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9章 流浪

公元2019年7月6日，
a市爆发了震惊世界的大地震，然而，令人疑惑的是，这场大地震虽然来的快，但去的居然也快。
按照以往的地震学经验来看，这种级别的罕见大地震，余震一般会持续好多天。而且根据相关机构的考察和推测，也的确会有好几场小震在未来几天爆发。
因此，官方已经做好了充足的准备，甚至开始进行人群大迁移。
但是，令所有人没想到的是，后续的余震再也没有发生，这场世纪罕见的大地震，居然就这么偃旗息鼓了。
尽管如此，直到地震结束一个月后，a市的幸存者才敢陆陆续续踏上自己的家乡。
虽然这场地震持续的时间很短，但是，却依然对a市民众造成了不可估量的伤害。
不少人在这场地震中丧命，受伤和流离失所者更是不计其数。
……
灾后的城市开始了重建，重建是一个漫长的工作，很多灾民仍然无家可归，聚集在大街上。
冬日的阳光洒在废墟上，给这座遍地创伤的城市带来了一丝慰藉。道路两旁的临时居所里，有的民众在做饭，有的民众在照顾伤员。
沓沓——
一个浑身满是泥污的削瘦身影从远处缓缓走来，这是一名少年，他蓬头垢面，皮包骨头，活脱脱就一名乞丐。
噗通！
少年每走到一个有伤员的家庭面前，就跪下给人家磕个响头，然后站起身来继续往前走。
众人本以为他是来乞讨的，还好心的给他递过去一些吃食。
但少年却不与主人家有任何接触，并且躲避着每个试图靠近自己的人，只是远远的磕完头就走……就连磕头都保持着十几米的距离。
“唉，”
有人忍不住惋惜道：
“可怜的孩子，看样子是疯了。”
地震之后，像这个少年这样的人并不少见。很多家庭只剩下了一个人，这种全家只有自己幸存下来的人很难接受现实，精神失常的不在少数。
于是大家便不再关注了，继续忙活手头的事情。
……
赵齐回到了自己的小破屋里，
说是一个屋子，其实只是一个临时搭建起来的东西，看上去连狗窝都不如。
噼里啪啦——
小破屋里，篝火在燃烧着。
年幼的赵洛衣蜷缩着身体，靠在篝火旁取暖。
赵洛衣已经不再是那个富家小姐了，温暖的大床和精美的食物都已经离她而去。此时的她，身上只剩下了一件残破的单衣，甚至连少女的肌肤都无法遮盖住。
“哥，”
看到赵齐回来了，赵洛衣有些委屈的朝哥哥喊道：
“我饿……”
赵齐的内心抽动了一下，他下意识的伸出手，但却僵在了半空。
说真的，他很想上去安慰一下自己这个可怜的妹妹，但是他不敢，为了防止伤害到妹妹，他不敢对妹妹露出一丝一毫的善意。
“哥，你理我一下。”
赵洛衣的眼眶微红，她的声音已经带上了哭腔。
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突如其来的地震，她可以接受，从家财万贯到一贫如洗，她也可以接受。
但她不能接受的是，父亲的突然消失，哥哥的突然冷漠。
同样的事情在她五岁时已经发生过一次了，当时，母亲就这么毫无征兆的在她的世界里消失了。她才刚从悲痛中走出来没几年，现在父亲又消失了。
为什么？
为什么这个世界要这么对待她？
……
赵齐忍住夺眶而出的泪水，他努力保持着冷漠的外表，走到角落默默躺下，丝毫不理会妹妹的哭喊。
簌簌，
就在这时，一只小虫子从地面爬过。
赵洛衣迟疑了一下，她抓住了这只小虫子。
赵行舟注意到了妹妹的这个举动，这一刻，无穷的耻辱和悲痛在他的心中蔓延开来，几乎让他喘不过气来。
……
三天后，
赵洛衣突然惊喜的跑进小破屋里，
“哥，我今天找到好多吃的。”
赵洛衣从身后拿出一大堆馒头面包和玉米，兴冲冲的递给赵齐。
赵齐的眼底闪过一丝惊讶之色，妹妹到底是怎么做到的？她从哪里得到这么多吃的？
往后的几天里，
赵洛衣每天都会往小破屋里带吃的，而且不仅仅是吃的，还有一些生活用品，甚至还有一些棉衣。
“这是救济用品。”
赵洛衣得意洋洋的说道。
赵齐心中恍然大悟，的确，这几天，陆陆续续的，开始有新的救援物资送进废墟里。
虽然家里有食物了，但是为了给妹妹留着，赵齐一口没吃，实在饿的受不了的时候，他就喝几口水充饥。
有一天，赵齐走出家门，却在外面的巷子里，碰到了自己的妹妹赵洛衣。
他疑惑的跟了上去，却看到了令他目眦欲裂的一幕。
只见阴暗的巷子里，一个留着红头发的混混玩世不恭的看着赵洛衣，他笑眯眯的伸出一个手指，语气戏谑的说道：
“还是老规矩，一个面包亲一下。”
嘭——
那天，赵齐就像疯了一般，他猛的冲了出去，将那名红发混混打的头破血流，样子宛若疯魔。
那天回来之后，赵齐知道不能再这样了，他开始尝试着出去找工作。
此时，a市的建设已经有了一些进展，也有一些工作岗位提供给灾民了，虽然很少，但是赵齐还是找到了一个。
他尽量保持不和主人家交流，就是为了防止伤害到主人家。
然而，尽管如此，却还是发生了意外。
就在他工作的第一天晚上，主人家里再次有人受伤，主人的妻子被锯掉了一根手指，鲜血横流。
那一晚，赵齐疯了。
他在黑夜中怒骂苍天，用心中所有的愤恨语气诅咒着老天爷。
他很想就像历史故事里讲的那样，自己在骂老天爷的时候，一道落雷劈下，把自己劈成焦炭，让自己结束这该死的一生。
然而，事实却并不如他所愿。
没有落雷，
没有奇迹，
也没有面包。
一切都没有，
有的，只有他这个被上苍玩弄的小丑。
屋漏偏逢连夜雨，妹妹赵洛衣消失了，消失的那一晚，她只留下了一个纸条：
“哥，我去给咱俩找面包了。”
……
往后的日子里，
赵齐就像一个孤魂野鬼，游荡在街道上。
随着时间的推移，a市已经重建的差不多了，大家的生活也逐渐步入正轨。
尽管大家的财富一落千丈，但是最起码每个人的温饱都得到了解决，有很多人找到了不错的工作，开始重新攒钱，一切都在向好的一面发展。
阳光明媚的一天，
刚建的商业步行街上，赵齐躺在角落里，浑身污浊不堪。
“小齐？”
就在这时，他的耳边响起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他茫然的睁开眼睛，看到了一个身穿蓝色长裙的漂亮女孩，正呆呆的望着自己。
赵齐的瞳孔猛的一缩，
他已经不知道麻木多久了，这一刻，他的情绪破天荒地出现了波动。
因为此刻站在他面前的，正是他的初恋女友——许听澜。
许听澜的身旁，有两个同样穿着打扮极为靓丽的女生，看样子应该是许听澜的同学或者闺蜜了。
她们手捧着一杯奶茶，惊讶的看着乞丐一般的赵齐，脸上满是嫌弃之色。
“听澜……这是你男朋友？”
两个女孩惊讶的问道。
赵齐唰的一下站起身来，他本以为自己已经麻木了，但这一刻，他居然感到了羞耻，随后，他像一条流浪狗一般狼狈的逃离了。
“小齐——”
许听澜在身后拼命的喊道，立马追了上去。
“听澜，”
两个女孩忍不住劝道：
“他真是你男朋友？就算是也算了吧，你看他都变成什么样了……”
“闭嘴！”
许听澜猛的回头，骂道：
“无论变成什么样，他也是我男人！”
说罢，少女扔下手里的奶茶，急忙朝赵齐追了上去，她一袭蓝裙飘舞，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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