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疏离

22

        康一走出校门，看到仗助就快步跟了上去。他们互相打了一下招呼。就这么走了几步后，康一还是提出了那个问题。

        「今天，里美桑还是不和我们一起吗……？」

        「喔。她好像还有些委员的事要做，放学后还得打工的样子……」仗助说着，忽然意识到不对劲，「稍等，康一，你刚叫她什么？」

        「啊？里美呀……」

        「不是，我是说……你们俩什么时候关系变得那么好的？」

        连他的外公都老是喊里美里美的……难不成只有他还在喊里美叫藤冈？

        康一眨了眨眼。仗助君他，难不成……

        「我想……！里美桑原本一直就在直呼我们的名字。所以我想可以的吧？毕竟是朋友嘛……所以中午见面的时候问过她了，她说原本就直呼名字的时候，以为我们也会直接叫她。不过看我们叫她藤冈也挺好的……总之就是说可以直接叫她名字……！」

        「喔……也没必要解释的那么细致啦……我明白了。」

        康一擦了擦冷汗。还不是以为仗助君在误会什么东西啦……

        康一冷静下来，看着沉默下来的仗助，嘴里冒出了这样的话:

        「总觉得……仗助君在生气呢……对里美桑。」

        说完他就后悔了。他在说什么话，仗助君是不可能在生闷气的吧？

        「唔。那个说法不太对吧。生气倒是有点生气……」

        「唉？」康一没想到自己居然猜中了，「那是为什么？」

        「那家伙……你还记得形兆那件事吧。」

        怎么可能忘记呢！里美桑把左手砍了下来去救那个人啊。

        「嗯！里美桑……真的超大胆啊。我真的超震惊……！」

        仗助皱着眉，「你不觉得，她，实在太不珍惜自己的生命了吗？」

        啊……会这样想也不奇怪。毕竟里美可是冲上去用身体接下了伤害……

        「…我觉得那是里美桑相当信任仗助君喔。」

        「可我就没救下形兆那家伙。」

        原来如此……仗助君对此多少有点自责啊。

        一时之间两人都没有说话，最后还是仗助先开口的，而且相当地大声。

        「再说，普通地来说，会在包里放着刀去上学吗？很奇怪吧！」

        「那倒是……不过里美桑她也说是当时害怕，拿来防身也挺合理……」

        「那可不对喔，康一。一个女生拿着刀防身什么的，你真觉得合理？」

        「那……」

        「那家伙——老早就知道受伤的话能召唤出替身，所以留下那把刀是用来伤害自己的…。我是这么猜的。」

        「啊……」康一他一时不清楚该怎么反驳。「不过，那时…里美桑不是为你挡下了攻击吗？虽然里美桑说着是要激发替身什么的。那不如说是借口吧？我觉得里美桑相当看重仗助噢。所以才会信任你……」

        康一顿了顿，最终还是把自己的猜想说了出来。

        「会不会是很害羞，所以才变扭地那么说呢？说不定，里美桑是……喜欢仗助你呢？」

        一般来说都会往这样的方向想吧？仗助君怎么可能没有想过呢？大概是仗助君也多少不太好意思……

        「那不可能。」仗助几乎是立即做出了回答，「那家伙是认真的……她确实很看重我们几个，这点我到是很感动。但很奇怪，像是所有人的性命都要优先于她。像是『义务』一样……」

        确实，是有那样的感觉…

        仗助叹了口气，「很恼火啊……不知道怎样才能拦下她，真希望她不要再做什么疯狂的事了。但是完全不知道怎么办……所以，不如说是对这样的自己而生气吧。」

        「仗助君……」原来如此，是他自己狭隘了……原来仗助君一直在为里美桑着想啊。

        「喔！东方仗助！」忽然，他们的身后传来了这样的声音。「你在这里啊。我可终于找到你了。怎么不稍微等我一下啦……」

        仗助汗颜，背身朝向那个人。「……你也没叫我等啊。」

        「什么啊，好无情……！家离得那么近，稍微等一下也不是不行啊。」

        而一旁的广濑康一看到来者，腿变得有些发软，「你是……虹村亿泰！」

        「噢！康一。」虹村亿泰注意到康一之后向他打了个招呼。然后，他又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后颈，「啊，之前真的很抱歉……」

        「嗯，嗯……我也不在意了……」

        「是吗，那可太好了！啊对，我也来这个学校上学了。所以说，请多指教咯。」亿泰心大地说。然后，他又四处张望。没找到所寻的人之后，他又问仗助，「话说，里美酱呢？你们不是平常跟她一起放学回家的吗？」

        「……怎么你这家伙也直呼她名字啊？」他家老头子也老说里美里美的，真就只有他还在喊藤冈吗？

        「呃，她自己说的啊。」亿泰挠了挠头，「老哥的事，她帮了不少忙……」

        氛围一时有些沉重，不过亿泰又再次将气氛活跃了起来，「总之好像就那么成为了好朋友。怎么了吗，干嘛不能叫她名字了？」

        「噢。」仗助冷淡地回应，「要叫也叫里美，加个酱什么的。你这家伙还算是不良吗？」

        「你很啰嗦唉，要你多管。——所以里美酱呢？」

        「……里美她去打工了。」

        康一干笑了两声。

        仗助君，称呼改的可真自然啊。

        「是嘛。」亿泰只是这么说，也没追问下去。

        「啊，话说。康一。里美中午找你，刚刚确实是那么说了吧？是发生什么事了？」仗助这么问，康一突然心虚了起来:

        「啊，那个……嗯……嗯……嗯……没什么事呀！」

        23

        在那次形兆的事之后，里美正在试着慢慢减少和仗助他们的联系。毕竟，总有一天得彻底离开……

        就在这样的时候。一个叫山岸由花子的女孩找上了她，红着脸问她是不是康一的女朋友。

        她一时没反应过来。

        「果然是的吧。康一君那么优秀……肯定会有你这样可爱的女朋友的……」

        「稍等……」里美打断了她。「我和康一君只是普通朋友，你误会了。」

        「真的吗？」听到里美这么说，山岸由花子的眼睛亮了起来。

        恋爱么……即便她相信那样的事物……也有她无缘。

        毕竟，她是没资格享受幸福的。

        「嗯……你既然在意。要不然，我替你问问康一君有没有交往的女性吧。」

        她这么做出了提议。

        「真的吗？你真的太好了，里美小姐！」这样活力的呼声，让里美真心为康一感到高兴过那么一段时间……

        直到她真的为由花子问来了关于康一的事。

        听到里美说康一并没有女朋友之后，由花子高兴地对里美说出了自己的准备告白的事。

        「嗯，那就祝贺你能成功。」里美也做出了祝福。

        一切到这里都很正常。但是，由花子忽然沉下声，说了这样的话:

        「啊。里美小姐。既然康一君和你并没有什么特殊关系的话，那么，请你以后能否不要接近康一君了呢？」

        「什么……？」

        「里美小姐，你和那么多男性有所来往。这对康一君也相当不好吧？」

        就算由花子不那么说，她确实是打算和他们切断联系，不过……

        「由花子同学，你是不是太不懂得界限了……？你要向康一君告白，并不代表你一定会成为康一君的女友。即便你真的成为了康一君的女朋友，你也无权对他人的人际关系指手画脚。」

        听她一这么说，由花子的脸色瞬间变得十分难看。

        「——我就知道，呵，试图装成支援我的伙伴。就以为我不会注意到了吗？你嗅着有一身狐狸精的气味……这点我可是很清楚……」

        被这么污蔑，换做其他女生可能就会坐不住了。

        里美却没什么情绪，就是觉得由花子有些神经质。

        「……看来你不仅是个支配狂，还有被害妄想。」她这么做出结论。

        由花子意外地没被激怒，只是低声威胁道:

        「听好了，不准再接近康一君，听到了吗？如果再靠近康一君的话。我不会让你好看的……」

        里美觉得由花子这个人很不妙。不过，她没打算多事。

        这种事应该让康一自己判断吧。说不定康一他会喜欢这样性格的少女呢……

        无论如何，那也与她无关了。

        她想着，独自走在回家的路上。然后，停在了书店前。

        23

        「你喜欢看『红黑少年』？」

        藤冈里美并没有想到会在这样的小书店里被人搭话。她合上了手中的漫画，然后看向那搭话的男人。她想过要不就这么不搭理对方直接离开，但想到那实在是太没有礼貌。所以又斟酌了一会措辞，「啊，嗯……说是喜欢。不如说这才开始看。是……朋友像我推荐的。」

        说到『朋友』的时候，她显然很低落。

        因为『红黑少年』还是广濑康一向她推荐的。在这之前…她都没怎么接触过漫画。

        「哦，最近才开始看啊。」男人挑了挑眉，「那我能问问你会『读下去』的理由么？」

        「突然这么问也……『情节』很有意思这一点？」

        「这样的回答谁都能说。」他对里美的敷衍表示了不满。男人稍微往旁侧了一些，将里美堵在了身前。

        看来这是非要她认真回答不可。

        「『真实感』吧…」她想了片刻，讲出了自己在那漫画中最为触动的点。「血液是怎么样的形式喷发的，切到哪里会感到更痛苦，这些作者似乎都很清楚。但，大约不是亲眼看过。应该是钻研过医学书籍、还有解剖过一些动物吧。看得出来这个人很下功夫…这样的细节都不肯放过，应该是个一定要达成自己目标不可的人，而且会为此不择手段。总之，这样的『真实感』，让整个故事看起来更有意思……吧。」

        「哼嗯……分析的不错嘛……」男人似乎对里美的话相当地满意，「那就是说，你亲眼看过了？如果是这样的话。真是让人好奇啊，你的经历……」

        里美稍微有些吃惊。她的确是亲眼看过，不止如此，她还亲身经历过。

        但她并没有因为这个人的敏感而感到慌乱。

        「怎么可能。我只是那么觉得而已…如果你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了，能稍微让路吗？」

        「嗯……那可不行。作为作家。能这样与刚接触自己作品的读者谈话，也是很好的体验呢……」

        里美皱了皱眉，「这是什么新形式的搭讪吗？我得说，这并不有趣。」

        男人显然对此感到不悦，「我岸边露伴可不会做出搭讪那么轻浮的行为，也不会当冒充他人的蠢蛋！」

        「我明白了……请问你能让路吗？」里美再次敷衍地说。

        「看来你还是不相信了？我这里可是有一份『红黑少年』的『原稿』…如果你想的话，可以拿来证明我的身份。」

        那个自称岸边露伴的男子将手中的档案包朝里美的方向递了过去。里美本能地感到不妙，将男子的手推了回去。

        「漫画家的原稿不能轻易让人看的吧？我是很喜欢您的作品。但请不要误会，我只是喜欢您的作品而已。所以，请让路吧。不然，我得叫出声了…。」

        说到这样的地步，露伴终于让了路。那个少女就这么快步离开了这里。在走出书店门前，少女对他说了这样的话:

        「希望您以后能画出更好的作品，我会期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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