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怀安寺庙会
怀安寺,一座千年古寺,位于香檀镇北部。起初只是个不起眼的小寺庙,只因那赵国先王信奉佛理,广招天下佛法大僧来为自己讲经颂教。有着离成佛只有一步之遥的御前讲经法相禅师鸿喜泉便是出自这怀安寺。
自打成了这赵王身边的讲经禅师,怀安寺从一座不起眼的小寺庙,一步登天。闻名而来的香客更是数不胜数,都希望能从这怀安寺染上几许佛气。除了这每日的烧香礼佛,拜读观礼,提起这怀安寺,人们首先想到的便会是那三年一小会,六年一大会的怀安寺庙会。届时,天子携朝臣登临怀安寺,观拜佛大礼。
天下名人志氏也会相聚于此,朗诗诵经,口舌辩佛法。虽说是佛门庙会,但毕竟是国之大会,赵国境内的其余三大道门仙山子弟也会于此。
但几十年了,自先王独尊佛法后,北疆坐枯山陈玉斧,南淮临清池赵月苔,丹鼎大家王子健,这三位道门掌教便不再抛头露面。
如此盛会,也只是让弟子随意参加。能在赵国众多小宗杂派中翘楚屹立几千年之久,这三大道门教派的底蕴可想而知。可不管是哪宗哪派,无论拥有多少底蕴,到头来还是要看那一国之主的脸色,这也是佛门能在赵国盛行,经久不衰的原因。
在这片无量之海包裹的大陆上,除了日落月升,春秋更迭,亦或是人的生老病死这些自然规律,还有一个法则,那就是修行者不得对凡人出手。
这是法则,而不是规则,传闻都城有一捕快,曾亲眼目睹一位修行者抽刀向一位学府儒生,刀未落,法则先至,只见刀客身体由内向外燃起熊熊大火,任由其施展百般神通,也无法摆脱那熊熊烈火,直至被烧的魂飞魄散,血肉成灰。
这法则存在的时间无人知晓,但这却是凡人与修行者共存之本,也是城邦君主能稳立一国之中而不被倾覆的原因。
香檀镇以北一条僻静官道上,一辆马车正由南向北,车内一身着华服的公子哥正呼呼酣睡,身边坐着一个发呆出神的虎头少年,或许是这些时日的烧炉锻铁,身穿华服的公子哥本该白皙的脸也熏染上了几分古铜色。
这二人正是江海平与虎头少年许念,怀安寺庙会这等盛事,江麟夫妇不去讨那热闹只想图个清净,可此等盛事对于江海平来说那真是来之不枉此生啊。
此刻二人正坐在马车内,驾车的是一名叫老孟头将军府仆役,也许是官道颠簸,有些困乏的江海平被这左右颠簸弄得时睡时醒,昏昏沉沉的刚要入睡,只觉车马一顿,帘外一声沉响,如重物坠地般,随后便是马夫老孟的一勒缰绳。
马车前一根环臂粗的树干被横在了官道上,旁侧一个肩扛黑棍的皮肤黝黑的大汉先声夺人:“江湖庙宇浪涛涛,一重楼自一重高,要想身前此路过,留下续命身外财”。
马车内江海平被这猛然一顿,接着又是嘹亮震霄的山头黑话,一下子倦意全无,内心暗叫不好,怕是遇上那拦路山贼了,但转念一想,随即扇了下自己睡意朦胧的脸庞,他娘的,老子怕个球,这他娘是官道,老子是香檀镇江海平。
那肩扛黑棍的黑面山贼话音刚落,马夫老孟倒也没有惊慌,这位看似不起眼的马夫,三十年前还是这东海戍边军的马官,后追随江麟,年事已高后便成了将军府的车夫,负责护送家眷出行。
军旅出身的马夫老孟虽年事已高,下马车却没有丝毫的拖泥带水,不卑不亢向着黑面山贼一抱拳:“在下香檀镇将军府扈从孟远山,敢问好汉尊姓大名,拦路所谓何事啊”。
这平常的山匪拦路不拦官道,即便是碰上一些不识趣的,一般听到将军府这三个字,也就作罢了,有的走时还会连声骂自己不长眼,这匪不与兵斗还是有些说法的。可今天这位让老孟头犯嘀咕了,听完自己自报家门,这黑面大汉不仅不为所动,还一副你跟我说不上话,叫你主子出来说话的样子。
好在眼前也就他一个人,军旅出身的老孟头自认也能与之缠斗一番,就算不敌,也能拖一阵子,可保少爷二人先行逃走。
好像看透了这老头的心思,黑面大汉食指压舌,一声清脆的口哨穿透层层密林,霎时,从两面的密林中如猴子上树般窜出一道道身影,密密麻麻足足三十人有余,不少人的手中还握着自制短刀。
马车内,虎头少年见状眉头紧蹙但并未惊慌,眼见暗道不妙的老孟头就要豁出去动手拼命,江海平坐不住了,掀开帘子大喝道:“老子香檀镇将军府江麟之子,尔等敢劫军眷?”
仿佛这天底下的纨绔子弟遇事都是这般口径,有时会让人误以为是不是都城那位嚷着废私学而办大学因材施教的大儒士是不是办了个纨绔学府。
那黑面山贼见车内走出这华服少年,闻言不仅无惧,反而更加嚣张,将肩上黑棒猛然立在地面,力道之大震起了一层沙土。“狗杂碎,劫的就是你们这帮官宦子弟,我不管你什么将军不将军的,留下钱走人,不怕你日后来寻这劫道之仇,爷爷我居无定所但行不更名坐不改姓,你爷爷我叫魏山”。
这在香檀镇行尽纨绔之事的江海平哪受得了这个气,“没钱,有种的,就杀了我,不过我赌你不敢”虽然内心已经是忐忑至极,但表面还是装作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
“硬骨头,好,爷爷喜欢”只见那黑面山贼提起黑铁棍正要向前,一旁自从听闻这位名叫魏山的黑面山贼自报家门后便不知在思索什么的马夫孟远山突然沉声道“且慢,这钱我们给了”
马夫孟远山早些年追随江麟时,酒过三巡之后,这将士们就爱听江麟讲一些早些年北疆抗蛮的陈年旧事。有幸曾听到过那北疆边军抗蛮的故事,江麟每每说起,那是豪气凌云,壮志未歇啊。
魏柳云,北疆边军风雷赤火中赤字营的探军斥候,虽说总被人嘲笑取了个娘们名字,可身上的功夫可不是闹着玩的,身为北疆抗蛮的探军斥候,魏柳云有着第七夜的美称,这探军斥候又名夜不收,有着从一夜到七夜的等级划分,传闻身为第七夜的斥候魏柳云曾追寻敌军七日七夜不曾一刻喘息,这靠的不仅仅是战马,在有些特殊情况,需要弃马寻敌,这靠的全是那腿上功夫。
北疆一战,累死了两匹战马后,靠这那能生风的双腿又奔走了七天七夜,断气前,躺在江麟怀里,曾有言道:“那名字是爹娘起的,赖得着我么,我这辈子也就这样了,我给儿子取了个很爷们的名字,这往后啊只会被人羡慕,我魏柳云没辱没那赤字营第七夜的名号,北疆不能败”。
魏柳云早年丧妻,膝下一儿一女,堂上有一母。驱散北蛮,奶奶带着孙子孙女南迁回祖上老家。途中魏山被流民冲散,姐姐被东洲纨绔看中,强行掳去,奶奶阻拦未果,被纨绔身边的扈从当成流民一刀捅死,临死前向天大喊“天道不公啊,我魏家对得起这赵氏王朝!”
待巍山找到姐姐时,姐姐已经是地上一具衣不蔽体的冰冷尸体。江麟听闻此讯后,勃然大怒,冒死夜闯兵部,连跨五级越级进谏,本应是死罪,念抗北蛮有功,本应调升至大内的江麟被连贬两级,举家去了东海边军。
赵历五十二年冬,腊月十三,东洲阳城县县守狄子明一家三十四口惨遭灭门,无一生还,其子狄华被斩一百七十二刀至气绝身亡。“本该把你刮千刀的”这是满身是血的少年对着那被留到最后活刮至死的东洲纨绔说的第一句也是最后一句话。
并在狄府留下喋血帖:“屠不尽天下纨绔,不入黄泉不作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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