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暗流涌动
水家姐弟与杨晨会和，杨将军听完立雪城内发生的事，又检查了余下的“十步弩”残件，已然知晓此事牵扯甚广，立雪城的太守必然已涉入其中。他带着众人回到飞雪营暂时安顿，又拉过水家二人单独交谈。
“你们两个小家伙跑去离山一趟，回来就惹了这么大的麻烦！”
“杨大哥，我们也没想到会出这么大的事啊，我们也是一不小心被卷进了漩涡啊。”水柔云苦笑一声。
“别叫哥，你们还是叫我叔吧，我和你小叔同辈相交，叫我哥那不是低了那个混蛋一辈吗？”杨晨挠挠头哼了一声。
“你的年纪真到不了叔的地步。”水知秋偷笑，水柔云也不禁莞尔。
“不要扯远！这次的事恐怕和离阳城里脱不了干系，你们这次出手恐怕会把整个水家拉下水。”杨晨叹口气忧心忡忡。
水知秋闻言也皱起眉头，如今的大离国朝堂暗流涌动，太子虽立但离王却并不倚重。
相反还重用璟王与楚王，大有举此二人与太子凤朝辉形成三方鼎力之势。
其中楚王握有一定兵权，璟王掌控离国学脉“大离学宫”，太子身份正统有大义在身。其他王公贵族也对这三人各自依附。而在这般情形下水家山河府作为离王嫡系亲信，任何动作都会引人深思。
这次季府的遭遇往小了说只是家族内斗，但只要稍一追究就知道有离阳某方势力插手，如果更深入地说“雪芽茶”是贡品……
水知秋突然感觉周身一冷，这水太深了！
水柔云也愁容满面，只是一次路见不平竟然扯出那么多事来。
“你们水家又不是没有中落过，犯得着想这么多吗？”突然一个突兀的声音响起。
杨晨瞳孔一缩，伸手就要拔出腰刀，好在水知秋已经发现讲话的是水寒，他赶忙拉住杨晨。
“杨大叔，是韩睡大师。”
杨晨也看清了来人脸色微松心中却依旧十二分的警惕，“原来是韩大师，是在下太紧张了。”
水寒一笑拱手道：“无怪将军，是在下没有通禀，刚刚我们发现一些情况想找诸位来分析一下。”
“韩师多礼了，不过在下还是想多问一句，刚刚韩师说的是什么意思？”杨晨道。
“也没什么，就是想问一下水小姐和水公子，如果现在让两位再选择一次，你们还会去救那对主仆和小贩吗？”
水家姐弟一愣而后未多加思索点头道：“我想我们还是会去救的。”
“那便好了，既然你们并未觉得做错，后面的事就随其自然好了，当年水家也曾因为御史大夫屈麾之事而触怒帝王被一贬到底，我记得当时出言替屈大夫求情的就是水家老爷子水殇。
此事之后一旦大离需要，水家男儿依旧战死沙场，老爷子年近七十同样披甲上阵！自认为对的事就九死无悔，不正是你们水家的风骨吗？”
水家姐弟一时呆住，杨晨更是心中大震，依稀间似乎又回到了当年在北域荒族战场上，那个水家青年从他父亲手中接过军令飞扬依旧。
那一战的确是他把握住了战场的关键动向，但至始至终他的部队都处于进可攻退可守的位置，而待在场中最危险位置的一直是那个水家的青年。
只要外围任何一只部队没有拖住对方援军，他就瞬间陷入内外夹攻的境地，他那点兵力占地势多杀伤还行，一旦被围攻，恐怕顷刻间就全军覆没了吧，他是被他父亲丢进了绝境啊。这么说来水家的人的确不怎么把自己的生死当回事。
杨晨苦笑一声，那战之后众人把赞誉都给了水家水耀，而忽视了真正作为战场关键点的他，他却没有什么妒忌不爽，他自己明白水耀选了最危险的任务，那些赞誉都是他应得的！
“多谢韩兄提醒，倒是我们瞻前顾后了！”水知秋道。
“别看我，我只是‘飞雪营’主将，只有守卫之职，立雪城出了军械外泄的问题我当然是要保护证人的。”杨晨见水柔云有些担心地看来笑了笑道。
“将军还要趟这浑水？”
“哈哈，都已经从血和火里滚过来了，区区浑水怕什么！”
“多谢杨大哥了！”水柔云行了个万福谢道。
杨晨挥挥手主动拉过军事地图准备讨论行动路线。
水寒突然开口：“将军，在下刚刚过来是想告诉各位我们的小发现，听完再商议路线不迟。”
杨晨与水家姐弟一愣停下手头活动一同看向水寒。
“刚刚师兄偶然在那位教头身上发现了一块‘子母留影璧’，几位都是军中名将相信知道此物的价值。”
几人闻言大吃一惊，要知道这“子母留影璧”珍贵异常，乃是以极罕见的“子午同心石”为主料，辅以大量奇珍，经由医师泡制、锻造师打造、大偃师雕琢方才成形，是快速传递消息的无上利器！
“这……，难道他们真有什么大阴谋？否则这种偃甲怎么会给一个教头使用？”众人脸色难看，水知秋犹豫道。
“具体情况不明，不过那位教头也不简单，他一定隐藏了武功身份，不过既然他要竭力遮掩，也就说明此人身份不难查询。”水寒回答。
“看来回离阳城这一路太平不了了！”杨晨叹口气埋头看向地图。
“杨将军，我到有个计划，您不妨听听。”
“哦？韩大师请讲。”
“我不信他们会沿途分发‘留影璧’，所以只要我们够快，他们就反应不过来！”
“可是离离阳越近，他们越好传递，我们行军总需要时间的。”
“所以我说要快，他们将立雪城的消息传到离阳也要时间，我查看过那件‘留影璧’，它也不是可以随时传信的那种，大概每使用一次需要补充能量至少三天。”
“三天？我们带着季家人也走不了太远啊！”
“放心，我师父可是大偃师！这个交给我们就好！我们只要……”
水寒对方案似乎信心十足。杨晨听完也舒了口气点点头道：“可行，我这就去布置！”
水家姐弟也齐声赞同，几人又商议一会便各自离开准备去了。
“这位韩大师若是从军，相必也会是一员战无不胜的名将！”杨晨看着离开的水寒突然感慨了一声。
“杨大哥，你说什么？”
“没事，先过眼前这关再说吧！走，咱们准备去吧！”
“神神秘秘的……”水柔云嘟囔了一句然后大步跟上。
翌日清晨一架奇形怪车出现在“飞雪营”中，水寒单风二人趁着天色还未大亮，暗中将季家主仆和厉姓教头带上车，而后迅速驾车离开。
天色亮后杨晨领“飞雪营”部分将士，护卫着水家姐弟同样向着离阳进发。
两天后立雪城外一位白衣公子在水寒与独孤宇对战之地闭目独立，这时有卖菜老农经过见到，便高声呼喊，那位公子也不生气，睁开眼缓步到老农身边：“这位老丈是在喊在下吗？”
老农见这公子十分和善，刚提起的心又放了下来，他道：“对不住了，这位公子，两日前这里有神仙打架，太阳都差点落下来，后来有些混混跑来找宝贝，结果有好几个都受了伤，我看公子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担心你出事就招呼了两声。”
“多谢老丈了，在下只是在这等一个朋友，感觉此地颇为神妙就闭眼感受一番。对了，老丈，你说的神仙打架是怎么回事？”
老农看这公子谈吐温文尔雅，好感大增，听他问起，便热情回道：“公子前几日怕是不在城中，三天前这里大白天的连星星都出现了，而且后来天上的云和太阳都落下来了，当时可吓人了！”
“哦，是嘛，这里竟有如此神迹！多谢老丈，在下还要等朋友也不多叨扰了。”说罢白衣公子取出一锭银子送给老农。
那老农顿时手忙脚乱，似乎不好意思收下，又舍不得推辞，白衣公子见状微微一笑道：“老丈我家中宴请，正好将你这菜一并买了，多余的银两就当答谢您的了。”
老农这才欢欢喜喜的收下，嘴里还不忘说道：“看公子不是常人，我就厚脸收下了，实在是家中贫苦，真是谢谢公子了。公子，我帮你把这些菜送到住处吧。”
“多谢老丈，菜就放着吧，等我朋友来了自有人取走。”白衣公子笑着回答，并无半分不耐。
老农连连点头，将菜担放下又道声谢就要离开，才走两步似乎想到什么，老农又回头道：“公子不是常人，但也要当心，这地方真的邪乎，我们村子就有几人在这里受过伤了！”
白衣公子点点头道：“无妨无妨，老丈请勿担心。”
老农听了这话不知怎的就被那公子的信心感染，放下担心乐呵呵地离开了。
又过了好久，将近午时终于有一黑衣人凭空出现在白衣公子身边：“少爷，刚打探的消息钱头领已经失手被擒，两天前被‘飞雪营’押解上京，此前还有疑似车形偃甲趁夜色离营。”
白衣公子点点头：“今日没有收到‘留影璧’回应我就猜到出事了，立雪城最近来了了不得的高手啊！可惜了钱头领，剩下的事只能任其变化了。”
“少爷，我们不用动作吗？”
“不必，动手的事自有人去办，咱们坐山观虎斗就行。传令下去，最近停止一切活动。另外把这些菜处理掉。”
“得令！”黑衣人微微一愣，便担起菜担迅速消失在不远处的树林里。这大正午的竟然丝毫也不突兀！
“韩睡？哪里冒出来的人物？看来离国的事不好办，要请人来帮忙了。”白衣公子站在原地喃喃自语，眼神却看向遥远的西方……
数日后离国首都离阳的某处别院，一位玄色华服的青年正大发雷霆：“废物，不过是去弄些钱财，尽然把事情闹这么大！把山河府扯进来不说，到现在才收到消息！我养你们有什么用！”
说着说着青年随手拿过茶杯朝跪着的手下砸去！
“殿下，责罚他们事小，现今要务还是要阻止那些证人入京！”唯一站着的黑袍人劝说道。
“晚了！鬼先生你没听他们禀报吗？一天多前那辆奇怪的马车已经冲过了三山关，以那部马车的速度不用一天就到离阳了！”
说完玄衣青年狠狠地瞪了瞪跪在面前的几人。那几人仅听着声音就不自觉地抖了抖。
“殿下，半天前我以京兆府追捕盗匪的名义下令四门详查，又在各门安排了亲信，我门下弟子也散入城中寻找，若是对方未进城，那就把他们堵在城外，我们好好筹划；若是进城了也不用担心，他们可以找的靠山也就那么几个，严加防范之下，我们未必没有机会！”
玄衣青年缓了口气道：“有劳先生了，先生现在有消息了吗？”
“那部马车已经在城外找到，不过内部偃甲已经被拆除，有人不久前也在城外发现他们的踪迹，殿下放心吧，城内有老夫弟子，城门有殿下亲信，虽非铁桶一块，但想要无声无息地进城见到想见的人，也是不可能的！”鬼先生藏在黑色斗篷里淡淡劝说道。
“有劳先生了，不过他们虽然要紧，但也要当心楚王那边，老五可是对本宫的太子之位觊觎良久了！要是被他抓住首尾，咱们可就难办了，毕竟此事事关皇家贡品，若是被有心人刻意运作……”玄衣青年正是离国太子凤朝辉。
跪着的几人脑子倒也不慢，利害关系稍一过脑就冷汗淋淋，甚至有人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出息！”凤朝辉见状冷哼一声。
“殿下，几位大人只是一时畏惧而已。还是先请他们下去吧。”
“哼，听到没有都给我滚！”
跪着的几人如蒙大赦连忙跪安退下。
鬼先生看着他们离开后才继续开口道：“殿下，我在楚王府的内应报告说楚王已有所察觉，当务之急是要防止更多内情被楚王知晓，我怀疑府内有消息流出。”
“先生此话当真！看了本宫要好好整顿整顿府规了！”凤朝辉眼中寒芒闪过。
“殿下，此事不宜张扬，我等暗中行事即可，也许那个泄露者还能为我们所用！”
“哦，看来先生已经有所定计，那就有劳先生了。”
“不敢当，另外杨晨与水家姐弟即将回京，我们也要防着他们在城外再次会合，一同入城！”
“杨晨算什么东西，还有山河府！什么只听皇命！本宫不就是未来的皇吗！”
“殿下息怒，现在我们的对手还是楚王，莫要多树强敌的好。”
“本宫知道了，多亏先生在旁辅佐，否则光靠那群废物本宫得被气死！”
“殿下过誉。时候不早了，草民先行告退了，殿下好好休息，我会散开下属为殿下解忧。媚姬，出来服侍殿下休息。”
鬼先生说话间一妖艳女子不知何时从他身后阴影中走出，那女子一袭轻纱将火辣美好的酮体遮掩得若隐若现，样貌妖艳气质却又清冷，引得凤朝辉全副注意力，竟未发现鬼先生如何离开。
那女子行了个万福，悦耳清冷的声音响起：“太子殿下，奴家伺候您歇下。”
……
与此同时楚王府中，楚王凤桐城正与麾下谋士正在密议，京兆府突然追捕什么巨寇，还下令四门详查，这肯定和东宫脱不了干系。
加上东宫内应传出的不确切消息，似乎太子有首尾露在外面没有处理干净，这对一直觊觎太子之位的凤桐城而言绝不会放过！
“殿下，东宫里的消息不准确，具体事项我们也不知道，在下觉得我们宜静不宜动啊。”
“嘿，不直接找东宫的麻烦，咱们可以找京兆府啊，不是追捕巨寇吗？那巨寇何人，所犯何事？”
“不错，不管东宫目的是什么，但给他们找些麻烦总是没错的，另外我们也可以盯着太子手下，我就不信他们会不露什么马脚！”
“对，抓住机会就来个‘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绝对要让太子吃个大亏！”
……
“诸位说得是，刘副将将诸位建议汇总实施，记住除了责问京兆府其它都要暗中进行！”
凤桐城站起身来，他原本就身形高大壮硕又曾在军中历练，举手投足间都给人一股压迫感。
刘副将领命刚想离开又被楚王召回：“再把骆大师请回来，太子东宫那个鬼气森森的家伙只有骆大师可以抗衡。”
“诺！”
凤桐城看着刘副将离开又看了看身前被自己气势所迫肃穆静立的谋士，转身走到窗前望着窗外夜色喃喃自语：“‘玉京’第十一楼‘游魂’鬼影子对上最有望踏入楼阁的‘雁伏刀’骆玄，嘿，皇兄你也未必能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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