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逐渐变得坦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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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美推开门,看见一个老者正坐在沙发上。那老者确实如承太郎先生所说的一般身材高大,不过却因为驼背的缘故显得有些臃肿。
那位老人正看着船舱外的景色,眼神显得有些呆滞——可能是在思考什么,又好像是在搜寻着什么。
在听到门合上的声音之后,那位老人——乔瑟夫·乔斯达,才缓慢地往这边看来。
他的眼睑向上提起,「啊,你是,那个相片上的女孩——」
里美想了想,好像确有其事。这位老先生似乎具有『念写』的能力,并且在想要得知儿子有关的事之后印出了她的相片。
她姑且为仗助他们做出说明,这大约是因为仗助发现并『救助』了被箭『射伤』的她。他们似乎能接受这个说法,不过承太郎先生却并非如此。
她能看出承太郎先生在观察自己。
不过,这些事暂且放到脑后。里美现在朝老人笑了笑,「您好,乔斯达先生。」
他听完,像是回想了一会,「喔,对。你是叫sa……satomi对吗。…」
「是的,是里美。全名是藤冈里美。」
他点了点头,「喔……话说,里美啊。你有没有看见我的拐杖?」
「嗯,乔斯达先生,拐杖在……」
但没等她说下去,乔瑟夫·乔斯达就已经找到拐杖,并借力站了起来。「啊!抱歉抱歉!原来我早就拿在手上啦。」他这样说着,来到了窗边。
她走到一边提醒,「乔斯达先生。船现在仍在摇晃,还是坐着等船靠岸比较好。」
不过乔斯达却没回应她,而是指着港口询问。「里美,仗助人在哪里啊~~?我怎么没看到仗助~~?」
她回想老人刚刚一直像是找寻什么地看着外面,原来是想尽早看到仗助君啊……
她想着,笑了笑。「这里应该看不见,我领您去另外一个窗口吧。」
她的确这么做了,带着乔瑟夫·乔斯达来到了另一处。他们倚着窗户框,里美在一边指示着方向,乔斯达先生就偏脸去看。
「您看,那个发型独特的人就是仗助君噢。」
他听里美这么说,也咧嘴笑了。「确实是这样啊。」然后就这么贴在窗户边往外看。
里美站在了乔斯达先生的身侧,想要避免乔斯达先生摔下来。但她并没有再让这位老先生回到座位去了。
老人就那么往外看,忽然问她,「话说回来……我想问你一下……仗助他有没有提起过……我这个连他什么时候出生都不知道……而且还长达16年没理过他的人呢?」
「……」她一时没动作,然后点了点头,「当然有提起过。」
她有从东方家那里听说过仗助的出身。这…的确超出了她的认知。
不过,无论是东方家的任何人,他们的一举一动似乎都在告诉她,他们对家中的新生命是尊重且感激的…
所以…里美对这些虽然有些吃惊,但还是很快地接受了。
其实她最为受惊的一点是,她这样的外人会得知这些。仗助虽然很少提起他的父亲,但也并没有避讳过。
在她登上快艇之前,仗助君向她表示过,「如果乔斯达先生就此回去就好了。」之类的情绪。其实她对此能够体会。
而现在乔瑟夫·乔斯达正用好奇的眼睛望着她,想听仗助都是怎么说他的。
「乔斯达先生,这仅是我主观的想法,但,我认为,他可能对此有些不知所措,心底里还是有所期待的……对『自己的父亲』。」
乔斯达先生显然为『期待』这个字眼而感到高兴,「真的吗,你真的是这么认为的吗。」
她点头,「是的,我真的是这么想的。——我的父亲,也因为一些原因…在这近十年里,没在我的人生当中出现过。如果让我突然去见他,说实话,我会感到头疼。但,『我』心底里还是一直『期待』着的吧。所以,我猜仗助君也是如此。」
她撒了谎。
她并不觉得自己对那个冷漠的男人能有多少期待,如果真的有,那应该是在她永远不会去注意的『角落』里。
但也正是因此,她更能敏锐的感觉到仗助有那样的心情。
而且,他的心情也必然会得到回应。
而在仗助就为此而感到焦虑的时候,她是这样说的:
「虽然承太郎先生说,乔斯达先生是因为『箭』的事、无论如何都要过来。但『箭』已经失踪有一段时间了,偏是现在不听劝阻地过来。其实是因为听说仗助君遇到危险的事了吧。——他一定是在乎你的。」
而现在看来,她的所有猜想都是正确的。
她站在甲板上,看着仗助扶着乔斯达先生缓慢走远。并且真心地为此而感到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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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这么快就来到了五月。
令人遗憾的是,对于音石明用替身犯下的『杀人罪行』,法律无法制裁。不过因为他的屋内有价值高达五亿日元的贵重物品,音石明被判了三年有期徒刑。
亿泰似乎能接受这个结果,「承太郎先生替我狠狠地出气了。」,他说。
也因为承太郎先生的『白金之星』,音石明出于恐惧应该会在监狱里乖乖服刑。
『弓箭』也被顺利地回收了,似乎在被一个称作『spw』财团的保管中进行着研究。
总之……杜王町的危机大约已经化解,一切大概会回到平静。
所以说,她所注重的人都不会再有危险……
那正如她最初所做的『远离』的决定一般,她应该『离开』……
不过,正如她最初所猜想,她已经不舍得『远离』了。
她真的好不舍得。
可,她确实不愿意看到那些她所看重的人,得知她的一切是谎言,然后露出『那样的表情』。
她永远无法忘记,在自己难以忍受的『尖叫』后,那一声接一声的,「怪物」「恶心」「可怕」……
正如露伴所说,这意味着『那些人』并不值得放到她心里。这一点她还是理解的。
……不过,『害怕的事情』还是会『害怕』。
所以……在那回『尖叫』过后,仗助还能对她打趣的说,「以后要小心不和你吵架。」
……即便是现在回想,她都会感觉眼睛酸涩。
她在杜王町认识的人,和『那些人』并不一样。
——他们绝不是露伴口中『不值得』的人!
她并不想离开杜王町。
她需要相信,需要让『信任』战胜『恐惧』。即便最后遍体鳞伤也可以——她想要相信。
她就这样想着,走在路上。只是不经意间抬头,正好看到了街对面自己正在想的人。
她顿时感到脸颊滚烫。真的太丢人了,怎么每次想哭的时候都会撞见仗助君啊。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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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忽然一天发现喜好打扮地标新立异的好友怀里正抱着婴儿,应该如何反应?
里美当时差点快步上去问仗助君孩子的母亲是谁,说上一番「我知道你正值青春的年纪。但是既然一切已经发生,你得负责才行。」
但是她还是很快地冷静了下来。她居然有那么一时用刻板印象去审视对方,真是羞愧。
也许是被谁拜托照看了孩子。或者是有谁丢失了孩子……不过这些都解释不通
「仗助君,这……这个孩子是。」
「啊?」仗助眨了眨眼,然后又抱紧了怀里的婴儿。「这个啊。啊,这你必须得听我说。我刚和乔斯达先生走的时候……哈…那也是一段难忘的经历。反正就是,乔斯达先生就在路边发现了这个孩子。」
所以他们是『捡』到的?那么,为什么会站在这里,而不去公安局呢?
仗助忽然想起里美话里的不对。「稍等,你说,『这个孩子』…难不成你能看见她吗?」
她感觉一滴汗落到了她的太阳穴附近。
……什么叫『难不成能看见』?难道她原本『不该看见』?
仔细一想,路上行人来来往往。却没有任何人关注仗助抱着一个孩子这件事。
难道,『人』看不见……她不是『人』……所以能……
她犹犹豫豫,她应该还是有机会隐瞒的。
不过……
她想要相信。
「仗助君…在我看来就是你抱着一个孩子啊,这…有什么问题吗。」
她要去相信。就算只是一步步地,缓慢地。
变得坦诚吧!
她说完,紧张地望着仗助。虽然她一直在努力不那么想,但她还是很怕他会有『你凭什么不一样,你是不是有问题』之类怀疑的目光。
然而仗助只是对此喜出望外。
「真的假的。太好了——你听我说。这是个『透明的婴儿』,虽然不知道理由啦,你还是头一个能『看见的』。啊,这样说你会相信吗?毕竟在你看来她就是个普通的婴儿吧。」
他这样激动地说着,然后又不确定的询问里美是否会相信自己所叙述的事。
里美微笑地说,「嗯——我相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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仗助向里美说了一遍刚刚发生的事。
大体来说,就是他们发现这个『透明婴儿』并购买婴儿用品的事。原本一切还好。故事转折在『透明婴儿』能让身边的一切也变得『透明』,并且就那么随着『透明』的婴儿车、冲进了水里。
「然后啊,乔斯达先生居然就用刀划破了手。——真是难以置信,不是吗。」
里美就在一边静静听着仗助绘声绘色地讲述着那段奇妙经历,感觉自己的情绪也被他所感染了。
这对父子应该也因为这件事相处地更好了吧,她这样想。
「所以乔斯达先生正在哪里?」她这样询问。
他指了指婴儿用品店。「那个婴儿车已经没法用了。而且这小家伙还得换身衣服才行——虽然我立即将她擦干啦……但是,这样放着会感冒吧?我的『疯狂钻石』可治不好『病毒』『细菌』感染之类的疾病。」
他这样说着,看着自己怀中的毛巾。在他看来里面空空如也,不过手却切实感受到了重量。
「她长什么模样啊?」他这么问。
里美感觉这个询问有些突然。她走进了一步。仔细看了一眼仗助怀里的孩子。那小孩正酣睡着,似乎很安心的样子。
她大概描述了一遍『婴儿』的样貌,然后又说「是个很可爱的孩子呢——她正在睡觉喔,而且睡得很安稳。我想她应该很清楚仗助君很关心她呢。」
仗助感觉脸稍微发烫,「……嘿,你这样说我还蛮不好意思的。」
这时乔斯达先生也推着推车走了出来。仗助就走上去高兴地说里美能看见『透明婴儿』的事。乔斯达先生也是对此先是惊讶,再是高兴。「喔!这样说不定能找到孩子母亲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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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能看见『婴儿』的缘故,里美她和乔斯达先生他们奔波了一阵。不过,果然还是并不能轻易地找到『婴儿』的母亲。
不过,看到那可爱的小家伙朝自己笑的时候,她又觉得很治愈,疲惫也因此消失了。——生命真是富有魅力。
『婴儿』当然不能由仗助或者里美带着,他们不过是学生而已。而除了乔斯达先生之外的成人要是接近那孩子,『透明婴儿』就会变得很紧张,将身边的一切变得『透明』。所以乔斯达先生大约还会在镇上留一会。
他们将乔斯达先生送上了出租车,然后就这么走在回去的路上。
夕阳让整个杜王町都染上了一层暖色。
仗助一时不知道说些什么话题好。都怪乔斯达先生——把他拉到一边说那样的话啦。
「喂,仗助……我并非是过了这么久现在才想『当个父亲』的意思。不过我认为有心情的话,还是直率点的好喔。」什么的。
——所以说不是的啊!
不止乔斯达先生,还有他外公也这样。这不是,只会让他感到尴尬嘛。
……不行,他果然还是得说些什么才行。比如问问一些事什么的。
「那个啊!」「那个…」两人忽然同时地叫出来,然后又因此笑出了声。谦让一番「你先说」之后,还是里美获得了『先发言权』。
「我……可能要搬回s市了。」她认真地。
仗助完全没有预料到里美会这样说,「什么?怎么那么突然——」
「——『那天』,我因为一些原因,似乎非要回去不可。」
她并没有指『那天』是哪天,因为她知道仗助会联想到哪一天——就是她的过去被『揭露』的那个晚上。
而她也确实没有说谎,她当时确实是认为,在她眼前只剩下了离开这一选项。
虽然被揭开伤疤也令她难过,但现在回想起来,『似乎终于找到了容身之所,却只得抛弃』这一点,才是她眼泪止不下的理由。
仗助也明白了里美究竟在说什么。
——确实,那个不是什么单纯的『谢礼』——他早该意识到的。
「其实『那天』父亲给店里打了电话,让我回去。」
虽然她并不想这样说,但她的确是在诱导仗助去往另一个方向猜测她当天发生了什么。如果要说出那天哭泣的『真正理由』,恐怕得废不少的『勇气』吧。
不过,『接到电话』也并非谎言,她的确有接到『父亲』打来的电话。
当然,『父亲』所说的话还是冷漠且毫无起伏的不过那个人能查到自己打工的事,还能给店长打电话……这一切都是令她匪夷所思的。
毕竟在这之前,她与那个人的电话,只有每个月关于生活费之类事宜的那一通而已。
多讽刺啊。女儿都不是『同一个人』了,那个父亲才懂得说上那么一句「我没想到你能坚持那么久。」
而这么一句话,却是『藤冈里美』一直等待的……
「其实啊。『我』……搬来杜王町的理由其实并没有多么复杂喔。只是为了让忙碌于工作的父亲意识到他还有个女儿,就是这样而已。嗯,说是『离家出走』也完全可以……是不是……相当任性呢?」
而正如藤冈里美所预想的一样。仗助正在联想这一切,在脑海中拼凑出一个『叛逆女孩』故事。不愿意说的理由,偷偷哭泣的理由,难过的理由……似乎都能得到解释。
不过仗助总觉得事情不止如此。
但至少,『逼迫下』不得不离开杜王町,那是令她难过的事——至少这点是无比清晰了。
而仗助并没有像里美所想的那般做出『你很任性』的评价,而是望着天空说。
「那……你想听我说点这种场合该说的那种……『理智』的话,还是……相当『自私』的话呢。」
里美踌躇了一会,低下头说,「我……想听仗助君想说的话。」
「great,那你不准反悔哦。」他说完,转身背向里美,犹豫了一会又说。
「那就是……那个啊。继续『任性』下去,不也挺好的吗。——留在杜王町。」
「……」
「啊啊,好了!现在我们都做出了相当任性的举动,我们彼此彼此咯!」他这样说着,转身。正好瞧见里美豆大般的泪珠掉了下来。
他显然对此变得惊慌失措,「怎么突然哭啦……」搞得他也好难过啊。
哭着笑着,藤冈里美对这一天最美好的记忆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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