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祭司
黄沙弥漫的天地间，周围的胡杨全都从根部枯死，剩下的枝干在沙漠中哭诉，高举着自己枯瘦的枝桠向苍天控诉申诉！
胡杨中间是一片墓碑，墓碑成林，但是地面的黄沙像洪水一样慢慢上涨，已经将碑林淹没一半了，中央最突出的碑林中刻有一只展翅的鹰，然而，那只鹰的眼睛！眼睛里似乎有泪水！
孩子，我们将要离开这里寻找一个避乱的天堂。
谁？为什么要离开？去哪里避乱？
我在哪儿？这是哪里？我是谁？我是谁？
我是英珏玖！
他在自己的意识深处继续前进，而后迅速转到了另一个画面，不！又是那个经常出现的画面，这一次他看得更加清晰！
黄沙滚滚的背景中，所有的东西都很模糊，而沙尘暴的中心有一个影子，是一个人！他背后长了一对翅膀！
“列祖列宗、如来佛祖、元始天尊、太上老君、观世音菩萨各路神仙请保佑保佑！我以后必定焚香供奉，保佑！鬼啊鬼啊，不要来找我，冤有头债有主，我只是路过！我从小命苦，没有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
他的意识渐渐清醒，听到了耳边某人的碎碎念，慢慢睁开眼睛：“你在念什么？”
“你醒了！吓死我了！你晕倒之后有一群穿白袍的人要抓我们。”
“我们现在在哪？”
“坟地深处。”
“你背我来的？”
“当然了，除了我还有谁能救你！”
英珏玖眉头皱了一下，以丁西免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一个人将自己从一群人的包围下带自己离开？要么是那群人故意让我们进来，要么就是丁西免有所保留
他看了一眼瑟瑟发抖的丁西免，对方的害怕似乎不像是装出来的。“你很害怕？”
“嗯，你看不出来吗？把我打晕吧，我不想看着这些墓碑了！”
如果那群人故意放他们进来，目的是什么？还是说他们不能进入墓地？如果是故意放我们进来，则说明这里有比他们武力更强大的东西存在，那么我们再深入下去必定要冒很大的风险。如果是他们出于某种原因不能进来，那么我们呆在这里是安全的。只是应该做好最坏的打算。
“你还能走吗？”英珏玖问，他扶着丁西免站起来，“抖得跟筛子似的。”
“能走，你扶着我！”丁西免看了一眼四周，脸色苍白，“你看后面有一双绿色眼睛在盯着我们！”
英珏玖向后看了一眼，没有发现任何东西：“你太过紧张了，我们先离开这里。”
丁西免时不时回头看一下，但是那双眼睛眨了一下之后就再也没有出现过。离开墓地，丁西免问：“你想起了什么？”
“也不算想起，只是看到一些很奇怪的画面。”
“比如？”
“我看到一个长着翅膀的人。”
丁西免心里咯噔一下：难道那个传说是真的？小时候他就听昆山书院的老先生讲过上古时期有三个种族，分别是人、羽人和鱼人，三个种族矛盾重重，后来人类团结一致打败了其他两个种族，形成了现在的局面，然而一部分羽人后裔混在人群中，和人类一起生活。他们大部分并不知道自己的身份。“看到那人的脸了么？”
“没有，当时的沙尘太多，一片昏黄，我只能看清翅膀。”他心里却在思考这个梦是不是跟楼兰有关系，毕竟自己是在墓碑的触动下才看到那些画面的。
“那可真有些可惜了。”墓地的入口有五六个白袍守陵人看守，两人小心溜出去，从小路回到了驿站。
刚进入驿馆，一群铠甲士兵就把他们围起来，连同之前回来的乌苏思、汪禀、阿飞三人。
丁西免拍拍自己衣裳上的尘土：“你们这是干什么？”
领头的将军出来：“祭司命我等抓你们入宫。”话音刚落，士兵就围上来，将他们一行人押往楼兰王宫。
从驿站往北走大约三十里路就到达王宫门口，王宫大门上新上了一层朱漆，门上镂刻着金色的鹰图腾，王宫城楼上大约隔一尺插一面红旗。宫殿两边各有一座瞭望塔，塔上站着四个士兵，分别面向东西南北四个方向，专门观察王宫周边的情况，一有情况，立即以号角的方式报信。
“王宫好气派啊！”乌苏思边走边看，心里直感叹。
丁西免有些不以为意：“要是你去过长安，见着我们的皇宫，那才叫气派呢！”
“我去过长安，但没去过皇宫，这次买卖如果能顺利回来，我一定要去长安的皇宫看看。”乌苏思三步并作两步走到丁西免的背后，“丁公子，要是能回去，带我进皇宫溜一圈呗？”
“行。没问题，我以前就经常进出皇宫，帮你混进去自然不成问题。”
英珏玖用余光瞥了一眼丁西免，一个商人之子难道可以随意进出皇宫吗？他不由得多想了一下。
“闭嘴！不许闲聊。”一个站在宫门前的守卫士兵吼道，乌苏思和丁西免赶紧停下话头。
进入宫殿，楼兰的女王坐在王座上，身穿一条金色长裙，裙摆上嵌满了红宝石、绿宝石之类的饰品，头顶上的皇冠是一只翱翔的鹰，同样是金子铸成的。祭司手拿权杖，站在台阶下，他穿的是一身白色祭祀服，眉心处纹有一只黑色的鹰，耳朵两边各有一个吊坠。然而自一行人进来，他始终都是闭着双眼。在丁西免看来，他的傲慢比之女王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来者何人？”女王问。
“过往商客不小心走进了贵地，烦请女王陛下宽恕。”
“祭司，区区一群商客，您打算怎么处理？”女王看向阶下站着的祭司。
“我尊贵的女王陛下，”祭司面向女王，右手搭在左肩上，弯腰，“前几日我曾占卜到，先祖遗脉不日将途径我城。”
“什么？！为何之前你不说？”女王脸色不悦。
“因为我不确定是否是。”
“那么现在你确定了吗？谁是祖先遗脉？”
“女王陛下，未来之眼已经开启，命运之轮转动，时不可逆，命不可改，该来的是一定会来的。”祭司平淡回答，同样是闭着眼。
“神神叨叨的，不是骗子就是神棍！”丁西免实在听不下去了，在英珏玖耳边小声嘀咕。
“别说话，认真听。”英珏玖攥住了对方的手腕，他真怕这个没出过远门的富家公子一两句话能把他们一群人给坑了！
祭司似乎听到了他们的对话，转向他们，随即睁开了双眼，那是一双血色的眸子，紧紧盯着英珏玖。丁西免看到这双血红的眼睛，背后冒出了一层冷汗，仿佛把他的前世今生内心的种种想法都看在眼里。幸亏英珏玖的手抓着他的手腕，不然他准习惯躲到一边去。
“诸位不信？我可以带你们去看看未来之眼。”他向女王告退，随即命人将五人带走。
阿飞有些胆怯：“九爷，咱们真的要去吗？”
“看这阵势，我们是非去不可了。”英珏玖看了一眼围住他们的士兵，这个楼兰祭司是铁定要带他们去看未来之眼的。
“乐观点，我也想看看我的未来，是否能娶到一个厉害的媳妇。”乌苏思爽朗地笑起来，拍拍阿飞的肩膀。
“万一看到的是不好的未来呢？”阿飞表示自己的担忧。
“信则灵，不信则不灵嘛！”
“嘴硬！”阿飞嘲讽道，他不太想知道自己的未来，尤其是怕一群人知道自己的未来，那才是他担心的。
“九哥，你怎么能这么淡定？”丁西免跟在英珏玖身后，发现后者走路沉稳，甚至连心跳脉搏也没有多跳一下。
“既来之则安之。”
他们跟着祭司出了正殿，穿过宫廊，再穿过一个四季花园，达到了一个九层高台之前。四周除了胡杨以外没有其他的植物，高台高出胡杨林大约几十尺，每级台阶上都雕刻有展翅翱翔的鹰，高台的最高处有四面旗帜，旗上同样绘有繁复的符文和鹰图腾。
“未来之眼在上面，我们上到第八层，至于第九层你们一次只能上一个人。”
听到这，人群中的阿飞悄悄送了一口气。
达到高台第八层，整个楼兰城的样貌尽数展现在眼底，城市中心是王宫，城中的主干道按十字排列，所有的居民房子商贩铺子都排列整齐，有条不紊，一看就是事先设计好的，连同屋子的样式在内几乎大同小异。
“你们谁先上去？”祭司睁着一双血瞳看着五人，其余的士兵都在台下围着，他们不允许上来。
英珏玖看看他们：“祭司你呢？”
“我在此地等候诸位，请吧！九爷。”
英珏玖纳闷他怎么会知道我的名字？谁知还没问出口，祭司就补充道：“我是楼兰祭司，自然是占卜到的，不过天机不可泄露。”
“你们在这里等着，注意多加小心。”英珏玖叮嘱完剩下的四人后，一步步走上阶梯，达到高台顶部，这里正中央立着的是一只眼睛一样的镜子，镜框上铸刻有翻涌的雷云纹，顶部同样是一只鹰，但是这只鹰长得有点怪异，准确来说，它长着一个人的身体，背后生双翼，脑袋是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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