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四章
卫晴芳脸上一片平静：“这还需要做什么心理准备，我心里早就想过一万回了。”
江祺抓住她的手：“他是被大货车撞死的，站路边那几个看热闹的基本都没了，我回去得晚，只看到路边好多摊血，这些都是我妈告诉我的。那几个人几乎都是当场死亡，闹得很轰动。。。”
根据江祺的描述，大货车司机绕近路走了这条平常没什么车经过的三级公路，车速也远超正常的道路速度标准。事发时在接电话，注意力不集中才会没看到路边站着人，等到发现的时候才急刹车，已经只离人群10来米了。
货车司机当时不知是慌了还是什么，紧急情况下方向盘还操作不当造成侧翻往前滑，一瞬间就把路边的那几个人包括卫大安急速地往前顶去，压到了十字路口往上的护栏边上。离车近的一两个直接被弹出去几米远，而货车是贴着路坎往前滑的，卫晴芳正好倒在电线杆旁，也就是路坎的里侧，车算是贴着电线杆滑过去的，但最终没有伤到她，这算是福祸有命吗。
卫晴芳在之后的一路上都没再说话，回到青安街的时候，整条街都有些寂静，隔着几户就有挂着白灯笼或是黑布的人家，卫晴安默默地数了数，一共5家，但是她家没有挂。
她推开半掩的家门，陈小妹安静地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卫晴芳回头：“江祺，你先回去吧。”
江祺看向陈小妹，又看了看她：“好，有什么需要帮忙的记得来找我。”
卫晴芳：“嗯。”
等江祺转身离开，卫晴芳走进家门，走到陈小妹身旁坐下：“妈。”
陈小妹的脸微微红肿，双眼通红，头发也很是凌乱，像是坐在这一夜没睡。陈小妹沙哑的声音响起：“芳子，你回来了。”
卫晴芳：“嗯，我回来了。”
陈小妹突然抱住她，哽咽着说：“你爸死了！你爸死了！”
陈小妹只是哽咽，眼睛里却没有流出眼泪，不知道是泪已经流尽了，还是不想再流泪。
卫晴芳：“我知道了。”其实她经常会想，要是卫大安不在了，她是不是会非常开心，但是当这一刻真正来临的时候，她其实是非常平静的，无喜无悲。就好像路边不小心踩死了一只蚂蚁，你会为它可怜可惜吗？
陈小妹抱紧她：“我们该怎么办啊，芳子！”
卫晴芳眼睛微红，但还是坚定地对她说：“我会考完试，然后出去找工作。”
陈小妹闻言松开双臂，红肿的眼睛看她，接着用瘦黄粗糙的手摸了摸她的脸：“你还这么小，怎么出去工作啊。”
卫晴芳也抚上她脸颊旁的手：“我可以的。”
陈小妹眼眶中的泪还是流了出来：“我真的对不起你，我太懦弱了。。。但是，我不能让你这么小就出去工作，你加加油，考上好的高中，我们把这个房子卖掉，就有钱供你上学了。”
卫晴芳终于是忍不住落泪，又重新抱住她的妈妈，低声抽泣着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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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故造成的伤亡过于严重，登上了a市的报纸，一时间有很多市里的记者都过来采访这些死者的家庭关系，其中，着重地介绍了卫大安当天在路边殴打女儿的事情，卫晴芳没有对任何一家报纸做出回应，也拒绝了所有记者的访问。
在这起交通事故中，货车司机负全责，但是货车司机也在事故中身亡了，最后只由保险公司赔了各家10多万，剩余的就是货车司机的家里给赔了，但这个赔款估计也追不回来多少，因为货车司机家里情况也很不好，剩余的一些或许只能由政府出于人道主义给予救助基金了。
卫大安跟那几个人经医生确认死亡后，遗体都被救护车拉去了医院的太平间，后来医院通知去领遗体，街上就敲锣打鼓的办起白事来了。卫晴芳家没有多大动静，花钱找了白事佬把棺材抬去卫家的小山里埋了，烧点纸钱就算完事，卫晴芳不愿意送卫大安最后一程，所以她最后是留在家里看小孩，陈小妹去送葬了。
陈小妹他们出发没多久，就有人来砸门，吆喝着还钱，卫晴芳庆幸自己把大门锁了，听到声响就抱着小孩躲到比较靠里的陈小妹的卧室，也锁上房门。外面的人喊了几分钟，发现没人在家，就骂骂咧咧地走了
卫晴芳坐在床上抱着小孩，小孩乖巧地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看她，偶尔发出咕嘟咕嘟的可爱声音，卫晴芳忍不住摸了摸小孩白皙滑嫩的脸蛋：“你真的很乖。”
像是在回应她这句话，小孩呵呵地在笑。
把卫大安的后事都办完，这时候离中考也没剩几天了。家里还有一些关于卫大安的赌债、货车司机的赔偿、房子的买卖等问题，陈小妹让她好好复习别再管这些事，她也只能不再操心。江祺早前也来找过她，问她需不需要帮忙，被她赶了回去，让他好好复习，如今自己也要摆正心态准备好初中最后的考试。
紧张的复习时间很快地就过去，考试也如期而至，最后一科考完的时候，大家的脸上都是无比轻松的表情，卫晴芳多日来压在心里的石头也变小了一点。
她跟江祺约好今晚一起回家，就去了之前约定的小树林等他。江祺的考场应该是离那比较近，还没等她走到，发现他已经坐在那小石凳上等着了，这小子该不会是提前交卷了吧，想想还真有这可能。
这里位置比较偏僻，树木又葱郁，夏天蚊子多，一般没什么人会来。正想着上前叫他，另外一个女生跑到了他身旁，远远地就听到女生大喊道：“江祺，我喜欢你！”
她这个角度看不到江祺的表情，只看到了女生的表情变化，从一开始的害羞到后来的苍白羞愧，接着就又跑走了。
确认她已经走远，卫晴芳才出声：“江祺。”
江祺回头，眼睛明亮，像一只小狗狗似的：“走吧。”
他们的学校离青安街不算近也不算远，走路20多分钟就能到。
江祺双手交叉放在脑后，舒展着身体：“终于考完了。”
卫晴芳：“嗯。”
江祺微微侧头看她：“你家。。。”
卫晴芳没有扭头继续往前走：“不提那些事了。”
江祺跟上她的脚步：“好。”
江祺：“我觉得我很有把握能上a市一中。”
卫晴芳点点头：“话说你是不是提前交卷了。”
江祺挠挠头：“也就提前20分钟而已。”
卫晴芳：“骄傲自大。”
江祺：“我很谦虚的好不好！我提前40分钟就写完了，还留在那重复核对了20多分钟试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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