叫我消停些,没听见他们如此折辱你我?那几个丫头片子尚且知道与书院共存亡,难道你们反倒怯了?”
        一个同伴不耐烦道:“今日之事,本也是因你而起,若非你执意与那几位姑娘争长论短,咱们早就走了,又怎会落得如此境地!”
        魏冬青双目圆睁,冷笑连连,“好啊,无事好兄弟,有事我消停,好好好,好得很!”
        那两人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也有些恼羞成怒,反唇相讥道:“那姑娘有句话说的极对,都是私学白身,谁比谁高贵?你就算平时成绩好些又如何?来日考场、官场,鹿死谁手尚未可知,如今且收敛些吧!”
        眼见着当街争吵又进一步演化为内讧,肖明成实在看不下去了,命孙青山去唤了巡城守卫来驱逐人群,自己则带度蓝桦等人就近找了一家茶楼坐着,并命人将魏冬青连同几个逃跑的书生都一并提了来。
        如此锱铢必较、心胸狭隘,一不顺心便同室操戈,竟也有脸说自己是读圣贤书的?
        看来云洲书院是安稳日子过久了,招学生只看成绩,却忘了最基本的人品。这样的人即便来日皇榜登科、为官一方,也只会祸害百姓罢了!
        稍后云洲书院和云汇女学的两拨学生都被带进茶楼包间,众人原本还迷迷糊糊的,结果一抬头就看见上首的肖明成和度蓝桦,都是脑袋里嗡的一声:
        原来刚才的一切,都被看见了吗?
        肖明成着实怒极,不等度蓝桦等人回避就黑着脸呵斥起来,“学问差了还可以慢慢补,人品差了,本官却不知该如何是好了!好个读书人……”
        度蓝桦不屑于做落井下石的勾当,当即起身,朝那几个惴惴不安的小姑娘招招手,示意她们跟自己去了隔壁包厢。
        经过刚才一役,常喜和黎姝等人俨然已经迅速建立起革命战友般亲密无间的深厚感情,下意识手拉手从彼此身上汲取勇气,英勇就义般跟着度蓝桦去了。
        一看她们这幅模样,度蓝桦直接就乐了,“怕我生气?”
        几颗小脑袋整齐地点了点。
        “你们做得很好,”度蓝桦微笑道,挨个揉了揉热气腾腾的小脑袋,“我很高兴,也很为你们骄傲。”
        那一排脑袋刷地扬了起来,眼睛亮闪闪的,“当真?”
        度蓝桦失笑,顺手捏了捏常喜的腮帮子,啊,真软真可爱!小姑娘什么的最可爱了!
        “可是,”黎姝讪讪道,“可是我们跟人家在大街上争吵……”
        “该吵的时候就吵,该打的时候就要打,”度蓝桦正色道,“这世上并非每个人都是人敬我一尺,我还人一丈的君子,难不成人家都欺负到头上来了,还不许咱们反击么?今日若你们一开始就灰溜溜的跑了,转头那些人嘴里指不定说出些什么不好听的来,女学上下谁都跑不了。”
        “可不是么!”常喜私下曾见过度蓝桦几次,倒不像其他人那么拘束,闻言捂着腮帮子用力点头,“那些人真讨厌!”
        都是读书人,可大哥他们就很好,人跟人真的是不同的。
        “行了我的小英雄们,”度蓝桦笑着拍拍手,拉回女孩儿们的注意力,“今天你们为维护学校的声誉而战,我很高兴,来,我请客,想吃什么随便点。”
        “啊,真的吗校长?”
        “真的。”
        常喜带头一阵欢呼,果然噼里啪啦点了几样,只明显收着。度蓝桦见了,莞尔一笑,索性让小二将店中有的都上半斤。
        小孩子正长身体呢,现在时候还早,多吃些无妨。
        这个包厢是三楼临窗的位置,能直接看到三四条街开外,但见灯火通明、人潮如织,熙熙攘攘的空气中混杂着各色香气,再吃着点心喝着茶,想想隔壁挨训的样儿……真是开心。
        “不过啊,”给了甜枣,现在度蓝桦要打棍子了,“你们日后也该更谨慎些,男人天生在体力上占优势,能智取就不要力斗。我看那几人非心胸宽广之辈,你们以后尽量不要落单,也少往人烟稀少的地方去。”
        读书人好脸面,年轻的读书人更好脸面,可今儿魏冬青等人却丢了个彻底,难保不会狗急跳墙。
        “可是校长,”常喜眨巴着眼睛问道,“平时您不是教了我们防身术吗?”
        另外几个女孩子也都跟着点头,甚至有点跃跃欲试的样子。
        “一切花招在绝对的力量面前都是纸老虎,你们可还嫩着呢!”度蓝桦又好气又好笑,索性拎着常喜的胳膊演示了一回。她分明什么招数都没用,可常喜愣是没有任何还手之力,跟个小鸡仔儿似的无助。
        初生牛犊不怕虎,没有真正被现实残酷磋磨过的新丁总有点儿不知天高地厚的冲动,度蓝桦很愿意给她们找点挫折感。
        几个小姑娘顿时蔫儿了,连精美的糕点都好像不如刚才美味了。
        “不过么,”度蓝桦扬了扬眉毛,又指了指自己,“我不也是女人吗?只要肯吃苦,以后未必赢不了男人。”
        常喜等人对视一眼,对哦!
        几人立刻小鸡啄米似的点头,“肯肯肯,校长,我们都肯吃苦的!”
        度蓝桦满意地点了点头,“乖,这才是我的好学生,一切如你们所愿,十月后二年级每天锻炼时常增加半个时辰,没有懒觉。”
        “啊?!”
        包厢内顿时哀嚎一片。
        作者有话要说:  恭喜昵称“黎姝”的盆友,喜提小嘴炮一枚,哈哈哈哈!鼓掌撒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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