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印记
正如我所想的那样,比兰戈发现我爬出来了以后,他立刻派人找到妮娅,米奥金也在她的身边,比兰戈非要说我是被他们两救走的,米奥金强烈替她辩解,妮娅却也不做解释,她撒了谎说这跟她没关系。
比兰戈当然不信,要强行到她家里搜查,妮娅极力反对,说他们没有这个权利,但比兰戈才不管她,于是率人就来妮娅家搜查一番,妮娅很着急,她甚至很慌乱,还以为我这次必死无疑,却没想到我刚好出门去了。
我从18街区回来以后,恰巧碰到比兰戈的大头兵在地下站岗,我躲在暗中观察了许久,说实话,我并不担心我自己,我只是担心他们会对妮娅做什么。
我想了想,不能坐以待毙。
于是,我把一袋刚买来的零食全给了流浪汉,然后就顺着旁边的楼道摸上去窗户看看,我很小心,没有发出任何动静,很快来到妮娅家窗户外面。
我听到他们的谈话,是米奥金的声音,好像是在指责比兰戈的行为,我瞟到妮娅淡定的坐在沙发上,她没有说话,反而是神情有点郁闷,似乎她也很奇怪我究竟去哪里了,不过还是很庆幸我没有待在家里。
因为找不到人,所以米奥金就在一旁骂骂咧咧的数落比兰戈,这个老东西也很意外,心道如果不是她们救走了我,难道我还能从地底下爬出来不成?
这太他娘的扯淡了。
不过不管他愿不愿意相信,我确实从地底下爬出来了,而且经过一轮搜查,他也没有找到人,只能灰头土脸的带着一群手下撤退,临走前,妮娅对他说:“比兰戈上尉,你就等着上法庭吧。”
比兰戈突然停了下来,缓缓的摸了摸腰间的枪扣,米奥金瞬间秒怂,但妮娅并不怕他,而是用那种恨意的眼神看着他。
因为她的弟弟,就是死于之前的城市护卫队的手里,所以她对护卫队的恨意,此刻尽算在比兰戈的头上。
比兰戈却怔怔说道:“妮娅小姐,我希望你明白自己在做什么。”说完他不在废话,也不在多留,带着人就走了。
妮娅松了口气,待到比兰戈走远了以后,米奥金才质问她说:“你为什么要把那个战犯救出来?”
妮娅很生气的反驳道:“米奥金先生,我麻烦你说话注意点,我没有救谁,请你离开我家……!”妮娅并不相信他,所以也没有告诉他我的存在。
米奥金也只是心中猜想,因为他认为比兰戈说的不错,除了妮娅外,没人可以救我,刚才是因为当着比兰戈的面才没问,现在比兰戈走了,米奥金才质问她。
但妮娅并不是一个只会拍照的花瓶,她很有智慧,为了摆脱米奥金的纠缠,她假装很生气,然后把米奥金赶出去了,见她生气模样,米奥金还以为这件事跟她真的没关系,可他太低估妮娅了。
关上门后,妮娅靠在门背后大口呼吸,我理解她心中的压抑,过了稍稍会时,她才镇定下来,我拉开窗户就跳进来,瞬间又给她吓了一哆嗦,她都还没看清,以为是强盗小偷光顾,转过去就从包里掏出手枪来瞄准,还好我立刻喊道:“嘿,是我!W。”她这才把枪口放下来。
“W,你一直都躲在这里吗?”妮娅好像并不知道我出门,还以为我一直藏在这里,刚才比兰戈也没注意看。
“不,我刚从外面回来,看见底下的士兵,我知道是比兰戈来了,所以接下来的你都知道了。”
妮娅跑到窗户去看了下,虽然有一个Z形楼梯,但距离地面那一段没有梯子的,她都有些意外我是怎么爬上来。
我告诉她说:“这些都不重要,如今比兰戈知道我跑了,一定会随时派人盯着你的,我不能在连累你了,所以我回来是跟你告别的。”
“可你能去哪里?”
是呀,妮娅把我问住了,我还真不知道去哪里,她见我有些为难,然后又说:“你先不用顾虑许多,先在我家休息几天吧,虽然比兰戈知道你逃走了,但刚才他也来过了,所以最近应该不会再来了。”
话虽然这样说不错,不过我总感觉好像对不住她,因为只要比兰戈一天没有我的下落,很有可能都会随时派人跟踪妮娅,这样一来,她好像就被监控起来了。
妮娅叫我不用想太多,她会保护好自己的,她还向我打趣道:“W你看,如果他们想对我做什么,我不是还有枪吗?”
我勉强的笑了笑,但心里知道,那些混蛋之所以不敢动她是因为没有证据,一旦发现我在她家附近出没,比兰戈那个老混蛋才不会管什么仁义道德。
夜里我和妮娅聊了很多,她问我杀过多少人,我觉得这个问题很复杂,不知道该怎么讲,只能告诉她说:“我没有杀过平民百姓,更不会对他们开枪。”
的确是这样,不管是之前凯哥镇的大狗熊,还是巴尔扎克的保镖,甚至是比兰戈的护卫队,这些人要么是亡命之徒,要么就是想要杀我的人,当然,有一部分是我没有办法选择的,所以我并不觉得自己有错。
“那你一定很厉害吧?”妮娅突然这样问我,我该怎么回答?
我想了想,告诉她说:“不,我之所以还能活着,更多的都是运气和福报。”
“福报是什么?”
“福报就是遇见你这样的人生贵人,总是在关键的时候出现,并且救下我的性命,这就是福报。”
妮娅并不是听不懂这个词,只是她们说法不同,对与她的信仰来说,这应该是上帝的安排,不过她又说:“可我并没有做什么。”我告诉她:“如果不是你突然出现,我恐怕早就被那些大头兵折磨死了,如果不是你给我一件外衣,让他们别在对我用刑,恐怕我早就熬不住了。所以我能逃出来,你才是最大的贵人。”
妮娅听到我的赞赏,她觉得很不错,我给她和我自己倒了两杯洋酒,她说我这么小,不该喝酒的。
我却说“是呀!我这么小,还不该出现在这里呢,”显然,我也学会了他们的幽默,妮娅与我碰杯,她问我想了一晚了,有没有什么打算。
我并不想欺瞒她,但我也不能告诉她,我要去打地下黑拳,所以我只能回答她说:“先待着吧,等我伤势全好了,我应该就知道自己去哪里了。”
听我提到伤势,她赶紧放下酒杯,让我坐到沙发旁来,然后说:“对了,今天你还没有上药水呢,快坐过来把外衣脱了,让我替你上药水。”
我有些尴尬,不过我还是背对着她脱去上衣,昨天洗完澡后,她就硬要帮我上药水,说是药水,其实就是医用酒精,因为我够不着后背,所以只能让她帮我解决。
或许对于妮娅来说,她只是把我当成弟弟之类的友谊,但我还是无法把她当成姐姐,不是我不懂礼貌,可能是经历了这些事情之后,我觉得自己好像没那么弱小了,所以心里面总告诫自己,我他妈的是个男人。
因此现在她用棉签帮我上药水,触碰到我后背的肌肤时,总会觉得有些尴尬,之前在比兰戈的营地里被她看光了倒也没什么,因为那个时候生命悬于一线,根本就不会在意这些不重要的细节。
现在稳定下来。
那些细节就值得好好思考了。
“当时很疼吧!”妮娅看着我后背上被灼伤的字母,她不由的抚摸边缘,这就是女人的柔情,换做别的女人也会这样。
“不,那些为我拓印的混蛋很熟练,当时我还没有感觉就昏过去了,因此就算疼痛,我也不会知道了。”
妮娅虽然看着就觉得很恐怖,但她同时也很好奇,她问我说:“做记号的方式很多,他们为什么要用这样的方式给你们做记号,你知道是谁在统治你们吗?”
妮娅的这个问题也是我想弄清楚的,因为他们可以用刺青,或是别的什么办法都行,却偏偏用这样极端的方式,别的先不提,就说做这特殊的记号,光是材料就不容易,而且每个字母只能用在一个人身上,如果我们不幸死了,那记号岂不是浪费了。
于是我摇摇头,我对她说:“我只知道是福克那个家伙在训练我们,之前所在的营地也有一个骷髅头!”
“骷髅头?”妮娅楞了下。
“是的,骷髅头,这是我给他取的代号,因为我实在记不住他们的名字。”
妮娅听了后笑了笑,她帮我把衣服盖下来,收理了桌上的药水,一边说道:“其实这些人名也很好记的。就像我,我的家族是萨瓦塞尔,我的名字叫妮娅,所以你需要记住名称就行了。”
她说的好像对吧,如果是我华夏姓氏,比如赵钱孙李,周吴郑王这些我都能记住,只是他们家族的有些名称,偶尔带着生僻字,或是不常用的字,所以我不习惯记下。
上完了药水,妮娅就替我分析情况,她说“那些人无缘无故的把你这样的孩子绑来,肯定是有什么大阴谋的,你好好的想想,有没有听说过什么?”
我确实跟56谈论过这个问题,只是当时我们都忙着训练,一心想成为高手,兵王,所以也没去在乎那么多。
我告诉妮娅说:“我也不知道,好像是要把我们培训成真正的佣兵,从孩童培养的佣兵。”
“佣兵!”妮娅怔了下,对于雇佣兵她当然知道是怎么回事,雇佣兵和佣兵的区别在于,一个是收钱办事,一个是杀人死侍。
于是她仔细的盯着我看,我都有点不知所然,我问她怎么了?她叹了口气说:“我不知道你们后背的首领是谁,但W,你不能再回到从前的那个地方去了,他们既然设定了这么大的计划,如果你回去了,一定会死的。”
我当然也明白,于是我说:“你放心吧,我不会再回去的,从他们抛弃我的那一刻起,我就不是什么佣兵了,如果以后遇见他们了,我也会避而不见的。”
“不可能这么简单的,我看你后背的这个字母,令我想到了马太福音里面撒旦的印记,一旦被拓印上印记,就像把灵魂出卖给死神,因此如果有同类发现你后背的字母,他们一定会把你抓回去的。”
妮娅的语气很认真,我问她说:“你刚才说的印记是什么?”她站起来走到书桌旁,拿出一本厚厚的书,走近后我看出是圣经,因为之前我曾在旅馆里见过,然后翻开了她所讲的那页给我看。
她说:“W你看!在这里,【启13:16-19】它又叫众人,无论大小贫富,自主的,为奴的,都在他的右手上,额头上,受一个印记,有了兽名,就入兽目。”
我仔细看,确实有那么一段七七八八的话,不过我并不以为然,我对妮娅说:“可是我的印记在后背,而且还是字母代号。”
妮娅急忙说道:“正是这样,你才不能回去,我说为什么?妮娅又继续说:前胸和后背都是代表着灵魂的契约,也许你不知道,在这个充满战乱的土地里,更多人都是信徒,他们信奉自己的真主,为真主而战,一旦加入了,终身就不能退出。”
我可能听得不太明白,不过道理好像是这样,别说这里,纵观我华夏历史文明,多数义军都是带着神话色彩的。
从远古文明的黄帝和蚩尤就开始,就像高祖斩白蛇,称赤帝之子,东汉时期的苍天已死,到天下归心,多数都打着信仰的招牌开始。是为了扩充军力,是为了稳固自己,当然更是为了维护正义,但不得不说的是,很多都是为了一己之私。
但无论怎样,神话色彩永远与我们相伴相随,或许妮娅说的就是这个道理。
我觉得没那么悬,这天地广了,就好比现在的我,要是偷偷回去了,或是找个隐蔽的地方度过此生,那他们也找不到我。
妮娅却说:“W,你仔细想想,他们耗费巨资打造这些工具,一个个的拓印在你们身上,然后就直接抛到战场了,这是为什么?”
“对呀,为什么?”我也不解,难道只是为了抓过来做个记号?
妮娅摇摇头,认真的分析道:“不,绝不会那么简单,你们这些孩子看似随波逐流,实在对方老谋深算,也许几年后,他们会再一一来检查你们合不合格。”
“什么合不合格?”
“就是你说的佣兵,死侍!”
妮娅显然想的比我还多,我抓了抓头,仔细回想以往,福克教官的那些话不是说着笑的,他说过要把我们培养成顶级的佣兵,或是刺客也行,可如果不遇见他,那么谁来训练我们?谁来验收我们合不合格?
听到这里,妮娅不用想就说道:“不,你一定弄错了!我觉得你们的训练还没开始,就像我们刚才说的那样,也许会在几年后才会把你们这批孩童集中起来,而在这之前,他们要去粗取精。
唯一能测验你们的标准,就是在这漫长的几年中活下来的人,不管有没有本事,只要是活下来的,就有资格成为他们的佣兵死侍,成为他们的精铁。”
妮娅的一席话,让我茅塞顿开,一定是这样,也许在将来的某天,我还会遇到同类,到时候他们也会用冰冷枪口逼着我干一些事情,一旦双手染上无法挽回的鲜血,那么他们就再也不担心我跑掉了。
想到这里,我心中大惊。
因为我正在往那个方向发展了,此刻我的手早已染上了鲜血,我的思维,我的性格,已经在不知不觉中变化了。
难怪我会质疑自己还能不能回家,原来不是家乡的归途接受不了我,而是我不能接受从前了,W这个字母,并不能代表什么,这条不归路的唯一束缚是我自己的心,是从开枪那一刻开始,那颗回不去的心。
妮娅见我久久不说话,很显然陷入了自我怀疑,于是她赶紧安慰我说:“没关系的W,你不能选择天使与魔鬼,但你能选择正与恶。”
要不说有个女人在身边就是好呢,她能随时在你迷失的时候提醒你,哪些是对,哪些是错,不过以我现在的心智,根本就想不通,但这时,妮娅却把手放在我手上,她说:“W,你不用困惑,我们都是一样,我们不能选择生,也不能选择死,但生死之间,我们能够自己主宰。”
我看着她认真的神情,我真的能自己主宰吗?我告诉她说:“我怕以后杀的人越来越多,到时候我该怎么办?”
妮娅笑脸摇头,她说:“你要明白,武器只是工具,真正的子弹在你的心里。你只要分清正与恶,那么子弹也会分清楚的。”
说实话,这句话让我放松了许多,我瞬间变得豁达了不少,这都是妮娅的功劳,她教导我的这几句话,我相信任何像我这种处境的人终身都会受用。
我跟她说谢谢,妮娅敞开温暖的笑容又帮我倒了一杯酒,我们又聊到了深夜去,但都是一些轻松的话题。
她很喜欢听我提到凯瑟琳,她说我和凯瑟琳属于那种生死相随式的爱情,我告诉她凯瑟琳抛弃我的那段,妮娅听的没个正经,她哈哈哈笑话。
我瞥了她一眼,她又不笑了,然后她说:“W,看来你还不明白女孩子的心,我来跟你说说吧,也许当时凯瑟琳是有什么苦衷的,你不是说了吗?那天她也受伤了,而且你们那个混蛋教官福克也在车上,如果那天凯瑟琳确实有反抗了,但又被那个混蛋教官要挟她了?那你自己说说,该不该恨她?”
我听完楞了一下,妮娅的这几句话,彷如当头一棒打在我的脑袋上,也许她说的不错,只是我这段时间来我心智很乱,所以才没有想到这些。
我很高兴今晚能和她聊了很多,妮娅的见识为我解开了很多谜底,让我心中不再那么困惑了。
时至深夜,酒也喝光了,妮娅也困了,本来我还想在跟她聊聊天,但是以后还有时间,于是我们各自返回卧室里睡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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