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男女授受不亲，懂？

看不见天色的丛林之中，余生也不知今时何时。
  身上黏黏腻腻的叫她难受的慌，更别说衣衫上还有之前吐的血，和利刃划破的缺口。
  衣衫破烂，红星点点，简直不堪入目！
  仙力莫名消失，修为也不见踪迹，一身狼狈束手无策。
  好在乾坤袋还能勉强打开，但是……里面装得都是些稀奇古怪的小玩意儿，她的衣物用品等等都在皂殇那里。
  ……这还真是，祸不单行！
  摸摸索索的找了半晌，终于被她找着一件衣裙。
  还没捂热乎的梨花雪衣裙又被重新穿上身，余生只感觉通体舒畅了不少。
  幸好之前在天宝阁买下那身衣裙时，她直接扔进了自己的乾坤袋里，否则现在怕是还没被那些面具人杀死，她自己就得把自己憋屈死。
  “咔嚓！”
  树枝断裂声响起，方轻松下来的余生骤然警惕，转身望向声音来处。
  周遭环境昏暗的厉害，加之现在她又没有仙力也没有修为，完全看不清远处来人，只能辨别出是一个身形修长的人影。
  那人影缓步而来，见她望过去时，似乎停顿了一下。
  不过一瞬之事，余生也辨别不出来人是否顿住片刻。
  她不动声色慢慢移动脚步后退，那人影似有所感，忽地几步之后便已至她身前。
  “你，你……”余生双目微睁，怔在原地。
  来人身长八尺，剑眉星目，面如冠玉，不过人族及冠年岁模样，身着一身玄色衣袍，三千青丝披散，在这阴冷昏暗的丛林中本该显得尤为骇人，但待人瞧清那张清冷俊俏的脸庞时，却忽觉周遭幽暗不过尔尔，眼前恍若繁花盛开。
  一双乌黑深邃的眼眸泛起淡淡血光，余生猛然回神，暗暗咽下唾沫，颤声道：“你，你……”是谁？
  “你怎能不束发？！”她本是哆嗦着嗓子询问来人身份，却在触及对方披散的一头青丝时，慌忙抬手遮住自己的眼睛，连话语也陡然一转。
  “……”那玄袍人停在余生一步之外，蹙着眉头有些莫名。
  余生松开一丝指缝偷偷观察，见对方已经停下步子，忙道：“这位……呃，公子，我观你模样至少已过及冠，出门在外怎能不束发呢？这是粗鲁之举，且我还是个女子，你未束冠发便贸然出现在一个女子面前，实在是……孟浪。”
  “玄归……”玄袍人似是未曾听进余生这一番长篇大论，兀自轻声开口，似疑问又似肯定，这嗓音低沉动听，叫人耳畔发痒。
  “玄……龟？”余生眉间一皱，有些不悦，随即退散那一抹痒意，小声嘟囔道：“你才是龟，你全家都是龟！”
  自以为小声反驳对方定然听不见，可那玄袍人却是耳尖微动，眉头紧蹙，旋即伸手抓住余生挡住眼睛的那只手手腕，强制将其拉开。
  余生耳尖悄然红透，一边挣扎企图抽回自己的手，一边嚷道：“男女授受不亲，你不知道吗？你这是——”
  后话顿住，此刻那玄袍人已经扬起另一只手，两指并向她的额间，同时一缕白光闪过那两指指尖。
  脑中昏沉一瞬，余生被人放开后踉跄了两下，险些跌落在地。
  缓了片刻后，余生心头火起，瞪向面前人：“你对我做了什么！”
  那玄袍人未答，而是又唤：“玄归。”
  这一次是完全的肯定，再无疑问，余生脸色不虞：“玄龟？我不是龟！”
  “非也。”玄袍人之前兀自冷言半晌后，终于开始正视她的话中之意，解释道：“吾是在唤你。玄，归，归来之归。”
  “……”余生眉间一蹙，心底极为不悦，面上却是不显，抿嘴道：“你认错人了，我不是玄归。”
  玄袍人也是眉心微蹙，似是极为不解：“你不叫玄归？”
  “嗯。”余生微微点头。
  玄袍人又道：“你为何不叫玄归？”
  “……”余生暗自翻了个白眼，有些无语，这是个什么莫名其妙的问题？这人长这么好看，看起来清冷卓绝，好像挺聪明的，怎么脑袋跟有问题似的……
  在脑中将人‘过’了个遍，余生听见玄袍人继续道：“那你现在叫什么？”
  余生：“……”什么叫‘现在’？
  这问题余生自然没有问出口，眼前安危不定，和人套个近乎，能寻到一条生路才是重中之重。
  “余生。”
  “余，生……”玄袍人拧着眉，一字一顿的轻唤出口。
  这声轻唤低沉清冷，洋洋盈耳，余生活过千载从未觉着自己的名字原是这般好听。
  ……嗯，在别人的口中。
  “那你呢？”余生道。
  玄袍人垂眸看向她，目光沉沉，眼底似是夹着无尽的复杂，半晌都未曾开口。
  余生直面对方的视线，声音高亢：“礼尚往来，你懂不懂？”
  “相互往来，施以行为，回报以同等行为。”
  “……”余生此刻直想扶额，若眼前人不在她眼前的话。
  又不是叫你真的来解释这词儿！！！

  余生暗自腹诽，面上不动声色道：“既然你知道这意思，那我都答了你，我的名字，你也应该回我以同等行为。”
  玄袍人微微抿唇，一瞬不瞬的望着余生，半晌，他嘴唇翕动：“莫玄。”
  “莫，玄。”余生认真的点点头，随即拱手一礼道：“莫公子。”
  莫玄蹙眉不语。
  余生讪讪一笑，主动解释道：“哦~这是人族的基本礼节，我习惯了。”
  “人族？”莫玄眉间越皱越紧。
  “嗯。”余生点了点头，没有多做解释。
  莫玄似乎也并不在意这件事，道：“你为何会来到此地？”
  “啊~这件事就说来话长了。”余生重重一叹，有些颓唐。忽地她又想起什么，眼神微亮，语气里带上一丝期冀，道：“现如今最重要的是，你认识路吗？有办法从这里出去吗？”
  莫玄点头：“嗯，自然。”
  余生盈盈一笑，语气里透着小心翼翼：“那……你能带我出去吗？”
  “嗯。”莫玄低声一应，然后转身便走：“随吾走。”
  “啊？哦……”余生怔愣一瞬，显然没料到对方就这么轻易的答应了她。一般人遇见这种情况，不应该追根究底，然后才决定要不要帮忙吗？
  什么都不问，什么都不知道……就这样带她出去？
  余生跟在莫玄身后，亦步亦趋，观察着对方的一举一动，好像……真的就只是在给她认认真真的……带路？
  细细的又观察许久后，莫玄好像真的不在意其他，除了一开始对她的名字有疑，其他什么都没有。若是换作其他什么人，怕是早就谨慎、怀疑、疑问……等等一堆事儿。
  而莫玄，除却那个名字，他对她没有警惕，没有疑问，没有要求，就像一个毫无感情的树木、石头，不会多疑、多问。就算他之前提出过问题，也不在意她是否回答。
  好似是，无比的信任着她。
  又好似，她于他而言只是一粒尘埃，可有可无，所以一切都不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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