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006肚子咕噜噜了
□□特地多看他一眼,却只道:“皇子们的事,旁人怎好多问。你也莫要打听。”
白翛然见撬不开□□的嘴,却也不想这趟白跑,就跟他多聊了一会儿,还送了一份见面礼,拉拢感情。言谈间,白翛然得知这位管住所的□□姓李,六年前中举一直没能再精进一步,今科若是再不中,恐怕也会心灰意冷了。
他听出李□□言语中的失意,便出言鼓励:“英雄不论出处,显才不在年少。每个人都有自己登场的时机,若是连那个时机都没等到就放弃了,岂不可惜?!我之前虽然不学无术,虚度了许多光阴,如今还不是幡然醒悟,准备来这苦海坐舟了?”
“浪子回头金不换,”李□□笑容温和了许多,连说话的语气也比刚才要亲切不少:“况且你正年少,是读书最好的时候,只要走上正轨,什么时候也不算晚。”
“是呀,”白翛然趁机再撬:“所以我很担心再发生今天这样的比斗,这种应酬无聊又费神,不如换个清静地方更利于读书。”
李□□沉吟道:“这事,眼下是解决不了。不过,今晚皇子们就会派人来选舍,若他们选完还有空余,我自会替你记着,一有消息也自然会告知于你。”
看起来,立刻换房是真的没戏,白翛然也只好暂且算了。他领着墨桃一路回去,进院就发现,他所有的行礼都不见了,所有的马车也都不见了!
墨桃见此,急得团团转,他们身后的房门突然吱呀一声响,一块抹布迎头砸来,正中墨桃的后背。墨桃连忙回头看去,就见敞开的门里,宣杏一脸不情愿地正走出来,指着地上那块刚扔出来的抹布道:“回来了还不进来干活?真当别人欠你的?活该替你们受罪?!”
“你出来吧,这屋子不用你打扫,我来。”
墨桃拾起抹布就进了屋,他嘴笨吵架很吃亏,被宣杏呛了两句,就气得腮帮子都鼓了起来,像个小河豚。
白翛然却直接皱眉,满脸不爽问:“谁让你进我屋子的?”
宣杏张了张嘴,不知为什么他现在一看到白翛然这张脸,连顶嘴的气势都弱了几分,只道:“我们大少爷自己的屋子都顾不上收拾就让我先帮您——”
“停!”
白翛然站在门口大喊一声,又道:“别这么说,我受不起。你赶紧出来,回你们少爷身边伺候去,以后没我的允许,不准随便进我的屋子,可记住了?”
宣杏哼哼唧唧,到底没敢把那句‘白眼狼’说出口,但是他当着白翛然的面没说,回到戚无尘面前却放开了抹黑一通。结果,戚无尘听得蹙眉冷脸,只道:“若你再改不掉背后论人的毛病,就不要跟着我了。”
宣杏就哭了。
他哭的声音很大,白翛然那屋都听见了。但白翛然直接让墨桃把门窗都关上,耳不听心不烦。墨桃关好门窗后就搬个小板凳坐到了白翛然身旁,看着他站在书案前写字,还道:“少爷,你最近真的好帅!以前你都不会凶宣杏的,总盼着他能在大少爷面前替你说好话。”
“他说过吗?”白翛然没抬头,笔也没停,轻笑着问道。
墨桃摇摇头:“没有。我每次听见他和大少爷提起你,都在说你坏话。”
“就是啊,”白翛然又笑:“所以我对他好有什么用?以后对待他这种人,该骂骂该打打,你也不用跟他客气,记住了吗?”
“嗯!”
墨桃好像很高兴,重重点了下头。
“少爷,你写得这是——”
【白居·不见客·未约免进】
白翛然捧着宣纸吹干墨迹,递给墨桃:“去,贴门口上。以后不论谁来,没我的吩咐都不要放进来。懒得跟他们费口舌时,就指这几个字,让他们自己读去!”
“好嘞!”墨桃觉得太有趣儿了,捧着那张纸,双眼笑成了两条弧线。
然而,他才刚贴好,连华城的书童禾苗就拎着一篮新鲜果子来了。
一根筋的傻孩子墨桃立刻指着那张纸,笑呵呵地跟人家说:“认字吧?你读吧!”
禾苗读完,脸色涨红,气得狠狠瞪了墨桃一眼,什么也没说扭头走了。他回去后,见到连华城就哭:“少爷,那姓白的和他那书童欺人太甚,咱们好心给他送果子,他们却让咱们滚!呜呜!”
“唉,”连华城不愧是圣父级主角受,闻言,只叹了口气:“将军府的三公子,宝贝疙瘩一样宠大的人,有点儿脾气很正常。这事也不急,等我下了晚课后再找他聊一聊吧。”
“那这果子?”禾苗问得小心翼翼,抿了两下唇,看样子是想吃。
然而,连华城却说:“先放这儿。”又看禾苗一脸失落,便拿起一个递给他:“这个给你吃。”
禾苗又笑了。
大周食二正朝飧,补五茶。
也就是说一天可以进食的次数为七次,除了早九点和下午四点的正餐时间外,贵族阶层富户乡绅等还有晨、早、中、下、晚五次吃茶点的时间。但是在国学院,为了体现真·苦作舟,实行每日食一正二茶。相当于,学子们早上五点起床,六点吃早茶,中午十二点用正餐,晚上六点吃晚茶,其余时间国学院不管饭。
所以,学子们为了能吃饱,中午这顿正餐抢座位跟打仗没什么区别。
当然,也有些学子有特权,不用抢也可以优雅的用餐。
戚无尘显然就是后一类,他因幼年时给太子做过一年伴读,后来即使离开东宫,这个伴读的身份也一路给他开绿灯。
今日他们初来乍到,收拾行李费了些时候,已经错过了最修罗恐怖的正餐时间,当然这会儿去饭堂还能不能吃上饭也两说,戚无尘便动用了他的特权,让宣杏拿着他‘东宫伴读’的腰牌去饭堂打了两份饭,其中一份让送给白翛然。
宣杏刚被戚无尘教训过,就算心里不情愿,脸上也不敢表现出来,忙好好好的应了,拎着食盒来敲白翛然的房门。白翛然这会儿正在午睡,又是墨桃开的门,他一见外面的人是宣杏,一个字都懒得说,指了下门板上的贴纸,‘啪’一声,直接关门。
宣杏:……
他瞪着那张纸磨了磨牙,一把撕下来,拿回对面的屋里给戚无尘看。因有证据在手,这回宣杏告状腰杆都比之前挺得直。
然而,戚无尘听他说完后,却只淡淡道:“那就算了。你吃了吧,不要浪费。”
“……哦,好。”
宣杏边吃边偷看戚无尘的脸色,只觉得他家大少爷今天这张古井无波的脸上,似乎多了些什么。但他才疏学浅又形容不出来。
不过,大少爷盯着他从白翛然屋门上撕下的那张纸看得出神,最后还把那张纸折好夹入了书册里,这令宣杏着实震惊,甚至有些后悔,把那张纸拿回来了。
白翛然一觉醒来,离下午开课还有不到一刻钟的时间。墨桃找他告状,说门外的拒客纸被人撕了,因时间紧迫,白翛然也顾不上细问,只道‘撕就撕吧,再写就是’,墨桃却还是撅着嘴很不高兴。
白翛然赶时间,重新洗漱更衣后,带上课本和文房四宝就兴致勃勃地赶赴讲堂了。
这间讲堂,他已经不记得有多久没来过了,属于他的那张桌案都被人当成碍事的屏障扔到了最后一排的角落里,已经落了厚厚一层灰。好在这会儿先生还没来,墨桃跟着他进来,帮他收拾了一番,又将文房四宝都替他摆好,最后还跟他说了一句‘少爷,我就在门外等你,有事你叫我。’
白翛然却突然说:“咱们中午都忘了吃饭,你不用等我了,去找个地方吃点儿东西。申初二刻能休息,到时候你再来找我,记得带吃的。”
墨桃连忙应下,小跑着出去了。
白翛然坐在了最后一排三列的中间位。
随着学子们相继入座,他才后知后觉地发现,他这个位置不太妙——因为他又坐在了戚无尘和连华城的中间!怎么看这都又像是一个拆官配的暗示,这令白翛然头皮发麻,他连忙搬着桌子想走,就在这时屋内突然一静,竟然是讲学先生来了!
白翛然只好又坐了下来,但那屁股底下却跟扎了根儿针似得,毛毛躁躁得很显眼!
终于,白翛然的连番小动作引起了讲学先生周学士的注意,就听他道:“既然你跃跃欲试,那今日这《韬略》一讲,便由你来吧!”
所有人顺着周学士手指的方向看过来,视线纷纷落在了白翛然身上。而白翛然也不知是紧张还是着急,总之他站起来的那一刻,话还没说出来,肚子却先咕噜噜叫了起来——
白翛然:……
我有一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哄堂大笑。
周学士却显得极不高兴,皱眉问:“怎么,国学院如今已有学子废寝忘食到这般地步了?那么想必你应该学得不差,不如就再加些难度,讲讲《略》之墨家尚贤为何者?”
如果今日让他讲‘经史子集’白翛然可能就直接认怂了,但今天偏偏讲《韬略》,这对于出身将军府的他来说并不陌生。他记得幼时他才刚识字,他母亲就每天给他讲兵法故事,而六韬、三略更是伴随他成长的睡前读物。虽说墨家尚贤这一篇比较难,讲得多是治国方略,但是,若白翛然敢说他不会,立马就会有人把他将军府出身的背景拿出来说事,到时候肯定有不少人又要哔哔什么武将不学无术之类的屁话了!那丢人可不只是他自己,还会连带辛苦戌边的父兄——
不行!
这个人他不能丢,也丢不起!
所以,白翛然笑了笑,对周学士一拱手:“那学生就献丑了,讲得不好,望先生能提点一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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