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举火抽身
徐志阳缓缓将李靖中放下,起身看着眼前四人,声音颇有些冷淡:“除去李府上下,如今又多了两条人命,这笔债,你们想要怎么偿还?”
四人闻言,均是心惊肉跳。
眼下贺三与邱自鸣不可能再出力,他们四人白日里也受了不轻的些伤,此时徐志阳又已恢复,他们岂敢与徐志阳交手?
徐志阳虽然表面依旧淡然,可心中愤懑,着实不可忽略,又道:“我徐志阳虽然受师尊教导,但我生性淡然,不喜争执。故此,蒙古人跟汉人打得热火朝天,便是师尊都亲自出力护佑一城,我依然置身事外。我原是想,不争不抢,无欲无求,别人便也不会冒犯到我的头上来。可如今看来,倒是我想错了。这世上之人,心中多有一个‘贪’字,若不去损害一些无辜者的利益,怎么能令他自身满足了……”
他边说着,边往四人走近。
曲不一见状不对,也不听徐志阳到底在讲些什么,纵身一跃,意图撇下伍人,先行逃离此地。
哪知徐志阳猛地踢起一块地上的木柴,朝曲不一打去。
曲不一跃跃到草屋物顶,身子还未落下,无处借力,登时被那块木柴打中后背,“噗”的一声,吐出一大口鲜血,扑倒在屋顶上,一动不动,不知是死是活。
余下三人见了,再也无人敢动逃离的心思。
徐志阳便又接着讲道:“李家之所以名震江湖,乃是因师尊创出了‘太白剑法’。可成也剑法,输也剑法。师尊一去,所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以师弟的天分与剑术成就,是决然守不住这套剑法。何况……师尊生前,还曾得罪过蒙古人,有此两项‘罪行’,李家着实难以继续维持下去。师尊过世时,我便曾劝过师弟,要其避世退隐,明哲保身为上。他却不以为然,认为蒙古人占据郢州将近三年,还未对李家动手,大抵是以安抚民心为重,今后不会与李家大动干戈了……”
徐志阳自言自语一般,说到此处,忽生出些许落寞之意。
“最初获悉李家遭劫,我早已有了预料,说不上有多惊讶吧,但……心里的悲与怒,仍是击碎了我常年保持留下的平和。此后,我便一直在思索,你们这些人,定是有蒙古人作为后台的,我杀了你们容易,可背后的蒙古人又该怎么办呢……”
徐志阳的语气突然一冷,道:“将你们背后那什么‘小姐’说出来,我或可以给你们一个痛快的!”
三人面面相觑,却都未开口。
徐志阳冷道:“真是不说吗!”
伍烈傲然道:“士为知己者死。小姐既然看上我们,不嫌我等鄙陋,还委以重任,我们岂能转身便出卖她!”
徐志阳不再多话,身子往前一扑,同时向三人出手。
三人均是大惊,阴阳人最先出掌,兄弟二人虽然略逊徐志阳一筹,倒也还能勉强接招。
但徐志阳一人双掌,径自将二人击退后,毫不停顿,已朝伍烈打去。
经阴阳人先行接招,伍烈已有反应时间。他的黑心掌蓄力充分,纵使心中忐忑无比,仍旧鼓起勇气,与徐志阳拼了一掌。
伍烈单人之力,自然比不上阴阳人,何况徐志阳内功雄厚,全然不惧怕他掌心的毒,这一掌下去,竟是将伍烈打飞出去,一口鲜血,随即吐了出来。
便在这时,徐志阳忽听得屋顶上传来一阵细碎的摩擦声,才知道那曲不一竟然并未身死。
曲不一此时重伤在身,瞧见徐志阳在与伍烈、阴阳人三人交手,这才想要趁机逃离。不料他在草料铺成的屋顶上微微一动,终是产生了些微沙沙声。
徐志阳何等耳力,登时便听到了这些微的声响。
他纵身一跃,立时朝物顶跃去,一掌打向曲不一。
曲不一身子一翻,令徐志阳的掌力击空,将屋顶打出来一个大窟窿。
一击未得,徐志阳忽听得身后有破空声响起。
他当即转身一掌,“砰”的一声,正是伍烈趁机向徐志阳抛来的一截木柴。徐志阳那一掌,径自将木柴拍得粉碎。此前伍烈不过将木柴拍断,可见徐志阳的掌力,要胜过伍烈许多。
趁此机会,曲不一向徐志阳打出来的窟窿一滚,已落入了草屋之中。
眼下屋外还有五人,而曲不一已毫无反抗之力,徐志阳只得先舍下曲不一,转而先将屋外五人拿下。
他向一直站在柴房门旁的姜海晏道:“将你的剑借我一用!”说着,身子一跃,已从屋顶跳落下来。
姜海晏哪敢说不,当即将剑朝徐志阳抛了过去。
徐志阳半空抄起那柄剑,身子毫不停滞,直朝伍烈刺去。
伍烈的黑心掌皮糙肉厚,有“金刚不坏”之称,却也不敢接徐志阳的剑,急忙避开。
徐志阳宛如将他视为目标,一路精妙绝伦的剑法,直追着伍烈不放。
伍烈一时间,狼狈不堪,忙向阴阳人喊道:“快来助我!”
阴阳人稍有犹豫,最终仍是分开向徐志阳逼近。
伍烈见了,也当即回身,联合阴阳人之力,一起与徐志阳斗了起来。
姜海晏在一旁看得分明,徐志阳所使用的剑法,正是太白剑谱上的太白剑法。但与李恭用剑的情形一样,一招一式,总会与剑谱所载,稍有区别。
若说李恭用太白剑法,是凌厉迅疾,剑剑置人于死地,那么徐志阳用起来,则是平稳顺畅,行云流水,招招式式之间的衔接毫无缝隙可言,宛若连串数招为一招。
如此斗来,纵然阴阳人与伍烈三人联手,仍是斗得惊心动魄,不过七八招,已直落了下风。
徐志阳抓着伍烈一个破绽,一招“穿云破雾”,直朝伍烈刺去。
伍烈大感惊骇,欲避之际,不妨徐志阳的速度极快,已是不及,当即被剑刃穿过了腋下的衣衫。他疾退数步,徐志阳仍是穷追不舍,登时被划出了七八道伤痕。所幸阴阳人从两侧相助,才使得徐志阳略有分心,这七八剑,都算不得太重。
伍烈狼狈躲开,阴阳人又合力拆了两招,眼看快要接不住第三剑之际,忽见得视野里多了一道火光。
火光是从草屋里传出来的,莫不是曲不一放的?
与此同时,徐志阳也觉察出了变故。他再度跃上屋顶,一个筋斗,翻至草屋前院,却见得那放火之人竟是李学鹏。
原来黑脸道人去叫人时,虽未叫上李学鹏一起,但李学鹏听到动静,便知姜海晏的踪迹已经暴露了。
他情知自己虽是受了胁迫,但终究是帮了徐志阳,事后若是追究起来,定是逃不开干系的。何况,事到如今,徐志阳亦不会宽恕他,若无意外,他便是落得个两边都不讨好的结果。
李学鹏哪能甘心?
于是趁着体内的软筋散被化去大部分,他又按照姜海晏留给他的方子,去后厨找来草药,仓促一熬,服用了一剂。他发觉身子的僵硬似乎有所缓解,于是奔着草屋方向而来。
当时徐志阳正与阴阳人、伍烈三人斗在一起,是以未曾发现李学鹏。
李学鹏将从屋顶掉入房内昏迷过去的曲不一背出院子,但眼见伍烈身重数刀、阴阳人也被徐志阳压得无还手之力,实在无计可施,只得学着他父亲临死前的手段,给徐志阳的草屋点了一把火,希望通过制造混乱,帮助六人抽身。
但他不曾料到,自己刚放了这把火,徐志阳便找上了他。
“李学鹏,怪不得没见到你,原来是躲起来了啊!”徐志阳的话语十分平淡,但李学鹏却分明觉察到了他的怒意。
“师伯,我知道你生性寡淡,你若是当此事不曾发生过,我可以向你保证,他们决计不会再来寻你麻烦,今后,你还是可以过从前一样的日子!”
“回不去了啊,李家出了你这个认贼作父之徒,怎么可能还回得去!”徐志阳一语说完,已举剑朝李学鹏刺了过去。
莫说李学尚未痊愈,就算他再厉害十倍,也不敢与徐志阳交手。
一见徐志阳朝自己奔来,李学鹏情知自己的速度比不过徐志阳,于是壮起胆子,一头钻进了正熊熊燃起的草屋。
他原是想借此挡住徐志阳,哪知徐志阳更无半分犹豫,竟然跟着便冲了进来。
“师伯,李家就我一人啦,你真的想要李家绝后吗!”李学鹏见躲不开,反倒镇定下来,似要与徐志阳求饶。
此时,二人周边都是熊熊烈火,“劈里啪啦”的,灼热的温度让人只觉肌肤灼痛难耐。
徐志阳道:“不管你是不是李家的人,只要是做错了事情,就须得付出代价。好比‘杀人偿命’,一个人若不受伦理道德与规矩的束缚,那他就会变得目中无人,无法无天,天下也便要因此而乱套啦!”
“好,那你来吧!”李学鹏忽然道了一句与他习性极不相符的话来。
徐志阳略觉诧异,但仍是动了。
哪知李学鹏一见他动,猛地往旁边一踹,正是踢在一根木柱上。
徐志阳的草屋原是木架与茅草构建,因而结构十分疏松,经过白日里的一番激战,再由此刻的烈火焚烧良久,终是支撑不住。被李学鹏这一脚猛踢,木柱倾斜,向着徐志阳倒去。不单如此,屋顶沾了火光的草料,登时倾斜而下,将徐志阳的身影埋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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