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治病

一顿早食吃下来，裴悠悠揉着半饱的肚子，心疼大姐姐：好好一个娇贵的世家女，被□□成了事事只考虑夫家的小媳妇，不为自己留一点退路，偏偏主人公还觉得自己是最幸福的。

        好在，小侄女阿芙在姐姐心里占有重要地位，可以从阿芙身上想办法。

        这不，吃完早食的大姐姐，絮絮叨叨：“婆婆心疼我身子弱，免了我每日的晨醒昏定，但礼不可废，你收拾收拾，我领着你去拜见婆婆。”

        裴悠悠哦了一声，没敢说，明明是姜氏一家子躲着你大吃大喝，她都撞见了。

        考虑到一切都是她的主观臆断，裴悠悠乖巧的沐浴更衣，丢开青莲抱来的裴依依身上同款布衣，翻开箱子，捡了箱子里最贵重的紫色彩蝶百褶裙套在身上，她身量比大姐姐瘦，穿着有些撑不起来，但是没关系，要是她不穿，这么漂亮的裙子，难逃送到瓜州祖宅收藏的命。

        裴依依坐在窗下做衣服，抬头看见她，眼前一亮：紫裙如烟雾一般，把她越发衬得如九天仙女，高贵不凡，由衷的赞道：“三妹妹长大了，真美。”

        语气里有一丝自己都没发现的羡慕，只有没嫁人的小娘子才能这样肆意张扬，展现自己的美。

        裴悠悠劝道：“阿姐，你不过双十，这语气活像你都□□十岁一样，不如把这身布衣脱了，换条新裙子，领着我出门逛逛，我来长安这么长日子，都没去外面玩过呢。”

        裴依依一瞬间的心动，想了想笑着拒绝：“婆婆教导，做人媳妇要守拙，等夫君下次轮休罢，今日他没在，我们都是女流之辈，不安全，万一被外面的登徒子冲撞了，不好。”

        裴悠悠蒙了，大姐姐竟然怕登徒子冲撞，完全忘了自己出身武将之家，前院还有三百个护卫等候召唤，她要不要带大姐姐去视察一二？

        她还要再争辩一二，裴依依走过来，针线飞舞，在她腰间戳了几下，宽松的裙子变得合身，裴悠悠从镜子中看着那个气质高贵，腰细胸挺的人，几乎要看呆了，原来自己也可以这么美，忍不住行事动作都淑女了一些，由着裴依依，姐妹两慢慢步行去前院，后面跟着青莲和紫叶。

        正厅中，老姜氏靠在贵妃榻上哼哼唧唧，姜琴美低头给她按摩大腿，看见姐妹两联袂而来，老姜氏停下哼唧，刻薄的脸上挤出笑来，对着她们招手：“哎哟，阿依来了，不是让你多在屋子里歇歇么，你身子单薄，没事不要乱跑，万一被日头晒到，俊杰该心疼了。琴美，愣着作甚，快去倒茶来。”

        老姜氏往里挪了挪，让裴依依坐在她身边。裴依依对着姜琴美点点头致谢，半边屁股坐在塌边。

        老姜氏拉着她的手细看，关切询问：“适才是不是摔了，可有伤到哪里？”

        还不等裴依依答话，她捏着拳头，狠狠在自己腿上锤了一下，叹道：“可恨我这副不中用的身子，今日不过在院子里走了一会，便疼得下不了床，都不能去菜田里照料那些俊杰爱吃的蔬菜。”

        裴依依连忙安慰：“阿娘，没事，我去照料也是一样的，您放心，必定让俊杰吃到最新鲜干净的小菘菜。”

        老姜氏欣慰的抚了抚裴依依的头发，笑道：“嗯，辛苦你了，好孩子。

        我们阿依真是最细致体贴的媳妇，俊杰能娶到你，是积了几辈子的德了。

        你放心，苏家已经有阿芙了，他要是敢有三心二意，说什么不孝有三，无后为大，纳妾生子的混账话，我第一个打断他的腿。”

        说完，她又狠狠的锤了一下，以示决心，哪知道动作过大，捶到了薄毯下的膝盖，忍不住吸了口冷气，诶唷叫疼。

        裴依依原来低着头听她说话，连忙关切的询问她怎么了，姜琴美端着茶盘上来，卷起袖子在她膝盖上不停的按摩，叹道：“姑父走得早，姑姑一心一意教导表哥念书，冬天到河边给表哥洗衣服，不小心掉河里，得了风湿，稍微走动，膝盖便疼得厉害，按摩可缓解一二。”

        说话的这一会，她额间便分泌出细密的汗。

        老姜氏舒了口气，拿眼瞟一眼坐在远处的裴悠悠，对着裴依依叹道：“阿依，你表妹也是个命苦的，她成亲一月，男人带着她的嫁妆跟着船队去跑商，一走就是五六年，到现在杳无音讯，她们孤儿寡母在夫家受尽欺辱，娘家只有我这么一个姑姑，你说她不来投靠我，还能去哪里呢。”

        说完她掏出帕子替姜琴美擦了擦额头的汗，心疼道：“好孩子，你表哥和表嫂心里记着你的好，晓得你替他们敬孝呢。放心，以后你表嫂会照看好你儿子阿旗的。”

        裴悠悠听得连连冷笑。

        裴依依戚眉道：“阿娘，这么疼也不是事，有没有看大夫？”

        老姜氏：“都是多年的老病，看了也没什么用。”

        姜琴美抬起头，轻轻道：“表嫂，大夫说了，若姑姑这病放任不管，继续发展下去，可能会瘫痪在床，是姑姑担心你们，才没说。”她心满意足的在裴依依脸上看到焦急，续道：“不过大夫说，要是有上百年的老参，日日炖鸡汤食补，许能克制一二。”

        说到这，姜琴美飞快的看了裴依依一眼，低头继续按摩，恢复了安静工具人的模样。

        老姜氏伸出手指头在她头上点了一下，骂道：“你这孩子，那些都是大夫胡说的，哪里就能当真了。即使你表嫂他们有这个心寻找，这世上哪里就有百年的人参了。”

        裴悠悠哂笑，她姐姐还真有。

        裴依依戚眉寻思了一会，父亲前些日子命人送来了一盒百年的老参，信里嘱咐说那是留着给外孙女阿芙和妹妹补身子，她不敢擅动，如今婆婆既然要拿来治病，相信妹妹不会介意的。

        裴悠悠面无表情远远的坐着，眼看裴依依就要张嘴，连忙开口打断，对着婢女紫叶使了个眼色：“老太太大福，我会些针灸，镇北城好几个风湿关节变形的人，都是我看好的。

        紫叶，是吧？”

        紫叶心里打鼓，小姐什么时候会针灸了！

        不过她看明白了，亲家老太太谋算大娘子的东西呢，自家主子不喜欢这个亲家老太太和姑太太，想必是要借着针灸，教训教训她们。

        她抿嘴一笑，一脸正经睁眼说瞎话：“是的呢，我们镇北城年年大雪封山，小姐练得一手好手艺，把好几个不能下床行走的人，针灸后能自由行走。”

        裴依依眼波一转，手指头不经意抚过腰间：“行了，快去大姐姐屋子里，把我的银针取来。”

        紫叶愣了一下，看着她的腰，诶了一声，欢欢喜喜跑了。

        不一会抱来一个碧玉小盒子，紫叶对着裴悠悠眨眨眼睛，裴悠悠微不可见点点头，在众人期待的目光中，打开这个小盒子，只见里头红色绒布上，躺着几只泛着冷光的细针，裴依依惊疑不定的盯着看，细针后面还有针眼，明显是她的缝衣针。

        然后她从身上郑重的掏出一块帕子，里头一个玉盒，打开后有一条细如蚕丝的丝线，散发着蓝幽幽的光。

        裴依依才要开口询问她要做什么，裴悠悠一脸高深解释：“老太太膝盖疼，这是因为寒气堵塞了经络。这是我们镇北城特制的针灸银针，后面有针眼，穿上冰魄蚕丝，从大腿根部的箕门穴穿入，顺着筋道，从膝盖下的阳陵泉穴位穿出，疏通经脉后，您的膝盖就不会疼了。”

        她把从体内拔除的寒魄收藏了起来，准备拿去查后面的凶手，这会子恰好拿来糊弄人。

        裴悠悠把这几天在卫菁那晓得的专业术语和冒着幽光的冰魄全都卖弄了出来，唬得几人一愣一愣的。

        说完卷起袖子，把那些泛着寒光的银针一溜的摆出来，吩咐紫叶：“去点个炭盆来，这些银针还要消毒。”

        紫叶一溜烟的跑了，不一会端了个烧得红通通的炭盆，还贴心的准备了一把铁钳子。

        裴悠悠把银针放在火上烧红，放入一碗清水中，冒出刺啦的声音，待它凉后，两个指头捏着银针便来扒拉老姜氏的裤子。

        老姜氏盯了一眼冒着幽光的冰魄，艰难咽了咽口水，忙推辞道：“三娘子好手艺，老太婆的病没那么严重，喝两副药就好了。”

        裴依依一脸认真：“不行，寒气已经深入您的骨髓，不用冰魄把寒气逼出来，您会瘫痪的，还是，您怕疼？

        你不要讳疾忌医，紫叶青莲，愣着作甚，快来按着老太太。”

        两个丫头对视一眼，一人抱着老姜氏，一人抱着姜琴美。

        裴悠悠忍着恶心，一个手指头在老姜氏的大腿外侧松垮的皮肤上，不停的按按找找，作出一副认穴位的样子：“放心，我先扎进去，等银针半入穴位，在把冰魄导入。经过许多疼得不能下地行走的人试验，如真的腿里有寒气，针灸的时候，是不会疼的，只会有一点点酥麻的感觉。”

        姜琴美被青莲抱住，飘忽的声音传来，“那要是腿里没有寒气的人呢，针灸后会怎么样？”

        最怕空气突然安静。

        迎上几人质疑的目光，姜琴美强笑道：“我夫家有个老太太，对我多有照顾，也是瘫痪在床，但不晓得原因，我还想请你去帮她针灸一下。”

        裴悠悠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幽幽道：“没有风湿的人，冰魄里自带了毒性，会让人毒发，陷入昏迷，一睡不醒。”

        老姜氏挣扎变得激烈了起来：“快放开我，我不要针灸，你个黄毛丫头，怎么可能会针灸，这个骗子，裴依依，快让你妹妹放开我！”

        裴依依左右为难：“阿娘，我，我……”

        裴悠悠冷笑：“您放心，我必定治好你！”

        治好你的黑心病。

        说完不再迟疑，一针扎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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