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65.抓住了
她脑子绝对有什么问题。
从某个家伙笑吟吟地伸手让自己“逮捕”她，直到现在相当配合地被自己一路“绑”到电车站点为止的这段路上，五条悟用略带疲惫的大脑思考了一路，最后环着怀里的罪魁祸首，面无表情地下了这个结论。
不过说实话，五条悟从没想过自己会算是、不带恶意的，用“脑子有问题”这句话来评价一个人。当然如果可以，他真的很想把她的脑壳掀开来看看里面到底都关着些什么疯狂的想法。
电车还未进站，站台上因并非是上班高峰期而只有寥寥几人，人们各自沉浸在自己的小世界里，没有太过在意这边有些吸睛的二人组：不算宽敞的长凳坐着个更显它狭窄的高挑男人，他背靠长凳的矮小靠背，向后仰着头，将一头亮眼的白发跟着脑瓜顶一起贴在身后的承重柱上。他阖着眼，似乎在闭目养神，两条手臂也放松地环着坐在自己腿间的少女。
但除却当事人，没人会知道那双交握在少女腰腹前的手是何等蓄势待发，只要她有一丝一毫可疑的、像是要逃跑的动作，纵观万物的六眼便会在第一时间察觉，而那双似恋人般亲昵地放置在她身前的大手就会毫不犹豫地扣紧她，不留一丝退路。
然而在这般柔情蜜意同时又一触即发的氛围里，主人公之一的五条悟却没有什么与之相配的情绪，因为他已经懒得生成情绪了。
很累。
他难得有这样的感觉，或者说，他难得允许自己累一下。
那个算是期待着她会给自己再带来什么惊喜的晚上似乎还近在眼前，然后第二天，他就收到了一条算得上惊吓的简讯，哪怕对方尽力在用玩笑一点的语气来告知。
夏油杰的尸身是他处理的，按理说不会再有第二个人知道，然而有点可笑的是，他几乎都没有怀疑一下，直接就找了过去，果不其然，如她所言。
然后，她似乎算好时间给自己打了电话，接听，几乎马上就意识到她正同一群烂橘子们共处一室。
他们显然也没想过先前还同为烂橘子的她会用这么新潮的方式光明正大窃听这个充满了阴谋的污泥与无聊勾心斗角的腐败会议，而那时的自己又是什么表情呢？
那段时间记忆有些模糊，他站在空无一物的墓前，愤怒，困惑，迷茫，脑海里纷飞的都是这十年来的记忆片段，注意到的没注意的重要的不重要的，各式各样自己可能疏忽的点被无限放大，少年时的记忆也不受控的翻涌而上，爆炸的信息量一次次烧坏脑子，反转术式一遍遍治愈一切，如果不是那声突兀的、不知何时被她换掉的电话铃声，他几乎要在癫狂的回忆漩涡里迷失自我。
而接听了那通电话后，只记得自己用残存的理智按下了录音键，然后其他的便只余混乱的片段，尖叫，求饶，如烈火燎原般将理智焚烧殆尽的愤怒似乎有了发泄的出口，他几乎要笑着感谢她的体贴。
最后，混乱的记忆海中，她于原地消失前望向自己的神情却成了唯一的锚点。
一室黑暗里，赤红色的流苏耳坠随着他带来的劲风乱舞着，淬冰的六眼顺着那抹过于明艳的颜色望过去，然后便那样望进了她的眼中。
那像是，什么呢？那双眼带着几乎不属于她的悲悯神情，在消失前的最后一刻，如此柔和地回望他，柔和，又哀伤，像是闷热晚霞里欲落不落的太阳，或是凝望离去背影时没能说出口的话。
想来有些无言，居然真就是那个眼神，让自己拉回了几欲消散的理智，没有真的血洗高层会议室，虽然他真的很想这么干。
而后，理智稍稍回笼，他去任何他能想到的地方找友人的尸身，虽然他自己也知道这是徒劳。最后便是找她，好在这趟行程在那位转校生的帮助下是顺利的，不然他真的……不知道自己会干些什么了。
然后……？
回想现下二人此刻的处境，五条悟几乎立刻就要被气笑了，连带着疲惫感也消散了些许。
“未婚妻”语出惊人之后就原地消失，留下一堆烂摊子给他解谜，他在东京几乎要把能想到的相关一切都掘个底朝天，结果一晚没睡拎着喇叭过来扰民的时候，他亲爱的未婚妻正和别的野男人一门之隔睡得香甜，且身上不知为何从内到外都是那个人的痕迹。
大白猫觉得自己的人被抢了，还是在自己被戏弄了一番之后这人主动投怀送抱了。
越想越气，五条悟歪着头睁开了一只眼，结果就见让他连轴转了两天一夜的罪魁祸首正在飞速敲击手机屏幕用中文……看她打字的气势，应该是正在用中文连环攻击一个备注“宁邪了门”的人。
“……”
五条悟闭上了眼睛。
从她“降临”到自己身边开始，看上去似乎是旗鼓相当的周旋，但事实却是他一直都在被动地跟着她的步调走，见面，分离，到现在玩笑一样的“逮捕”，他现在连自己接下来要干什么都不知道了。
似乎要带她回东京，然后呢？难到要向上层那群家伙一样，把她带到那个禁闭室，封锁她的咒力，逼问她究竟有什么目的吗？她本来就是“局外人”一般的存在，而理性地以客观角度来看，他甚至应该感谢她告诉了自己这些事，让自己不再像个傻子一样地继续被蒙在鼓里。
疲惫感再度发芽，在沉默中发酵膨大，五条悟久违地有些喘不上气，他现在居然有些自暴自弃地怀疑起自己干得这些事究竟有什么意义，会不会早就被那个不知名的幕后黑手算计了一切。
就在五条悟觉得自己即将被以疲倦命名的沉默溺死前，伴随着“叮！”的一声脆响，他睁眼，只见一块漆黑的半透明长方形界面凭空出现在了他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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