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疑难杂症
大离王宫之内，凤志尚坐在床榻上，有御医正给他把脉，过了半响御医站起身来。
李梦赶忙问道：“张御医，陛下他如何了？”
“娘娘毋慌，陛下只是旧病复发，想是宴席上受了些惊吓，先前农百草前辈留下的药方煎一付服下即可。”老御医缓缓道。
李梦闻言却心下一沉，当年神医农百草离开时曾经说过，他留下的药方多用一次，效果就弱上一分，用多了就会完全失效，这可是救命的药方！现在看来也撑不了多久了。
这御医明显对病症没有办法，又不愿露怯才提出了那副药方！李梦心中愤恨脸色也表现了出来，张御医心中一颤，却又不敢真承认束手无措，只能低首硬撑。
李梦刚要发作，却被凤志尚拉住，离王叹口气，挥手遣退御医与左右，连那老宦官也退出寝殿，他临走关上了殿门。
离王待众人退下才开口道：“别生气了，我的毛病你还不知道，他们有什么办法呢？”
“可是，再动用那药以后更危险了怎么办，农神医又离开了，何况他也说了暂时想不出更好的办法。”李梦言语间已带着哭腔。
“生死由命，我能多活这么久已经是上天恩赐了。快别哭了，都不好看了。”
凤志尚伸手擦了擦李梦的眼泪，而后岔开话题道：“不过今天是真高兴，没想到煌哥的孩子回来了，还这么出色，梦儿你知道吗？我因为担心这小子的目的曾经查过他的底，影凤带回来的消息只有从谷阳城开始的，但也足够惊人了！
年纪轻轻已有接近大偃师的实力，还得到了农神医的青睐，武功也直逼‘玉京十二楼’，加上连败两大天将的兵法，哈哈，煌哥应当无憾了！”
看着开怀大笑的凤志尚，李梦靠在他的身边紧紧握住他的手，“是啊，煌哥的孩子如此优秀，其实只要他还活着我们就很高兴了。”
“是啊，成长到这个地步，这孩子肯定是吃了不少的苦，好在他回来了，我们要好好补偿他，呵，其实到现在为止，一直是他在替我们分忧。”凤志尚感慨道。
“志哥，你先休息吧，我再和御医们商量一下，看看有什么别的办法。”
“别担心，今天只是受了些惊吓，明天再看也许就没事了，也不用动用那个药方了。”
“肯定有办法的，只是最近事情太杂乱，我脑子也有点乱了，一定有办法的……”
李梦看去，只见凤志尚已经睡了过去，她缓缓起身走到殿外。
“娘娘，张御医问是否要准备农神医留下的药方？”老宦官上前一步开口问道。
“以防万一，先让他准备着吧。原公公，之前请你打听其它几位当世名医的下落可有结果？”
“娘娘，当世四大名医中，‘仙医’白须客应该隐居于昆仑山脉，我们在震国人手有限，找不到具体位置；
‘佛医’一恸大师在南方诸国游走救人，我们的人找机会请求过，那个老和尚放不下因南方诸国互斗受伤的百姓不愿过来；
‘千面毒医’性情古怪，行踪飘忽我们找不到，不过前不久离山大会上，他的弟子‘花蝴蝶’被化名韩睡的水寒将军抓获，以那人护短的性子多半会来报仇！
至于农神医之前一直在焚天观，我们已经雪鸢传书请他过来了。”老宦官答道。
“农神医说过，他要借焚日炉炼一味药材，若是成了对陛下有大用！也不知现在炼得如何了。对了，当心毒医，陛下对水寒十分关心，别让他受了伤！”李梦淡淡道。
“领命，老奴会让孙大统领注意最近进城的江湖中人，不过那位水少将军也并非善于，我今日看他武功，怕也是直逼玉京十二楼了！况且他可以破了花蝴蝶的毒术，又得农神医青睐，医术也不一般……”
“慢着！我说刚刚陛下说起这位水寒，我总有异样，竟是如此！原公公，快招水寒入宫，我们竟是忘了，他是白须客弟子，又有农百草青睐，必然也擅长医术！”李梦突然出声打断老宦官的话，而后惊喜道。
“老奴也真是灯下黑了！”原公公赶忙排了几个小太监传令侍卫出宫找人。
自己却又回头道：“娘娘勿慌，水少将军即是武道高手又是医道高手，他一定有办法的！”
李梦苦笑一声：“但愿如此吧……”
她心下又何尝不知这是死马当活马医，二十多岁的年青人，难道还能真比四大名医更厉害？
宫中侍卫快马出宫，分批赶往山河府与落云居，此时水寒已大约讲述完这些年经历告辞回府。
虽然水家众人希望他留在府中，但他们也明白水寒必然要回去与拾羽做些交代，况且他刚刚认祖归宗，水家也要准备一二，于是双方约定第二天重聚山河府，简单的回宗仪式还是不能少的……
赶往山河府的侍卫扑了个空，立刻调转马头向落云居赶去，他们还要在路上搜索，水殇不放心，将与水寒关系最好的水耀也派了出去一同寻找。
水耀与侍卫快马跑向落云居，却在半途遇上了从落云居赶回的另一队侍卫，他们赫然已经接到了水寒，一旁还跟着烬依竹。
两队人马合做一队快速赶往王宫，水耀抽空一问，水寒也是前脚刚到落云居，后脚便被侍卫找上门了，他请拾羽照看众弟子，自己带了帮得上忙的依竹，便立刻跟着上路了。
快马急行，宫中又做了准备，没多久他们便已经来到离王寝宫之外，李梦等人正焦急等待，一见他们到来，立刻便迎了上去。
“听闻水将军通晓医术，今日陛下受了些惊吓，还请小将军一同看看。”李梦急切道。
“自当尽力！”水寒也不客套，答了一句便向寝宫内走去，一边的张御医等人脸色一沉，心中冷然！他们自然不喜欢水寒，对跟着水寒的烬依竹更是心有顾及。
张御医快走两步，拦在寝宫门前，对着离后道：“娘娘勿怪！虽然娘娘出身市井，但也应该熟知宫中规矩，陛下重病未宣，就有外臣擅进实在不妥！还是等陛下醒了再宣将军入内不迟！
何况若我没认错这位姑娘该是当年罪臣卢植的女儿卢依竹吧！水将军，你带个罪臣之女进宫所为何事！”说到最后一句已是伸手直指水寒！
水寒一挑眉刚想开口，一旁的李梦已抢先说道：“张御医，水将军曾得神医农百草指点，农神医未到之前先请他看上一看不是更好！”
“娘娘恕罪，既然得过农先生的指点，那当也知道农先生的手段，我们有农先生专门为陛下准备的药方，又何必要再生枝节呢？娘娘药已备好，请陛下服下便可。”张御医不依不饶。
“农神医留下过药方？那最好，把药给我看看。”水寒插嘴。
“你！”未等张御医说完，水寒已闪身端过后面御医手中的药碗，他凑近闻了闻，然后轻啜一小口含在嘴里。
众御医豁然变色，张御医更是怒道：“大胆！无知匹夫岂可擅用御用之物！”
水寒全然不理，向王后道：“娘娘，请带在下进殿，此药是救命良药，但多喝无益！”
李梦闻言心中一喜，一下就能判断出药效，看来这位水寒将军医术确实不凡！
张御医还要聒噪，却听李梦斥道：“小小医官也敢挡本后的路，让开！”
那张御医心中一颤，退后一步让出大门，纵然他身后之人权势滔天，也绝比不过这位独得离王宠爱的大离王后！
“张御医，我们也进去，看他嚣张什么……”众御医七嘴八舌地催促，而后一同进入寝宫。
寝宫之内，离王凤志尚呼吸时断时续，满头大汗，看状况已经比入睡前严重了许多。
水寒上前把脉，过了一会他眉头紧紧皱起。烬依竹御医世家，早年曾偶然听其父说过当代离王的身体状态，今日见了确切症状也开始聚精会神一一印证。
“水将军如何，有何高见啊？”一名御医开口道。
水寒也不答话，只是回过头来问道：“陛下前阵子是不是操劳过度经常夜汗不止，补身的药物用的也不在少数？”
李梦点头道：“不错，不过药补加食补之下陛下精神还是不错的，夜汗也有很大好转。”
“哼！怎么？水将军是要说我们之前诊治的有什么问题吗？”又一名御医寒声道。
“确有问题，陛下体弱，原本就不能催动身体机能，诸位给陛下进补，所用虽缓但依旧加重了陛下的负担，农神医不敢直接下方，想是也担心陛下吸收药效会超出负荷，进补不成反为害！
陛下初时出夜汗便是身体快超负荷的表现，恐怕夜汗停止后陛下的身体也开始衰弱，药、食皆大量减少！”水寒道。
李梦脸色大变，水寒所言与凤志尚的体征完全吻合！
她也顾不得其它急切问道：“水将军可有方法医治！”
“我可以试着先让陛下恢复些，但要说完全恢复却是无能为力。”水寒犹豫道。
“可以恢复到如何？我们已去请农神医了，这次可否撑到他到来。”李梦急道，不到万不得已，她始终不想使用那道药方。
“这次？王后误会了，陛下这次的状况没什么问题，我是指陛下的夙疾。有几种办法也许可以大大改善陛下的身体！”水寒略加解释。
李梦一愣继而面露狂喜，她勉强压制激动向原公公打了个眼色。
老宦官点点头对跟进来的御医道：“几位大人，娘娘要询问水将军陛下的病情，除了路大人和徐大人之外都退出去吧！来人送诸位大人出去。”言罢挥手，几个劲装侍卫上前。
那几个御医本想开口，却被侍卫所震慑不敢多言，悻悻退出了寝殿。
被留下的两位御医都是从始至终都未曾多言的老人，不过水寒注意到，他们似乎对依竹并没有其他御医的敌视。
烬依竹默默走到水寒身边，低声道：“公子，那两位老先生一生醉心医术，还与家父交好，之前我与远之能活下来也多亏了他们帮助。”
水寒闻言点了点头，他看了眼水耀不知是否要他离开。
李梦见其他御医离开，又看到水寒看向水耀便开口道：“水五爷留下无妨，陛下对水家和两位御医绝对信任！水少将军还请你详细说说医法，两位老御医会替我判断是否可行。”说到最后言语中已有些颤抖。那两位老御医闻言点了点头。
水寒也颔首示意，而后说道：“在下只是有个想法，还请二位指正。”
“不敢。”二老齐声道。
水寒略一斟酌开口道：“陛下脏腑似乎受过毒伤，虽拔毒及时，但用药太烈伤及脏腑。我有两种方法，其一，顶尖的内家高手以先天真气替陛下易经洗髓，最好修行的是道教中正的内功心法，但这位高手的实力至少需要凌霄九阁级别，据我所知不会有哪位愿意以自身修为大损为代价来救陛下。”
“可否请几位高手联手，再由赤院长为主导？”李梦问道。
“不可，陛下体弱，单一真气已是很难承受，若是多种不同真气贯入，必然承受不住崩溃！”一位老御医思索片刻答道。
“那另一种方法呢？”李梦失望道。
“第二种便是药物强化，不过一来那些药物很多都是千载难寻的奇药，很难收集；二来要将它们的药效完全调和，需要极高的手法和强大的丹炉；三来用药的同时，还必须有人行针引导药力按指定路径强化机理。”水寒继续将第二种方法说出。
“少将军果然医术了得，这种方法与农神医所言一般无二！”李梦一脸失望，原想也许另有办法，可到头来还是原来的死路。
“哦？农神医已经看过了？不知我可否看下药方？”
李梦略一犹豫还是点了点头，那两位老御医见状，各自取出半张药方交于水寒。
水寒称谢接过，他仔细看了半响才吐口气道：“农神医不愧是百草神医！此方精奥神奇，所用药材虽然珍惜但至少查有所踪，比我先前想的要好上百倍，若是以此为方难怪农神医要客居焚天观！”
“不过可惜，少了一味苍龙鳞做引，我们派去东海搜寻的人至今没有找到什么消息。”李梦叹息。
“苍龙鳞我这里就有，可以交于农神医检验是否合用，既然农神医出手炼药那他必然肯来救助，我也可以代为行针。”水寒略一思索开口道。
“什么！”李梦大喜过望一时呆住，还是身旁原公公接话道：“谢过少将军，只是不知苍龙鳞现在何处，老奴先派人取来以防万一。”
“对！对！水少将军真是陛下的福星！本宫代陛下先行谢过了！”李梦大喜！
“这倒不必，不过还是救人要紧！苍龙鳞需低温保存，如今正在落云居的地下库房，公公告知我师侄连城，他会带你们去取。”水寒说完取过一旁纸笔写了封短信交于原公公。
原公公接过信纸，转身出去吩咐近卫取苍龙鳞，自己则又回到殿内。
此时水寒正与两位老御医商量离王现今的病情，李梦与烬依竹则站在一旁，李梦关心凤志尚的病情，而烬依竹却是勉力吸收三位医道高手的医学知识。
半个时辰后殿内散发出阵阵异香，水寒开始行针，却见他一针一针细致无比，不见丝毫急促，远没有李梦想象中满天银光飞舞的惊艳景象。
两位老御医站在一旁却暗暗点头，这位少将军医术过人，更难得是毫不卖弄，飞线银针的技巧以他的功力必然不难，只是终究比不上亲自操针的精准触感。
他们两位与当年的卢御医交好，虽尽力去救，奈何区区御医人微言轻，最终也只能暗中保护卢御医的一双儿女，此刻见依竹得遇名师顿感开怀，只是见依竹有时眼神扫过，停留在水寒身上时两颊升起的红晕，心中又不免担忧……
一柱香过后水寒擦了擦汗退到一旁，此时的凤志尚呼吸平稳面色安然，情况明显已大为好转。
李梦松了口气招来两位老御医替离王诊脉，看看具体情况。二老不敢迟疑马上上前把脉。
片刻后两人依次结束诊断回报道：“娘娘，陛下脉搏平稳已经，没有大碍了。”
李梦闻言长舒一口气，刚刚她太过担心，竟一时没有察觉水寒已不在身边，转过身来却见水寒正在与烬依竹讲解刚刚的治疗过程。
李梦心中微微不快，但也知道这些奇人各有脾性，不能以一般臣子对待。她派亲信守在殿内殿外守护离王，这才招呼众人进了偏殿继续询问。
“先前见过食疗与浴疗，却是没听过烟疗，少将军真是好手段！”老御医赞道。
“不敢当，也是机缘，陛下肺部机能还算完好，不然这法子我也不敢用的。”水寒谦虚道。
“少将军，不知此法可否持续？”李梦插话发问。
“娘娘，此法只能让陛下超负荷的身体放松修养，在下行针也是这个用意，维持现状尚可，但要说治疗还是无能为力的。”水寒答道。
李梦闻言失望地叹了口气。
“娘娘勿急，现在苍龙鳞也找到了，农神医那里一旦准备好，我们便可以尝试治愈陛下了。”原公公劝慰道。
“但愿如此！原公公，请您快马加鞭将苍龙鳞送到农神医手中，再和农神医说说陛下的情况，请他加快进度！”
“这……娘娘，老奴还要留下侍奉陛下，不敢擅离啊。”原公公迟疑道。
“无妨，我已请了赤院长出关坐镇离宫，水少将军也请暂时留在宫中，一来可以随时照看陛下病情，二来也可以保护陛下！”李梦道。
“那便可以了，有两位在，确实比老奴还要安全。那老奴这就出发，路上取了苍龙鳞就走。娘娘不必太过担心。”
老宦官朝内殿与李梦各行了一礼，转过身来又朝水寒行了一礼，水寒心知老人是要拜托他护卫离王离后，他也没躲闪受下一礼，又回了半礼。
老宦官首次露出了一点笑意，转身便离开了，他要尽快完成嘱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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