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偷师学艺
住在山阴地带的，只有公孙谷一户。
姜海晏下意识放缓脚步，走近一瞧，只见小道前不远处下了一个坡；小坡的里侧，则是一个不大的水池。水池里侧，还有一股细泉贴着高高的石壁滑落。
过了水池再往前，即是一栋只有慧圆木屋一半大小的茅屋。
理当就是公孙谷的屋子了。
在水池与房屋之间，还有一片不小的空地，一道倩影正在空地上舞剑。
那人十来岁的年纪，正是跟在公孙谷身边的小那个女孩。
姜海晏还记得清楚，公孙谷叫她“芷儿”。
只是她唤公孙谷“师父”，因此姜海晏倒不敢断定她是否也是复姓“公孙”。
女孩周遭，不见公孙谷踪迹。
姜海晏悄悄折回，想与大蛇说明自己见到的情形，哪知回到原处一看，大蛇却早已无踪无影。
姜海晏不免觉得莫名其妙，打算原路折回，迅速下山置办粮食，或许还能在天黑前赶回来。
却还未迈开脚步，一个不正当的念头，突然浮现在他脑海当中。
——那个女孩正在练剑。
——何不去偷学一番？
难道那大蛇知我不能习武，故此刻意引我前来偷学剑术的？
真假如何，不得而知，却不妨碍这种方法的可行性。
当下有了偷学的念头，姜海晏又回到水池边上。
因小道上不见掩体，姜海晏于是向着细泉上方移动，借助那里的灌木丛藏身。
居高临下，又正好还能看清楚对方所使的招数，是个绝佳的偷窥之所。
偏偏一不小心，他一脚踩中了地上的枯枝。
只听得“咔嚓”一声，声响十分清脆，姜海晏顿时惶惶不安，急忙蹲下，不自觉连呼吸都已屏住。
那女孩似乎听到声响，果然停了下来，向着姜海晏藏身的方向看去，目光久久定格，并不移开。
姜海晏心惊肉跳，已经打算转身逃走。
不想，那女孩遥遥观望了一阵子，却又开始练起剑来。与此前相比，并无异样。
姜海晏悬着的心，总算安定下来。此时灌木叶片脱落殆尽，透过灌木枝间的缝隙，他开始默记那女孩所使的招式。
姜海晏的记性不差，况且那女孩练起剑来，虽然利落干脆，但或是由于年龄限制，动作并不怎的迅速，一招一式都使得他能够看得清清楚楚。
因而，一路剑招练完，姜海晏在心里倒是记了个大概。
那女孩练了一会儿，估摸是疲倦了，便了收剑，进了茅屋。
姜海晏等了将近两刻钟，始终不见她再出门，情知她今日是不再练剑了，于是又悄悄退回小道，顺着小道往回走去。
一路上，他沉浸在方才偷看到的剑招里，在路边捡起一根笔直的枯枝当剑，学着那女孩的架势，开始回顾那一路剑招。
但过眼一遍，到底只是临时记忆，纵然他记性不差，此时回顾起来，仍有许多招数已经忘却。
再加上他并无武学根底，因此有些分明记得清楚的招式，怎样都使不出来。
在沉浸、苦闷当中，姜海晏不知不觉，已经走到分道亭。
他回过神来，这才想起自己尚未下山去置办粮食，不由得略有心慌。
他心中挣扎了一会，因担心回去晚了，反而会招使慧圆白白替自己担忧，倒不如径自回去。
慧圆见他双手空空而归，便问道：“怎么没有买回来？”
姜海晏情知不能撒谎，但又无法将偷学剑术的事情告知慧圆，只得说一半、藏一半：“慧圆大师，我……我在下山途中，遇着了那条大蛇啦……”
慧圆也颇感惊奇：“哦？它果真未死。”
姜海晏见慧圆信了，便继续说道：“它没有死，而且到现在都未去冬眠。我先始见它堵在路上，心里十分害怕，但后来见它并无恶意，便试着同它交流，才确认它确实听得懂人话！”
慧圆颔首道：“不足为奇。”
姜海晏担心继续说下去，无法自圆其说，于是赶忙说道：“我因得知它是故意前来寻我的，便陪了它玩了许久。它离去后，我害怕再去集市，回来必定天黑、徒惹得大师担心，所以便没有再去集市。”
慧圆盯着姜海晏看了良久，并不说话。
姜海晏还以为是他看破了自己的谎话，连忙说道：“明日，我明日再下山去置办粮食，绝不会再贪玩了……”
慧圆颔首道：“既然如此，那你明日再下山吧。”
姜海晏这才长松一口气。
次日，他再度下山，只是路上已不见那条大蛇的踪迹。
山下的市集不大，只有一家米铺，前几次置办，慧圆都在这家。
姜海晏对此十分熟稔，进门便向老板要了往常的分量——二十斤大米，以及二十斤白面。
老板十分麻利，分开称量，装满麻袋。
姜海晏见老板装好，便将早已准备好的一袋铜板交付过去。
那老板接过去一数，忙拉着就要离去的姜海晏道：“你这钱，给少啦！”
姜海晏还道是老板见他是一个小孩，所以有心敲诈，于是不紧不慢地说道：“这位大伯，我前几次是与一位僧人来的，你还记得不？”
那老板道：“自然记得，你跟在一个和尚身边，又不是小和尚，我对你们颇有印象。”
姜海晏这便质疑道：“我这次买的和前几次并无差别，为什么我们之前是这个价钱，现在我一个人来买，突然就涨价了呢？”
老板叹了口气，语重心长地解释道：“你这娃娃，也别以为我是欺负你是个孩子。我跟你说说行情，眼下蒙古鞑子南下，襄阳那边战况吃紧，各地粮食本就短缺，再加上一些男丁都被抓了壮丁上战场了、还有的荒废田地背井离乡，粮食哪里还有以前那般充裕？既然是供不应求，价格自然是要上涨的。”
姜海晏想起姜家寨西侧的那处市集，也是逐渐冷落的。
他与慧圆一路走到唐城山，途径的市集数不胜数，确实也都是一派萧条景象，生意一日不如一日。
看来时局是越来越动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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