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组队
“当当当！”一个小伙子拿着铜鼓在朱雀街丁记茶铺门前敲打，口里喊着，“走过路过不要错过！我家公子打算组建一支商队去西域，有能力有决心渴望走出去看看西域的人赶紧来报名！截止时间今日午时截止。”
与此同时，关于此次招队员的消息立即通过一群孩童的口传遍长安城大街小巷，不少缺钱的人都来朱雀街丁记茶铺。
楼上，两人对坐相酌，一个身姿笔直，英姿飒爽，眉宇间充满了警觉，腰身配有一把长剑；对面那个则一身的贵气，慵懒地斜卧在榻上，举起酒杯小酌，绘有墨竹的这扇随手丢在榻边，一身白衣像烟雾一样飘在身上。
“九哥，咱们下午就出发了，你确定这样能招来合适的人吗？”
“当然。”他要招的不是一般的人，而是那个叫阿飞的少年，他若是知道这个消息一定会来看看的。
“公子，这是今天报名的人。”一个仆人拿着一份名册过来。
“给他吧。”丁西免看都不看，将所有的事情丢给英珏玖，他非常放心。
“你就这么放心我？”英珏玖接过名册，看了一遍，大约有三百多人，其中有一个叫阿飞的立即抓住他眼球。
“放心！我当然放心，因为你已经发过誓了”丁西免侧过脸，带着一丝满足的笑，“为我，赴汤蹈火，不离不弃！”
说起这个誓言，英珏玖当然记得，但是没想到眼前这个人会把誓言挂在口头上：“叫他们都来当场展示一下自己的才能，光看名字我也不知道谁行。”
“九哥，我的事交给你全权负责，我有点累了，你做事我放心。”
“别睡了，你都睡了多久了？跟我去看他们的才能，咱们一起选。”英珏玖拉上昏昏欲睡的丁西免，后者禁不起折腾，这几天英珏玖为了强化他的体质，硬是拉着他练武。
丁家前厅，报名的三百人都候在这儿了。
“我叫陈苁，力能扛鼎，吃得不多，容易养活。”一个粗壮的汉子上前说道。
“好，你扛一下右边那张桌子。”英珏玖说道。汉子扛桌，试了两三次都没成功，英珏玖只好让他退下。
“我叫李铭，会算账”
“我叫汪禀，曾经是镖局的镖师”
“我叫罗亭，是个绘图师。”他看到旁边穿白衣服的人歪着靠在别人肩上，特别想把他扶正来，因为他有强迫症，哪怕是一丁点儿不合规矩都觉得难受。
英珏玖看他盯着丁西免看，有些奇怪：“怎么了？你们认识？”
“不认识，我就是希望他坐正一点儿。”
“我叫”
一连面试了二百五十个，英珏玖有点头疼，这些来面试的真没有特别好的，坐在他左边的丁西免在面试了大约五十个左右的时候就睡着了，脑袋歪在他肩上，睡得很死。
第二百六十个，是阿飞。
一个瘦小的少年走进来，他立刻认出了坐在台上的人是英珏玖，后者赶紧用眼色示意他不要有多余的话：“我叫阿飞，通晓多种西域语言，曾经跟关家商队去过西域。”
面试完所有人后，英珏玖叫醒丁西免，把名单给他，后者之瞥了一眼，点头同意，之后叫人准备钱财送给入选者，一般是先付一半，回来之后再付剩下的一半。至于英珏玖自然要算在例外里。
这批人中一共选出了五个，分别是通晓多种语言的少年阿飞，镖师汪禀，记账者李铭，之前跟阿飞去过西域的乌苏思，绘图师罗亭。
“现在要去见见他们吗？”睡醒的丁西免问。
“当然。他们现在在中堂等着呢！”
两人一同去中堂。丁西免看着五个人，除了叫阿飞的少年和胡人乌苏思不认识以外，其他都是熟人，不过他们都表现得像陌生人一样。
至于阿飞和乌苏思就有点藏不住了：“九爷。”
“你们两个怎么不跟着关家商队？”
“关队长想出海，但是我们有一部分不想去，就没有跟着他，恰好看到这里招商队，我们就来试试，没想到真的成功了！九爷，我也要像你一样当个大英雄！”
“阿飞，你其实已经是大英雄了，你曾经去过西域，而我没有。”
阿飞被自己的偶像夸赞有点不好意思。
“你们认识？”丁西免问。
“认识，当时我们商队在北亭关外遇到狼群，多亏了九爷带兵来救。”乌苏思兴奋说道，一想起当时那个场景，他就忍不住血脉喷张，多刺激的事件啊！
“那么大家各自介绍一下自己。”英珏玖站在堂前，“我叫英珏玖，曾经是北亭关守边将军。”
“我叫丁西免，是这次商队的发起者，我没什么大志向，就想去外边玩一玩，顺便卖掉我的茶叶。”
“阿飞，曾经走过一次商路，会九种语言。”
“乌苏思，从小生长在西域，对那里的地形比较熟悉。”
“汪禀，镖师。”
“李铭，会算账。”
“罗亭，绘图。丁公子，我有个小小的建议”罗亭一脸不悦，目光一直死死地盯着丁西免的袖子，看样子他是压抑了很久才大着胆子问。
“什么建议？”
“您能把右边的袖子拉直一点吗？歪了，它们不对称，看着难受。”
丁西免一脸无奈地看着英珏玖，心想：你招进来的都是些什么人？但又无可奈何：“行！”他把两个袖子拽成一样长。
罗亭总算舒了口气，移开他的目光。
英珏玖确认没有问题后，让众人散开，各自去准备出行的装备，大约一个时辰回到这儿集合。阿飞提前半个时辰回来找英珏玖，将藤景叮嘱他的东西交到九爷手里。
然而这一幕却让丁西免看在眼里，他在二楼的窗缝前，看着两人将包裹交接完毕。是什么呢？他对那个包裹产生深深的好奇，随后从袖袋拿出梅间雪的胭脂盒子，表面看是看不出什么瑕疵，但若是拿个同样的来称量一下，就会知道盒子有问题。
丁西免自然是称量过盒子的重量，比正常的盒子轻了一点，说明什么呢？盒子有暗格机关！但是他找了很久，还是找不到。
后来，他亲自拿着盒子去问了鲁班的二十九代弟子蒙奇，原来盒子的机关只能用一次，在制作盒子时把要藏的东西放进去，另一个接头的人拿走东西后再合上机关，谁也不会知道盒子有暗格。这种东西在漠北地区的能工巧匠手里才有，中原地区几乎没什么人会做。
英珏玖啊英珏玖，你究竟拿走了什么东西？为什么不能让我知道？丁西免在楼上看着，有些失落。
随后，他又拿出了另一个一模一样的盒子，只不过它是空的，他也不知道自己想用来装什么，不过既然鲁班的弟子说这盒子难制作，那又是谁给脂粉铺老人的呢？
他应该相信英珏玖，毕竟是自己费尽心机找了很久的人，可是他又不敢完全放心，因为两人的接触也不过才三天左右。而且对方似乎也没有完全相信自己，要不然怎么会没把胭脂盒的秘密告诉他呢！
所以，我到底是哪里露出了破绽？他仔细回想这几天来跟英珏玖的交往，并没有什么值得怀疑的地方。丁西免的身份是他苦心安排的，对方不可能看出破绽，唯一不太可靠的是他没有见过宁栖晚！
于是，趁英珏玖在房里忙的时候，他写了张纸条塞到一只信鸽脚上，放飞！
时间到，七人在庭院中集合，丁家的仆人准备了六匹马，其中五匹马背上驮着十代茶叶。丁西免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呵欠：“你们五个就牵着五匹马。”
“剩下的一匹马呢？”阿飞问。
“我骑着啊！”
“九爷呢？”阿飞有点气恼，但还是忍住脾气不发作。
“替我牵马啊！”
“你！”阿飞忍不住想要破口大骂，他算个什么东西，竟敢差使九爷替他牵马！可话还没说完，英珏玖就拦住他，“没事，他付钱了。”
“可九爷，你才是那个骑马的人，他给你提鞋都不配！”阿飞就是看不惯别人这么对他的大英雄。
丁西免看到这个暴躁的小伙子，一下子来了兴致，想逗逗这只一点就炸毛的小猫咪：“你叫阿飞！我告诉你，这是我跟你的九爷之间的契约哟，他不止要帮我牵马，还要”
“还要干什么？”阿飞攥紧手中的马缰绳。。
“还要照顾我的生活起居，穿衣喂饭哄睡觉！”丁西免得意地笑道。
“还不如说让九爷陪你睡好了！姓丁的！你要是敢这样，出了玉门关我让你天天吃土！”阿飞咬牙切齿威胁到。
丁西免装作一脸委屈的样子躲在英珏玖背后，双手搭在后者的肩上：“九哥，我好怕怕呀！你不会真让我吃土吧？”
“阿飞，你们两个别闹了。”英珏玖严肃正经地解围，回过头斥责丁西免，“还有你，多大年纪了，还跟一个十几岁的孩子怄气！”
“我就知道，我家的九哥最偏心了！”
在场的众人以为他就随口说说，没想到最后一句简直酸掉大牙，“永远偏向我！”
阿飞觉得一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这富家子弟脑子不太正常，我还是有多远走多远！
镖师一脸严肃，当做什么也没听见，像棵古松一样挺立在旁边，右手拿着缰绳。罗亭将马背上的两大袋茶叶摆正，没时间听别人吵架，他觉得丁家下人做事太马虎了，这两袋茶叶明显差了一寸，左边比右边高了一寸，令他很不爽！李铭和乌苏思在一旁笑，不同的是李铭笑得很小声，看得出他在强忍着自己的笑。而乌苏思则是放声大笑，整个庭院都是他的笑声！
英珏玖叹了口气，瞥了丁西免一眼：“好了！别笑了，赶紧出发吧！”
丁西免站在马旁边，看看英珏玖，又看看马。英珏玖走过来：“你不会骑马？”
丁西免举起受伤的双手：“会是会，但前几天手受伤了，上不去。”
英珏玖走到他背后，双手搭在对方的腰上，直接将人托起放到马背上。
“还是我九哥厉害，想必在床上表现也不差。”丁西免的本性暴露无遗，英珏玖听着这句话，有点刺耳，不是很正经！
丁西免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赶紧纠正，可总觉得越描越黑：“我是说你力气大，哪都厉害不不不，别误会，我没有其他意思，就字面意思，字面字面，你懂的！”
“懂的都懂！”阿飞看了他一眼，翻了个白眼！
“行了，别说了！”
“九哥，你不会生我气了吧？”
“谁生你气了？”
“你可别忘了，你跟我有约定的，不能把我丢在半路上，要把我安全带回来。我爹娘当时一听我要走商路，立马否决了我，现在多亏了九哥你，我才能出去！”丁西免将自己离家的不舍和委屈都表现得淋漓尽致。
“现在还没上路呢！就开始想家了？”阿飞逮着机会就嘲讽他。
丁西免表演得更来劲儿了，忍不住用手擦擦眼泪：“我从小到大都没有离开家，第一次离家就要去那么远的地方，听说路上还有豺狼虎豹、杀人强盗”
“那你就别去了吧，让九爷替你去。”阿飞提议。
“可有些路总要自己走，有些事九哥能帮的了我一时，可帮不了我一辈子！”
“行了，你们都少说几句，出发吧！”随后，英珏玖拉着缰绳，抬头看着眼睛有点红的丁西免，用低得只有他们两人才能听见的声音，“我说过，为你，赴汤蹈火，不离不弃！你不用担心。”
一行人刚出了朱雀街，迎面来了一大群人。
“这是怎么回事？”阿飞问
骑在马上的丁西免嘴角露出了笑：“是长安第一风流俊少祁王出游，看，他可俊美了！”
英珏玖往人群中心看去，只见有四个人抬着一个华丽的轿辇从青龙街走来，辇上挂着白纱，遮挡了围观者的视线，但隐约可以看见里面坐着三个人，中间的一个应该是祁王宁栖晚，左拥右抱的应该是他宠爱的人。至于长相如何，隔着一层纱，根本看不清楚。
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句“祁王来了！”围观的人立即尖叫起来，人人都想一睹祁王美貌。
丁西免看着英珏玖：“九哥，想不想看看长安第一美男子的样貌？”
“不想。”他们不得不退回朱雀街给祁王让路。
“真不想吗？那样也好，要不然你看了祁王，就再也看不上我了！”
英珏玖觉得这逻辑不太通啊！难道我不看祁王就会看上你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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